佐助把电话还给庵歌姬,五条悟显然还要就怎么处理机械丸和前者再交流几句,这边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
于是他拍了拍虎杖悠仁的肩膀,示意樱发少年跟自己走。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在看着机械丸,后者自始至终都没有对他们动手的意思,暂时少一个人看守也无关紧要。
“你准备怎么处理宿傩?”佐助带着虎杖悠仁到了拐角,直截了当地问。
虎杖悠仁有些摸不着头脑:“……吃掉他?”他不确定地说。
“……”
总觉得这是被五条悟影响了。
不,肯定是被五条悟影响了吧。
佐助好笑地扶着背后的唐刀,心想难怪五条悟很喜欢这个学生,虎杖悠仁大概并不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可能敏感地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有些纠结,下意识地选了个搞怪的答案。
虎杖悠仁看着佐助的神色,摸摸头发笑了起来:“之前就已经决定了嘛,吃掉所有的手指,然后大概就要被处死了吧,”他故作轻松地说,“……现在还剩十几根,应该还要收集很久呢。”
“其实不需要很久,”佐助却无情地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时间越久,八十八桥这样的事就越显眼,而且,当时你没有意识到宿傩的嘴巴出现在掌心,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知道啊……虎杖悠仁垂下眼,觉得自己的心沉了下去。
他作为“容器”,应该也是有极限的,谁也不知道他会在吞下第几根手指的时候崩溃——万一就是下一根呢?
“宇智波先生,”樱发少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至少您和五条老师在的时候,我就算失控了也没关系,对吧?我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如果给你一个选择呢?”佐助问他,眼神锐利,“摆脱宿傩,代价是失去咒力、失去现在的身体素质,失去宿傩带给你的一切力量,还会被一直监视,你愿意吗?”
钉崎野蔷薇正往这边走,庵歌姬和五条悟争执的声音也停下了。
“不愿意吗?”佐助淡淡地说。
“如果有的话,我怎么可能不愿意呢。”虎杖悠仁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这可是件大好事。”
——
一年级的三个学生还需要留下来善后,佐助就直接回到了东京,写轮眼一扫就把从机械丸那里问出来的消息传达给了五条悟。
“本来以为他能说出来点其他消息呢,”五条悟说,“结果两边都达成束缚了吗。”
这是理所当然的,佐助知道五条悟对这些学生向来抱着非常宽容的态度,机械丸又没来得及造成太大的损失,在对方眼里远不到需要被处死的程度。
所以他问的时候措辞也比较谨慎,基本算是点到即止,确认了对方和咒灵有束缚,在这方面就没再深挖。
“如果想知道更多的话,杀了他就行,”佐助开了个玩笑,“咒灵那边他留了保险,协会的消息我可以直接扒出来。”
不过机械丸只在协会方面知道的更多,而对于咒灵的计划,他并没有佐助来的清楚,最多只是知道这些咒灵希望能封印五条悟,而不确定他们具体会采用什么手段。
“算了吧,”五条悟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站起来,伸手压了压佐助的肩膀,“咒灵那边你清楚就行,协会还有其他办法,反正高层就那么几个人,大不了之后一个个抓过来问。”
明明要对付的事五条悟,他却一点都不紧张,佐助反倒觉得是自己一直在操心,他没好气地把五条悟的手拍下去:“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吧,不要把我当成保姆,多少对自己的安危上点心吧。”
不知道咒灵和协会的内鬼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用什么手段、希望达成什么结果,还在这里笑嘻嘻的。
“那也没办法吧,”五条悟捂着手,假装自己很痛,“反正他们杀不了我,就算一时半会儿控制住了我,不是还有你嘛。”
“我只有一个人。”佐助说,发现说出这句话并没有想象中的艰难,也没有过去那种被迫承认自己无能的不甘,“很容易顾及不到你,还有其他人。”
牺牲一定会有——他们为了得到羂索的消息,选择放走真人和漏瑚的时候,实际上已经作出了选择,一些人为此走向死亡,而佐助和五条悟都平静地接受了这一点,并不对此感到多少愧疚。
只有这样,他们的行动才能有更大的回报,同样,只有让更多人提前做好准备,整件事所带来的损失才能被降得更低。
但又不能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知道【夏油杰】还没有死,还在正常活动,甚至和咒灵搅合到一起去。
五条悟捂着手思考了一会儿,脸上也没忘了维持虚假的痛苦表情,突然又把手伸过来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佐助往门口走去。
?
“虽然你没法说,”五条悟回头冲佐助做了个鬼脸,“但是我可以去问嘛,刚好把星浆体的事也问清楚。”
他们离开宿舍,在校园里走了没两步就停了下来。
“你知道天元在哪里吗?”佐助问,他一停,五条悟也只能停下来。
五条悟一说星浆体,佐助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高专内部通往天元位置的通道每时每刻都被术式遮掩,就算五条悟是五条家家主、咒术界实力最强的存在,在触及权力中心之前,也无权知道咒术界核心的坐标。
“不知道,”咒术师果然理直气壮地回答,“让夜蛾找理由递一下申请,之后跟他混进去就行啦。”
佐助轻笑了一下,挣开五条悟的手掌,又反手扣住了对方的手腕,指尖微微用力,感到咒术师手腕皮肤下平稳跳动着的脉搏:“我带你过去。”
刚好,他也有事想要找天元,这个据说全知全能的咒术师。
——
忌库。
五条悟盯着角落里那个丑不拉几的护身符。
“哇哦。”他感叹道,“所以我觉得把这件事完全交给你也没什么问题嘛。”
佐助控制着自己放开了对方的手腕,五条悟这会儿显然知道该怎么走了,轻车熟路地带着佐助往里去。
“这个是交流会,之前带我去仙台的坐标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咒术师低头问佐助。
“立海大。”佐助吐出三个字。
五条悟又感叹了一句:“这样我不放心才怪吧。”
佐助想捂住他的嘴。
他们从森林进入地底,经过了一大片淡褐色的血迹,穿过了一条漆黑的甬道,来到一处广阔的空间内。头顶是一圈圈纠缠在一起的根茎,无数看起来极其相似的原形房屋重重叠叠,以一种让人眼花缭乱的方式堆积在一起,簇拥着中间那个同样是圆形的巨大建筑物。
佐助眯着眼睛,跟着五条悟走进最大的那扇门,一个穿白袍的“人类”在里面站着。
“六眼,还有异世之人。”天元的眼睛落在五条悟身上,随后又移向佐助,“你们前来此处,所为何事?”
佐助闭了一下眼,不太想看长得像咒灵,有两双眼睛,头骨形状崎岖怪异的咒术师。
也不想看见他体内被挤压到近乎失去形态的另一个灵魂。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好吧,你确实知道的不少,”五条悟说,特意把眼罩扯下来观察了一下周围,“不如猜猜我想问什么?”
“虽然我不能通晓人心,但我大概知道你想问什么,”天元把视线从佐助身上收回,平静地说,“羂索算是我的兄弟,十一年前,他在我和备用星浆体同化后,带走了前任星浆体的残余。”
佐助冷笑了一声:“某个可怜虫灵魂的残余吗。”
天元的四只眼睛又转向佐助,温和地纠正了他的说法:“准确点来说,那已经不是星浆体的灵魂了,五百年的时间足以让我的咒力彻底改变他,让灵魂变成另一种物质。”
五条悟打断了他:“也没什么区别吧,天元,羂索想干什么?”
“那个孩子的目的,是让整个日本的人类进化。”
五条悟发出一声响亮的嘲笑:“他以为他是造物主吗?”
佐助按了按眉心,忍住没有说话。
好在五条悟还知道正事是什么,抓住天元问了个清楚。
天元说羂索“算是兄弟”,实际上他们两个并没有血缘关系,不过是在同一个老师手下学了结界术,有师兄弟的情谊。羂索大概是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有不死的术式还不愿意补全,所以才想自行探究人类的极限,天元说,他一直痴迷于各种研究,千年前就是这样。
“那你还挺爱护他的,”五条悟语气自始至终都很恶劣,不过佐助想到之前地上那滩血迹,觉得他不喜欢这个咒术师简直再正常不过,“如果我们不来问,你打算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吗?”
天元语气依旧没什么变化:“活了千年,我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那个人类了,六眼,咒术师使用的结界已经是我对你们的回赠了。”
五条悟点头:“对五百年一个牺牲者的回赠,你还真是慷慨。”
他说完,顿了顿,再开口时已经听不出之前的火气了。
“羂索准备怎么对付我?”
五条悟只得到了狱门疆三个字,脸色不太好看,虽然不知道更多的细节,但他一听狱门疆的封印条件就想明白了,没想到羂索真的能这么恶心,找到这种东西,准备用杰的脸动摇他。
他原本以为狱门疆早就遗失了呢,高专这边一直只有里狱门疆,表狱门疆一百多年前下落不明,没想到六年前被羂索在海外找了回来,一直捏在手里等到现在。
“不过现在知道了就绝——对没问题,”他信誓旦旦地说,“大概。”
佐助看着五条悟有点不确定的表情:“终于紧张了吗。”
人很难控制自己想什么,更何况对面是自己唯一的朋友,大脑就是这种精密奇妙的器官,就算是六眼也很难全然掌控每一个神经元的信号传递。
“我现在就忍不住在想了。”五条悟抱怨,“他要是成功了你记得把我放出来。”
佐助挑眉:“不要,”五条悟张开嘴,“你还有别的要问天元的吗?”
咒术师张嘴组织了两秒语言:“……稍等我一下。”
黑发忍者盯了五条悟两秒,一扯嘴角,转身就到了门外。
这门隔音效果还挺好的,佐助想,视线落在头顶乱七八糟的根须上,思绪也漫无边际地跳跃着。
千手柱间的树界降临从底下看是不是就是这种鬼样子,羂索说不定和大蛇丸很有共同语言,哦,他当然不会成功,自己不会让五条悟被封印的……
“我也有事要问天元,”五条悟推开门时,佐助突然也来了一句,“你问清楚了吧。”
白发男人拖着长腔:“你猜——”显然还记着佐助刚才拒绝他那件事,伸手按住佐助的肩膀把他推进了天元所在的房间里,“快点哦。”
门在他背后关上了。
佐助抚了下肩膀,把那点褶皱扯平,抬眼看向天元。
“你应该不知道我想问什么。”
“我不知道,你既不是我注视过的咒术师,也不是直白易懂的咒灵,我当然猜不到你在想什么。”天元说。
“我想问你的事,应该和五条悟有点关系。”佐助说。
天元把手交叠在一起,四只眼睛平和地看着佐助:“你们两个倒很心有灵犀,六眼的问题刚好也需要你来回答,不如先听听我的话吧。”
佐助挑起眉毛。
“你想成为‘人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