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突然愣在原地,脚下的树枝被他踩得弯折了一瞬。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帐,眼里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
现在是他进来的第二十分钟,帐还没有被破坏,但五条悟并不着急。
对方依旧在兴致勃勃地提高每一次攻击的强度,仿佛把这个帐当成了某种现实生活中的通关游戏一样,不断尝试从不同的路径通过这个关卡。
佐助阖了下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
禅院真希、熊猫、虎杖悠仁、京都的学生、京都的学生……找到了。
黑发忍者睁开眼睛,猩红的写轮眼中是也许连他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杀意与烦躁。
他又看了一眼头顶的帐,随即往感知到的方向奔去。
——
帐的内侧咒力反应很强。
佐助绕开了庵歌姬与乐岩寺嘉伸所在的区域,从鸟居的另一侧进入了森林——他能感受得到花御的气息,对方正如真人所说,应该在与学生战斗,和这个【帐】一齐转移五条悟的注意力。
现在是……狗卷棘,伏黑惠和另一个人。
佐助皱了下眉,比起其他人,狗卷棘其实是最容易受伤的那个,花御的速度不算很快,如果只是躲避的话,保存实力撑一段时间完全没有问题,但咒言的反噬却是避无可避的。
他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至少在影分身解除之前,都只能老老实实当一个旁观人员。
变身术只能伪装外形,而无法伪装成其他人的咒力,他的查克拉再怎么伪装,在这个世界都是偏向“咒灵”而非“咒术师”的力量。
但这不代表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
禅院真希刚意识到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影,手臂就被另一个人钳住了。
她下意识想要反击,却突然浑身一麻,腿一软,差点在奔跑中跪倒在地上——现在她终于看清对方是谁了,宇智波佐助用另一只手拎起了她的衣领,勉强算是“扶”了她一把,掌心的电弧跳动着消失在空气中。
“不要问问题,我带你过去,”他在急速向后飞掠的树影中说,每次落脚,好像还没有完全站定,身体就自动找到了另一处落脚点,瞬间出现在数米之外,“狗卷和伏黑在和特级战斗,你们要坚持到悟进来。”
禅院真希紧了紧拳头。
刚才佐助下手不重,只是让她一瞬间泄了力,但这会儿眼前景象变化太快,情况又很紧急,禅院真希也不敢有太大动作,一张嘴风就往肚子里灌,费了半天劲才说了一句话。
“白痴悟知道咒灵会入侵?”她气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的重心更稳定一些,“等这件事结束了再找你们算账。”
难怪昨天晚上惠说五条悟把游云从影子里拿走了。
宇智波佐助不出手,又是为了什么?
佐助勾了下嘴角,凉凉地说:“现在才想到这一点吗?你要是再晚一会儿反应过来,禅院家家主还是让给你妹妹当比较合适。”
“要你管,咒灵,”禅院真希翻了个白眼,故意刺了他一句,“你把游云放在哪里了?给我。”
她当然知道佐助并非咒灵而是人类,但这件事似乎只有他们几个人清楚,宇智波佐助又不在乎,她才会这样和对方开玩笑。
反正他们两个从一开始就相性不合,宇智波佐助态度差劲,她的态度就能更差劲。
“不要告诉其他人我出现了,”佐助确实完全不在意禅院真希开的玩笑,“自己抓好。”
禅院真希反手扣住他的肩膀,发现黑发式神的速度慢了一些,没有像之前那样,一眨眼就到了十几米外,而是在一根树枝上踩了一下,带着她轻盈地跃到几米外的另一根树枝上。
与此同时——
“你从哪掏出来的?”她惊讶地看着宇智波佐助双手一抹,手里就出现了鲜红打底,末端有黑色云纹的特级咒具,好像是凭空从另一个空间拿出来的一样,“这些又是什么?”
她接过了另外几张被一起递到自己面前的符纸,上面画的咒符和封印符有点像,但她却完全看不懂其中的原理。
“起爆符,”佐助随口说,“当□□用就行,一次至少四张,否则拦不住那家伙。”
刚到这里时,佐助身上的确夹带了不少战斗用的道具,但起爆符这种东西对他来说用处不大,因而身上备的也不多。
五条悟前段时间拿走了几张,试图搞出来个咒术师版本的,可惜佐助完全不懂怎么制作起爆符,也不会倒推上面的封印符文,现在只剩下十一二张,干脆全给了禅院真希。
这些小纸片杀伤力有限,可能根本伤不到花御,但是多少能阻拦对方几秒,让这些学生有点喘息的时间。
他们来到了森林边缘,面前是几栋连在一起的教学楼。
禅院真希对这片场地不是很熟悉,她只知道这里应该是四年级学生上理论课的地方,低年级不会到这儿来,所以才会被划为赛场的一部分,让他们的主场优势维持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但她能感知到熟悉的咒力。
就算去掉眼镜就看不到咒灵,就算她的咒力甚至比普通人还少,她也能捕捉到朝夕相处的同伴在其中一栋建筑中激荡的、不断蓄积的咒力。
“贴在特级身上,我来引爆,你们调整一下,”佐助已经把查克拉收敛到了极致,整个人似乎完全与森林融为一体,连呼吸都和身旁掠过的风是一个节奏,“让狗卷少用咒言,帐对你们没有限制,拖就行了。”
他抬头扫了一眼帐,他进来大概五分钟了,但帐还是十分稳定。
五条悟大概要多出点力才行。
如果佐助和五条悟一同别划分到“不可进入”那一端,就算是全世界的人加起来大概也无法使这个帐成型,而现在,佐助被放在了天平的另一端,五条悟说不定得尽全力才能打破这个帐——鉴于帐本身是依托他人咒力构建的,就算代价合适,它自身的强度也存在极限,不可能得到无休止的强化。
若非如此,佐助根本不会进入帐内,而是会留在外面,和五条悟合力破坏帐,尽快解放他的力量。
“知道了,我会给你信号的。”禅院真希短促地点了下头,把那几张薄薄的符纸捏在手里,冲进了那栋教学楼。
黑发式神凝视着那栋被暗色咒力包裹的教学楼,咒术师的咒力在他眼中基本上都是暗红色的,但人与人之间又存在着一些差别,有的深一些,有的浅一些,咒灵的咒力则总是泛着黑的紫色,比人类更邪恶,也更阴冷。
他的查克拉也是这样,和诅咒没什么区别,说不定之后还会变得越来越像个诅咒,佐助想。
不,大概不会吧,毕竟……
禅院真希淡薄的咒力挡住了三团诅咒的攻击,狗卷棘酝酿的咒力在喉头消散,伏黑惠和另一个人停下脚步——一股咒力如同箭矢一般从后者掌心飞出,擦过花御的额头,让诅咒踉跄一步,一小片浓重的咒力逸散开来。
在剩下几人迅速拉开距离的同时,禅院真希却朝着花御的方向奔去,她没有选择水平方向出手,而是一跃而起,将三节棍游云从斜上方狭小的空隙中甩向花御。
特级咒具之所以被称为特级,是因为其中寄宿的诅咒力量强大,而使用起来限制较少,就算是普通咒术师,也能轻而易举地使用这些咒具、发挥出数倍于自己的力量。
游云就是如此。
尽管花御身形高大,自斜上方很难拥有足够的挥臂空间,禅院真希也只是勉强借助翻身的动作延长了挥臂距离,实际上出手力度大概只有七成,但造成的效果却非常明显。
“轰——”
花御直接砸穿了数层地板,从四楼走廊直接跌到了最底层,带起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鸣。
禅院真希在属层楼之间辗转挪移,也不知说了什么,几人几乎是同时冲出了走廊尽头的窗户,鵺在半空中发出一声清脆的长鸣。
还挺聪明的,佐助挑了下眉,食指中指并拢,其余手指扣在掌心,手举在胸前。
“爆。”
他无声地说。
加茂宪纪身子晃了晃,不由自主地撑了一下地,吃惊地问禅院真希:“你做了什么?”
伴随着一声、不,是好几声同时在建筑物内部响起的爆炸声,他们刚离开的那栋教学楼好像突然失去了支撑,像一块酥脆的饼干一样从中间断裂,砖石墙板从半空中滑落,不过数秒,就把那个特级咒灵死死埋在了下面。
“这还用问,我炸了这栋楼,”禅院真希直起身子,露出一个锋利的笑来,“棘,接下来别用咒言了,我们就在这里和它慢慢玩。”
“最好别进森林。”伏黑惠喘了口气,把玉犬召唤出来,“森林里我们打不过他。”
咒言师拍拍伏黑惠的肩膀,冲他比划了一下。
伏黑惠点头,伸手从影子里抽出一把唐刀递给对方,“这个可以吗?”
“鲑鱼。”咒言师点头,轻轻咳嗽了一下,弯了弯眼睛。
“……等下,”加茂宪纪觉得自己好像跟不上东京这些咒术师的思路了,“你们怎么这么熟练?你知道这个特级的术式吗?”
“抓紧时间恢复一下吧,加茂学长,”伏黑惠说,他的手中也拎了一把刀,“在其他人赶过来之前,我们要利用一切条件,拼尽全力拖延时间。”
五条悟应该会很高兴的,佐助想。
而接下来,是虎杖悠仁和那个大块头。
——
让他们自己赶路吧。
忍者脚下的树枝因为他突然改变方向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地嘎吱声,勉强没有断裂,在空中大幅度地晃动了几下。
虽然他的查克拉正在不断恢复,但佐助觉得,这次用影分|身给他带来的不安——体内力量只剩下四分之一的不安,与烦躁——同样是因为体内力量只剩下四分之一的烦躁,比之前严重得多。
他知道原因并非在于影分|身。
除了刚才发现的那件事,还有一个事实像是被蒙了层透光的窗户纸,影影绰绰藏在他的心底。
窗户纸随便一戳就能戳破,这反过来让他更加烦躁了。
忍者的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成了林间的一抹黑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越了小半个比赛场地,看到了他刚才在找的人。
对方正举着一把刀,朝穿巫女服的咒术师背后砍去。
“咦,还以为绝对能砍到的,”双眼眼下各有三个倒三角样式图案的诅咒师有点失望,“这刀很不错吧,鞣造给我——”
“喂!”庵歌姬悚然一惊,下意识地往后跳了一步,警惕地盯着突然出现在她与那个诅咒师之间,背对着自己,一手掐住对方手腕、一手卡住对方脖子的黑发式神。
帐还没有解除,宇智波佐助怎么进来了?
宇智波佐助回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个诅咒师不知怎么做的,脖子一缩,就从他的掌心挣脱了出来,刀甚至没有掉在地上。
下一秒,诅咒师就又迎面撞上了寒光凛凛的一刀。
他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胳膊被划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觉得自己运气简直好到了极点:“哇,好吓人,万一被砍到脖子肯定就死了吧!”
庵歌姬紧盯着自己面前的诅咒师和式神,把刚走过拐角的钉崎野蔷薇和禅院真依拦在身后。
这个诅咒师说的没错,宇智波佐助确实出手毫不留情,刚才那一刀就是冲着杀人去的,就算是自己也只能硬接下来,根本避无可避。那个诅咒师能躲开,简直像奇迹发生一样。
“不要杀了他,我们需要情报。”她对宇智波佐助说,心里并没有对五条悟所说的“超级可靠的式神”报以十分的信任。
式神头也没回,又一刀砍了下去,依旧是毫不留情的狠辣角度——这刀甚至更难躲了。
诅咒师又一次躲开了致命的部位。
不对劲。
不管是宇智波佐助,还是这个诅咒师,都不对劲。
宇智波佐助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劲,这个诅咒师的术式则非常奇怪。
庵歌姬悄声嘱咐自己身后的两个学生:“你们两个,等会儿要是情况不对就赶紧走,这里有我。”
钉崎野蔷薇还没来得及反驳说宇智波佐助没那么可怕,就听见了几声不是特别清脆、像是折断笔杆的声音——诅咒师脸上还挂着庆幸的笑,被刀反握着的那只手却已经软软地垂了下来,头发被揪在宇智波佐助手中,被迫抬头看着弯下腰的式神。
他的腿也折成了两个奇怪的角度。
诅咒师后知后觉地惨叫起来。
“你要干什么……”
庵歌姬警惕地盯着对方。
黑发式神身上的咒力翻滚着,冰冷的杀意让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一样。
五条悟的式神,怎么感觉比他本人还危险?
过了也许是几秒,帐突然消失了。
又过了一两秒,宇智波佐助终于直起身子,很轻地冷笑了一声。
“你自己不会看吗?”
他把诅咒师丢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