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苦恼地瘫在沙发上,茶几上七零八落地放了几罐碳酸饮料、一罐啤酒和一大盒巧克力。
“硝子,还没好吗~”他无聊地拿起遥控器噼里啪啦一阵乱按,也不知道究竟看清楚了没有,把电视频道从头到尾调了一遍,然后又瘫了回去。
“人渣!”卧室里传来家入硝子冷冰冰的声音。
五条悟摸了摸鼻子,他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呀,谁知道一个小小的束缚还能有这种后遗症。
“我问你,我昨天说了什么?”长发的女医生轻轻带上卧室的门,回手就往五条悟的方向砸了一个听诊器。
五条悟伸手接住了听诊器——听诊器在他的面前像是被一堵墙挡住了一样,短暂地停留了一下,然后直直落进他手中,“最多一小时,不要动手。”
他难得的有点心虚。
“然后呢?”家入硝子打开一罐啤酒,重重地砸在茶几上,一点酒液溅了出来,然后被坐在沙发上的人不动声色地定在半空中,悄悄移回了罐子里。
“……一不小心聊得久了一点,就一点点,”他比划着把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只留出一道微不可见的缝隙。
“还有呢?”
“我就是看他一直冷着脸想逗他一下,没想到他直接就动手了。真没有试探的意思,昨天在医院都已经见到了一点的……”
“你昨天还让他动手了?”家入硝子气得一口气喝完了半罐啤酒。
五条悟,果然还是应该找个人来教训你!
从生理意义上来讲,宇智波佐助还算是个彻头彻尾的人类。
更何况家入硝子作为一个很久不出任务的医生(每天忙着给咒术师治疗已经让她头晕脑胀了),对佐助的危险性并没有一个很明确的认识。
在她的眼中,宇智波佐助=受了重伤的、英俊秀丽的未成年人,说不定背后还有什么悲惨的经历,所以才不得不背负诅咒艰难求生。
因为如果五条悟这个人确定了对方是诅咒师的话,根本不会把人带回咒高专还叫她过来检查——而百分之九十九的情况下,诅咒师根本逃不过他那双眼睛。
人都带回自己的房间了,却还不知轻重地对刚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未成年人做出这种事。
人渣!
家入硝子想起房间内因为高热而昏迷的少年,又狠狠地瞪了五条悟一眼。
“该采取的措施我都采取了,但是我的咒力无法进入他的身体,只能靠他自己降温,你到底和他达成了什么束缚?”她疑惑地问。
“这个嘛……”
——
两小时前。
封印室。
“没有第三个选择了吗?”少年的脸在昏黄的烛光下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瓷像,只有双眼反射着冷冷的光。
“怎么,我觉得第二个选择挺不错的,”五条悟有些疑惑,“你连我的条件都不问一下就要拒绝吗?”
“我不喜欢‘束缚’,”少年说,“所谓束缚,约定,羁绊,这种东西从来都没什么意义,迟早是要被破坏的。”
“这么说也没错啦,”五条悟歪头想了想,“不过你可能理解错了,束缚这种东西呢,和你说的另外两个都不一样,它本质上来讲就是那种冷冰冰的商业合同,人们因利益交换而结成束缚,咒力就是保障,一旦某一方违背了束缚的内容,就会受到惩罚,毕竟违背合同要交违约金的。
“但是,与违约金不同,违背束缚的惩罚更加严重,会突然在某一天随机降临在违约者的身上,无法防范,也无法躲避。”
“总而言之,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也不会提出什么强人所难的条件,只要我们都履行了束缚的内容,它就会自动解除,到时候大家都自由啦~”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下?像之前那样‘啪~’的让我点一下怎么样,我感觉你还挺喜……”
“轰——”
“哇哦。”五条悟小小地感叹了一声。
“你这家伙,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啊……”
一道剑一般的电光擦着他的耳朵轰在了后面的墙壁上,一下穿透了几十厘米,之后才随着术式发起者的解除而消失。
“咳咳……咳……”
佐助的手指因为力竭而颤抖着,胸口又泛起一阵阵窒息感。
五条悟脸上玩味的神色收敛了许多,“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呢,硝子应该不会杀了我吧……”
“说吧,束缚的条件是什么。”
佐助靠在椅背上,因为刚才的咳嗽,脸上泛起了淡淡的潮红。
“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吗?束缚之类的可以等到出去了再说。”
“不要浪费时间了,你的要求,还有给我的条件是什么,都说出来听听。”
“我要你为我提供三次帮助,至于回报,我会对你的背景保密,解决你的身份问题,并且在你未痊愈期间保护你的安全。
“我说的身份,指的不只是作为一个人类,在这个社会上的身份,还有在咒术界的身份。
五条悟点了点自己的眼睛。
“你那只收不回去的眼睛,在我们看来,就是咒物。如果你够强的话,当然可以在痊愈之后离开这里,甚至无需在意大部分咒术师的追捕。
“但是,你绝对会被当做咒灵记录在案——虽然你的确是人类,但除了我以外没人能看得出来你眼睛的力量与诅咒有什么区别,而咒术界从来都是宁肯错杀不肯放过的。
“到时候,作为第一发现人又放跑了你的我就会被追责。到时候追捕你的人成了我,不管是对你来说还是对我来说都很麻烦。”
佐助微微抬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可以加入高专,我来担保,让你成为一名‘特别的’咒术师。”
“咒术师受谁管理?”
“名义上我们属于国家机关,不过主要是通过协会管理,之前和你说过吧,里面都是一群抱残守缺的烂橘子。”
“如果我不加入咒高专呢?”
“那你就要名义上成为由我管束的咒灵,或者说式神。”五条悟道。
“我会告诉其他人,我觉得你很有趣,所以没有祓除,而是要求你成为我的式神。”
“……”
可能是佐助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五条悟像个孩子一样顽皮地笑了,“放心,他们会接受这个理由的。”
他接着说了下去,“只要你在外界眼中是‘我的式神’,不论你是咒灵、人类、还是其他什么生物,那些人就不敢光明正大的找你麻烦。”不过暗地里找麻烦肯定少不了。
“你希望我为你提供怎样的帮助?”佐助问道。
说实话,五条悟给他的条件不是不优厚,反倒是太优厚了。
这种说法摆明了是要把五条悟这个人和宇智波佐助绑在一起,他日后不论是杀人放火还是烧杀抢掠,在外界眼里都会变成五条悟的“授意”。
而五条悟所提出的要求,仅仅是他的三次帮助。
可以说,这种联系,是他可以单方面轻而易举地解除的。
“不超出你的能力范围,不触及你的底线,你不愿意完全可以拒绝,就算我说‘请帮我买一份草莓芭菲’也算是帮助,你只要口头拒绝就行,如何?”
“你……还真是傲慢啊。”佐助低笑了一声。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比宇智波还要傲慢的人。
“因为我是最强啊,”五条悟说,“我目前对你很感兴趣,要是哪天你做了‘五条悟绝不会指示咒灵去做的事’,我再把你杀了就是了。”
“比如?”
“唔……我想想啊,比如背着我和咒灵合作,看路人不顺眼就上去削了他的脑袋什么的,不过我杀咒术师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如何,要和我定下束缚吗?”五条悟举起左手挥了挥,“很简单的,只要你和我握着手,说‘束缚成立’就可以……”
“束缚成立。”
佐助把手贴了上去。
话音刚落,他就感到,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将自己和五条悟联系在了一起。
随即,一股强大的咒力突然从对面人的身上爆发,然后全数通过两人交握的双手向他涌来。
这是……怎么回事?
当时就算是掉进熔岩里,也不过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仿佛真的有一股岩浆沿着他和五条悟接触的地方奔涌而来,从手掌、小臂,一直燃到了肩背,胸膛,乃至于身体另一侧本应是左臂的位置。
那种来自身体内部的、仿佛连灵魂都能燃烧殆尽的痛楚让佐助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和表情。
他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弓起了腰,手指痉挛着抠住了五条悟的手背,昏昏沉沉地滑下了椅子,落进了对方的怀抱里。
“佐助……”五条悟浅色的眼睛在他的视野里忽明忽暗,“……怎么回事……还好吗……手……”
是吗,这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好像昏过去又醒过来了几次,那股灼痛终于消散了一些。
他就这样在疼痛的余波中陷入了黑暗。
五条悟一脚把封印室的门踢开,急匆匆地往宿舍赶。
“硝子,现在到我宿舍去,宇智波佐助出事了。”
不到三十秒的时间,他的咒力几乎被抽了个干净,宇智波佐助生生被疼晕了两次,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冷汗。
而且……
他的眼睛掠过少年的手腕,刚才那段时间,他们两个人的手腕上都出现了一圈黑色的纹路,看起来像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封印术。
也许这是咒力和查克拉混合之后的意外变化,他直觉这不是什么坏事,但毕竟对方反应那么强烈,还是要让硝子看一下才放心。
——
“简单来说,那个孩子算是半个咒灵,他以后就是我的了。”
五条悟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眨眨眼睛说。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