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柏葳秒懂了她的意思:“你是说,创立门派要交钱?”
“不止啊,”唐时锦笑道:“开户收个开户费,平时交个月租,好地方来个选号……不是,选址费,平时弄个最低消费什么的。”
她说着,自己乐了一声:“不然,你看农户又是田租算赋又是兵役的,商户也都有各种税,只有这些人,不事生产,没有劳役,又不交赋税,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炎柏葳沉吟了一下:“宋朝有向僧道征过免丁钱,但只实行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唐朝也曾有人提出,要将寺庙道观分级,例如上等佛寺保留僧人二十一人,上等道观道士十四人,下等佛寺、道观各减七人,择取其中有道行的留下,其余人等,就责令还俗。有些小的佛寺、道观可以全部拆除。据说当时也是闹的沸沸扬扬,但是并没有推行开来。”
他摇了摇头:“僧道之流,人心所向,并不容易管理,轻不得重不得的。”
他想起来跟她道:“其实这些僧道,都是很富有的,有些有名气寺院的长生库,能轻松超过一县的税收。”
唐时锦问:“长生库是什么?”
“例如寺院得到了信徒的财物,或者他们出售平安符之类的东西,得到的钱款,就叫做长生库,而且很多寺院,还会拿这些出来放债……平时寺院翻新,重塑金身,以及僧人的衣食住行,也都出于此。”
唐时锦有点吃惊:“还放债?那要是不还呢?”
“不知,应该没人敢不还吧?”
“要是还不起呢?”
炎柏葳笑着摇头:“不知道。”
“诶,”唐时锦道:“其实这些僧道,要管也好管的,等国库有钱了,弄一些分地之类的政策,鼓励还俗就是了……毕竟看破红尘出家的太少了,如果真有这样的,也不必强求他们还俗,大部分人还是没办法才出家,毕竟真正的寺院,日子还是很清苦的,吃素啊你说是不是。”
炎柏葳懂了:“你其实还是说江湖门派是吧?”
“对,”唐时锦道:“江湖门派,你说怎么限制一下?”
炎柏葳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已经有想法了:“你说说看?”
唐时锦道:“很简单啊!考教师资格证!!哈哈哈!”
她其实也是突发奇想,把甜宝扔给他爹,站起来笑道:“武林大会引导大家‘保家卫国’,开武举鼓励大家求出身,还可以让他们考武师资格证!考不过的人没有资格开派授徒!若有私下开派授徒者,皆视为非法集会!制裁他们!”
炎柏葳道:“这个倒是可以,文人授徒,哪怕乡间启蒙,也最少是个秀才,本来就是一道门槛。”
“不一样的!”唐时锦笑道:“文人启蒙,秀才什么的都无所谓,一般也不是正式师徒。但武人一般是没有启蒙这一说的,尤其是江湖门派,跟一个人就是一辈子,你师父是武状元、武进士,我师父才是个武秀才,你说丢人不丢人?”
炎柏葳笑道:“但你前脚刚把人劝去边关,后脚又限制他们,不怕他们骂你吗?“
“诶,”唐时锦道:“你怎么这么老实?第一,这次去边关的,凡立功的,你可以视功劳奖励他们武秀才、武举人,武进士的身份嘛!又荣耀又省钱!至于其它的,可以跟文人一起下旨,文武秀才是一个门槛,然后文、武中,如有不想参加科举又想开宗授徒的,必须考证!余外还有僧道……僧道单列吧,还有像少林、峨眉、天师道这种大派,你可以赐他们‘免试资格’!怎么样?”
炎柏葳一边听着,便笑道:“听起来虽然胡闹,但又确实可行。”
唐时锦瞪他:“我怎么胡闹了?这都是很有效的举措好吧!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怎么能没有门槛呢?”
“你说的对,”炎柏葳道:“我召人商议商议?”
“先别急,”唐时锦道:“你这个时候找人,那些文人,铁定会叨叨很多话,但是我让六哥写文章了,等文章出来,能打消很多文人的偏见,到时候你聊起来就容易一些。”
炎柏葳笑着拱了拱手:“多谢仙妻,不但给指路,还给送一程。”
“不用客气,”唐时锦道:“身为学渣能有机会为难老师其乐无穷。”
她怕带坏他儿子,只说了“身为”两个字,后头全是哼哼唧唧含含糊糊,炎柏葳居然听的完全无障碍,连连失笑。
甜宝从小经常被他爹带着与人议事,他很明白议事的时候应该安静,所以两人说话他就瞪着一双黑溜溜的葡萄眼,静静的听,一点也不闹腾。
一直到唐时锦哼哼,这小机灵鬼儿,立刻就觉出不对了,伸着小手儿,对他爹指她:“嗯?”
这个时候了,他还记着不能说话。
炎柏葳笑着亲了亲儿子发顶:“你阿娘闹呢,甜宝不要学她。”
甜宝直点头儿:“甜宝不学。”
小胖子皱着小眉头,模仿他爹平时的严肃表情,真的可爱到犯规,唐时锦过去叭叽亲了儿子一口:“那阿娘改了行不行?”
她就把儿子抱走玩去了。
隔天,桃成蹊就叫人把文章送来了。
桃六郎写文章,就像从树上摘果子一样的容易,哪怕是她的命题作文也是一样。
虽然他这一回写的文章,不是安民书那种直白浅显式的,她有的地方看不大懂,但是文人却反映颇大。
炎柏葳顺势提出了“师者令”。
因为之前武举的事情,戚曜灵已经上过书,朝议也过了,所以师者令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力,就顺利的通过了,然后就是令吏部慢慢的拟定细则。
唐时锦过去找王慎行,想着再提提“国库券”的事儿。
她这几天才腾出手来,把国库的帐盘了盘,发现炎柏葳真的比她想的还要穷,打仗募军什么的,也比她想的还要费钱,她赚的这么快,都赶不上他用的速度,所以推行国库券,不失为一种应急之策。
她一路走一路沉吟。
正走着,就听到两个人说话。
“桃六郎的文笔,还是不够中肯。”
“确实如此,本就是个孤高之人,受伤之后,文笔益发偏颇了!”
“篇篇檄文,字字如刀,毫无风度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