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说,这事儿闹了十来天,闹的沸沸扬扬之际,总缉事厂门前,贴出了公示。
这一次的非常简单,就是唐时锦说的,一条一条,注明时间地点犯罪人罪状,还注明了是什么人包庇的,或者什么人出手帮忙免罪的……
这“代代贤后”的傻逼行为,已经持续了二百余年,中间有很多已经不可查,上头的罪状都是查实了的,在最后注了一句,尚有一百三十余项罪名因人证物证缺失暂不入罪。
这叫啥?
这是真正的罄竹难书!!
一时之间,琅琊王家的官员,真真坐立不安,齐齐上书请罪,真特么要被这些傻逼同族气疯了。
可是都这样了,仍旧有人梗着脖子表示,他们的初心是好的,起码这么多代,遵守承诺是难得的呀……吧啦吧啦……
这一部分人可能并不是真这么认为,只是之前话已经放出去了,一时下不来台,只能强行挽尊。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已经上了新帝的黑名单……
然后,桃六郎和几个徒弟的文章放了出来。
很多事情,换一个角度看,就会醍醐灌顶。
对啊,这么一来,这些人的表现,是你儿子的表现,还是这些人的表现?堂堂皇子,不就成了他们的提线木偶?
而且,长辈才会给你人用,教导你。
这些人,把皇家玩弄于股掌之上,以师长自居……真的是,向天借了胆,还又向天借了脸啊!!
之后,总缉事厂,以唐时锦的名义,又出了一个告示。
表示此事诛十族尚不足,但新帝仁慈,特旨不予株连,凡有罪者皆按其罪行处置,凡无罪者,只按亲戚关系杖六十至二百不等,另,已查实不知情女眷几十人,闻京城君子张生、谢生、刘生……为其发声,请诸位于某年某月到总缉事厂,将这些女眷带回,成全你们的古道热肠。
小词儿出自元阆仙之手,写的很漂亮很官方,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这些什么生,也都没点名,只点了姓氏。
好像按了个暂停键,这一干人等,当时就傻眼了,不蹦跶了。
万万没想到还能这样。
第二天早朝,立刻就有不止一人参唐时锦此举不合律法。
炎柏葳冷笑道:“按律法,廷杖行完之后,这干人等的惩戒就结束了……余下的事情,都是人情,怎么,诸位是觉得堂堂亲王,连这点面子都没有?”
便有人义愤填膺的道:“这与面子无关,怎可强行摊派,插手旁人内宅之事……”
吧啦吧啦。
“哦?”炎柏葳道:“这些人当初不曾插手皇家内宅之事?令郎、令徒、令孙……却为他们摇旗呐喊,鼓吹这些人重信守诺,君子之风……那为何,朕与庆王爷成全你们的君子之风,你们却不答应?难道你们几家,比皇族还尊贵??”
几人哑口无言。
这才叫针不扎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最终这些人,有的不敢反抗,真的过来把人领了回去,也有的装死,就是不来……唐时锦就叫锦衣卫把人送到了门前。
这事儿,成了最近京城的头号大热闹,反正有锦衣卫带着,也不用害怕,去哪家,就有人跟着看热闹,看看他们到底会不会把人接进去。
当然了,最多的还是聚在总缉事厂门前。
看唐时锦出来了,有人就道:“王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唐时锦上了马儿,拨马转身,道:“我一向不喜欢株连,我觉得有可能她们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也或者就算知道了,说了也不算……但是皇上说,一个家族本就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亦得了此事之益,锦衣玉食皆缘于此,所以,当事情败露之后,也应该受到惩罚。”
她顿了一下:“但行完了刑,对总缉事厂来说,这事儿就结束了,这些人重伤在身,无家无族,又非流放,我给他们找个合适的去处,有何不可?”
有人道:“你这么一来,大家还有谁敢畅所欲言?长此以往,岂非堵塞言路?”
唐时锦看了他一眼:“你有没有看过榜上之人写的文章?”
那人语塞,道:“看过几篇。”
唐时锦朗声道:“我全都看过,这件事情中,认为我们错的,远不止这几个,骂的狠的,也远不止这几个……但是其它人,大多言之有物,比较中肯,也有的虽之前说了,但在罪状公示之后,及时认错,认为自己考虑不周……甚至于,在罪状公示之后,未曾再发声的,我全都不曾录在榜上,榜上之人,全都是在罪行公示之后,仍旧写了不止一篇文章,坚持认为我总缉事厂做的不对,这王氏做的对的。”
有人道:“也许他们只是抹不开面子……”
唐时锦反问道:“面子比尊卑重要吗?面子比律法重要吗?面子比是非重要吗?”
众人哑口无言。
唐时锦拨马继续向前,一边道:“我并非不许大家畅所欲言,我只想让大家明白,写在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是要负责任的,尔等文人,读圣贤书,应该比我等见识更广,见事更明,你们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有可能带动一些人,是正确还是错误,这不是一人之事。所以,落笔当三思。”
她一边说着,一行人脱开人群走了。
不远处,一行人遥遥看着这边,有人轻声道:“这位庆王爷,倒确实有点意思。”
他往旁边瞥了一眼,一皱眉:“三弟?三弟?”他一鞭子抽在他肩上:“你干什么呢?”
那人肩上一疼,这才回神,道:“这位庆王爷,也太好看了吧!我相信她是仙女了,要不能这么好看吗?”
之前那人,靖王次子穆云羲没好气的又甩了他一鞭子:“发什么花痴!她也是你能发花痴的人么!别惹事!”
“我知道,”靖王三子穆云昴搓搓鼻尖:“我就是看看。”
穆云羲道:“走了!”
穆云昴哦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讶然的道:“二哥二哥!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