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锦吃了一惊:“西厂?”
炎柏葳点了点头:“东缉事厂、西缉事厂,没听说过?”
听说倒是听说过,但不是从你们这儿听说的啊!
唐时锦道:“确实没听人说过。”
炎柏葳点了点头:“不奇怪,厂卫的职责本就是侦查臣民的言行,谁闲的聊他们,给自己找事。”
她道:“可是我也没见过啊!”
他笑道:“那除了太子之外,五六七八你见过吗?有些东西,本来就是隐于人后的。”
还真没见过,五六七八,听说五皇子都十六了,在皇家就跟个隐形人一样,她一次也没见过。
唐时锦问:“那厂卫很厉害吗?比锦衣卫还厉害吗?”
炎柏葳道:“不及锦衣卫厉害,他们手段脏,名声比较差。”
懂了,怪不得没人说,原来现在的东西厂,还不算厉害,还不及锦衣卫。
唐时锦问:“那他把江护弄出来,是为了什么?”
炎柏葳道:“压制锦衣卫的势力。”
“那你的人安排上了吗?”
炎柏葳笑了一下:“你说呢?”
她就亲了他一口:“棒棒哒!”
他笑的眉眼都弯了。
然后唐时锦就这么叫他搂着,把这边的事情说了一遍。
炎柏葳道:“你想怎么做?”
唐时锦道:“良种这一边,还未签契,我是想着,第一个是限制销售,除留种外,只能以高于市价两成的价格,卖给官府,然后由官府出面,卖给其它地方,叫他们无利可图……第二个,例如插秧一亩地三斤种,就按这个,不能少于多少,否则罚钱,让他们不能拿去吃或者卖。”
她顿了一下,从他身上起来,“我希望他们能明白,这件事情,是一个造福天下的事情,并不是一个发财的良机,也不是江宁府一家的事情。”
炎柏葳点了点头:“完全杜绝不太可能,但是可以尽量限制,你可以把契书让里正、县令全都签字担保,保证上头信息的准确,但凡出事,就施以相应的惩罚,加上你之前的震吓,应该不会出甚么大问题。”
唐时锦点了点头。
他问:“你说那个伪君子怎么了?”
唐时锦道:“哦,他不是要装君子么?我准备招呼几个人,死命的夸他,把他抬的高高的,给他种种好处和便利,捧的他不知道东西南北……让他去承担这伙官员大部分的仇恨,然后叫王慎行配合,押着参他的那些,最后利用完了,把结果一揭,完美。”
炎柏葳失笑道:“厉害。”
她斜眼看他,他道:“真的厉害。”
她哼了一声,道:“可惜六哥不在,小探花也不在,你又不能公开露面。”
“没事,”炎柏葳笑道:“到时候我写了叫旁人拿出来就是了。”
唐时锦呵呵:“那财神传,是你写的吧?”
炎柏葳笑道:“这你也能听的出来?”
她看着天不说话,炎柏葳笑道:“我又写了一折,到封了江南黜陟使为止。一会儿改改,把良种的事情也加进去,放出去叫人说书,也算是造造声势。”
她还是看着天。
他随手捏了捏她腰,唐时锦整个人一弹,迅速捂住嘴,才没发出声音,瞪着他。
他失笑着搂紧:“至于那蚕种,你是想往小处做,还是往大处做?”
也不等她问,他就解释:“你要是只想小打小闹,就按部就班的联络商人,然后养蚕织绸,先得几个皇商……你要是想往大处做,就直接与王慎行商议好了,待头一批织出来之后,如果真的那么好,那么,可以上交内府衙门,比皇商还要进一级。”
他给她解释:“国库财政支持国家运转,内府衙门也有一个财库,支撑宫廷的运转,这样一来,此处会成为内府衙门的钱袋子,地位超然,对王慎行等人来说,未必是好事,但也未必是坏事,全看怎么操作。”
“主要是……如果江南织出了这样的丝绸,却不进上,被人知道了,王慎行这些人,有可能会被参奏,所以将来,迟早会走到这一步,不如直接这边主动做。”
唐时锦道:“但是那样,对民间呢?官府势大之后,会不会对民间织造有影响?”
炎柏葳道:“官府进入这个行业,必定会有利益倾斜,这是难免的。”
唐时锦严肃的道:“那我是不是不该拿出这个?”
“并不是,”炎柏葳道:“江南气候适宜,因而桑蚕遍地,又因桑蚕遍地,成为丝绸之乡,既成丝绸之乡,那么,必然会有长于此道的人,渐渐的脱颖而出……就算没有你这样的良蚕,也会有新的织法,新的色泽花样种种。”
他顿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所以,你不用想太多,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利用手头的东西,得到更多的好处。”
唐时锦道:“所以?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他道:“你是顶着江南黜陟使的名头过来的,桑蚕也属于农事,你就亮明身份,然后联络商会,然后挑出几家来养,好的做为贡品,再为其中一半申请皇商,这样一来,既不至于被人揪到错处,又不至于像你担心的,官府接手之后霸着好蚕种不往外发,这不是很好?至于你手头那些,等到头一批蚕养出来时,再拿出来也不迟。”
唐时锦点了点头。
然后她就开始盘算。
炎柏葳也不打扰她,就细看桌上的材料和诗文。
然后她认真严肃的思考了半个时辰,忽然扑过来抱着他:“炎柏葳,我想你了。”
他笑着把她搂进怀里:“嗯,我也想你了。”
他举了举那诗:“这人确实有些文才。”
唐时锦道:“不怕人渣,就怕人渣有文化。”
炎柏葳失笑连连:“是。”
两人直闹腾到近子时,唐时锦才把他赶走睡觉,炎柏葳本来就穿着夜行衣,轻飘飘的跃出了围墙,有人迅速长身,向这边追了几步,他已经无影无踪。
江必安皱了皱眉。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转身回进了院中。
他前脚走,炎柏葳又跃了回来。
他看不清他是谁,但他却看清了他是谁。
所以?唐时锦与江湖人有联络又不是秘密,他为何要守上几个时辰,非得看清楚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