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蝶犹豫了片刻,不定制早餐车就没法摆大排档。
她眼珠转了转,对老板道:“交定金可以,但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打算用什么材料给我做早餐车,我觉得可以我就交定金,不可以就算了,别欺诈行吗?”
那个老板沉默了片刻,指了指那些厚铁皮和粗铁架:“你想要那些好材料做早餐车必须得一百五十块钱。”
又指了指那些薄一点的铁皮和细一点的铁架:“你只愿出一百块钱,那我就只能用这些差一点的材料给你做早餐车。”
白梦蝶这才交了定金,叮嘱他说话要算数,然后离开了。
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只要老板敢偷工减料,她就召唤小老鼠,从他们家偷一百块钱出来,让这个黑心的老板得不偿失。
白梦蝶急匆匆去买折叠桌椅和大汤吊子、锅碗瓢盆、调料之类的,发现这些东西比镇上卖的贵多了。
而且那卤料好像还不是特别好,就拿花椒来说吧,不够香,很明显掺了假货
白梦蝶决定卤料调料之类的全回乡下买,又便宜又好,因此只买了十套折叠桌椅和锅碗瓢盆,又买了一辆三轮车,把这些东西全都拉了回去。
摆大排档,每天要带的东西不少,没一辆三轮车不方便。
好了,白爱国给的钱花了个精光。
白梦蝶踩着三轮车把买的东西全都拖回了小区,然后楼上楼下的跑,把东西往家里拿。
有邻居见了,笑着问白梦蝶:“小蝶,你怎么买了这么些东西回来?”
白梦蝶笑着道:“我想去秦园路摆大排档试一下。”
邻居们纷纷道:“正式开张通知我们一声,我们没钱去捧个人场也是好的。”
白梦蝶敷衍着说“好”。
她最讨厌的就是邻居捧场,不仅得免费请他们吃喝,还得听他们说她家东西不好吃、分量少之类的怪话。
她前世因为喜欢做美食,所以才开了个小吃店,开张那天去了不少邻居和同事好友。
点了东西吃了,走的时候谁也没有想过要付钱,还说开张的日子他们抽空来给她捧场,好不容易的!
之后还经常来吃,并且想吃白食,白梦蝶坚决让他们付钱。
那些所谓的街坊邻居、同事好友便在背后说她小气,还诋毁她的小吃店。
白梦蝶一气之下关了小吃店,做起美食直播,每个月也有好几万的收入,不比开小吃店差,而且还一点都不辛苦,气死那些街坊邻居同事好友!
前车之鉴,所以白梦蝶才一点都不希望街坊邻居前去捧场。
前世因为是孤儿的缘故,经历了太多人生冷暖,她知道,自己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从没想过靠别人。
只要食物做的好吃,她才不担心没人来吃呢,所以根本就不需要谁给她捧场。
方妈妈下楼听见了白梦蝶和邻居们的对话,翻着白眼,一脸瞧不上的对那些邻居道:“乡下人做的东西会好吃?只怕扔给狗吃,狗都不吃!”
白梦蝶跟人说话通常用普通话,讲真,江城语言有点粗鲁
她再爱江城,这一点也不能不承认。
这时却故意换了一口地道的汉腔反唇相讥:“那乡下人种的米面油你全别吃啊,等着饿死好了。
再说了,退一万步来说,我做的东西难吃,我又不会请你去捧场,你激动个什么?”
方妈妈又是愤恨又是惊讶的盯着她看了几秒,这孩子也就寒暑假和节假日来城里住一住,没想到江城话说的这么标准!
再加上她从小娇生惯养,长得细皮白肉的,穿的也不差,根本就看不出是农村小姑娘。
方妈妈在心中越发讨厌白梦蝶了,在心里腹诽:你说你一个农村女孩子,干什么要学会一口江城话,而且还打扮的和城里姑娘一样,是想冒充城里女孩子吗?虚荣心真重,不是个好东西!
见白梦蝶抱着一张折叠桌上了楼,方妈妈转头就把自己心里对白梦蝶的看法说给那些邻居街坊听。
那些邻居街坊都淡淡的笑着道:“方嫂子,你来咱们厂才十年不到,恐怕不知道小蝶的父母全都是咱厂里的职工。
小蝶的亲妈不仅是厂里的干部,还是厂里的一枝花呢,长得比明星还漂亮。
小蝶的父母都是城镇户口,小蝶当然跟着也是城镇户口了,她可不是乡下妞哟!她只是在乡下长大而已。
所以小蝶说江城话,打扮的和城里女孩子一样,那很正常嘛,哪儿虚荣了?”
白梦蝶的身世方妈妈听自己的男人说过,但是她习惯性的忽略,因此一直把白梦蝶定性为乡下丫头,见不得她长得细皮嫩肉,见不得她穿戴的好。
巴不得她像所有勤劳的农村女孩子一样,因为干农活儿而晒的黑漆漆的,穿着过时又廉价的衣服。
方妈妈不服气的撇撇嘴:“妈妈长得再漂亮再能干又有什么用?瞧白梦蝶肥得像头猪似的,哪儿漂亮了?一看就是个草包!”
邻居们没人理她,反而见白梦蝶一趟趟的上下楼拿东西很辛苦,大家齐动手,帮着她把东西往屋里拿。
人多力量大,很快东西全都拿进了屋,白梦蝶笑着不停的说着谢谢。
那些街坊邻居全都摆摆手:“别谢了,一个家属区的,有什么好谢的。”然后离开了。
白梦蝶心想,这些街坊邻居比她前世的街坊邻居好多了。
所以呀,看问题不能太绝对。
把三轮车送到小区里的车棚锁好,白梦蝶回到了家里,看看时间还早,才只三点多钟。
白梦蝶给白爱国留了一张纸条,告诉他,她回乡下去买调料和卤料了。
这个点赶不上最末班的长途汽车了,但正好有一班从武昌始发的火车。
白梦蝶赶到火车站连票都来不及买就上了车,在火车上补了票,轻轻松松的赶回镇上,已是下午五点多了。
她用给外公卖甲鱼的钱买了各种调料和卤料,然后飞奔着回家,打算趁着天还没黑,把菜园子里的青菜摘了,明天一大早好带到城里去。
白梦蝶刚回到村里,就有几个老头子老太太迎上来面色凝重的告诉她,她们家发生大事了!
自从穿越到这本书里,白梦蝶最怕听到的一句话就是她家发生大事了。
这句话意味着她们家麻烦不小,而不论是她还是老爷子他们,都是想过清静日子的人,谁愿意老有大事发生!
白梦蝶停下脚步,略有些紧张的问:“发生啥事了?”
那些老太太老头子七嘴八舌地告诉她:
她白大爷爷在白铁柱家吃饭被噎死了,白大爷爷的三个儿子不肯善罢甘休,把白大爷爷的尸体停在白铁柱家的堂屋里,让他们赔钱赔丧葬费,一共三万。
别说白铁柱拿不出来,就算拿得出来也不肯拿。
但对方人多势众,白铁柱一家五口人,三个女人,只有父子两个有战斗力,哪能斗过人家一群人。
白铁柱的媳妇灵机一动,说白伯志的父母本来打算去白梦蝶家蹭饭的,因为没蹭到才来她家蹭饭的。
如果白伯志的父母在白梦蝶家成功蹭饭,就不会上她家来蹭饭了,也就不会死在她家了,让镇上白家找白梦蝶家麻烦。
镇上白家一个个跟人精似的,哪会受她挑唆,人在谁家死的他们找谁就对了。
白铁柱媳妇就亲自上白梦蝶家讨公道去了,想讹上白梦蝶家,让她们家赔偿镇上白家各种名目的赔偿金,到现在两家还在僵持哩。
火还是烧到自家来了!
白梦蝶急得都快炸了,撒开两条小象腿往自家跑去,只见自家院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乡亲,有本村的,有隔壁村的,可见事情闹得不小!
人群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惊天动地的哭嚎声:“你们要是不赔钱我就吊死在你家院门口!”
白梦蝶急切地推开人群:“让让,麻烦大家让让!”
乡亲们扭头见是她,纷纷让开一条路。
白梦蝶这才看见自家院门紧闭,白铁柱的媳妇披头散发的在她家院门口撒泼,几个村干部铁青着脸在劝阻她。
白二奶奶老两口也来了,斥责白铁柱的媳妇不要脸,自个儿要拍白伯志兄弟几个的马屁,留他们的父母吃饭,吃出事来,居然赖上白梦蝶家!
白二奶奶用手里的木棍抽着白铁柱媳妇:“你们家还有一个要脸的不!咋这么会赖上人哩,你要死去死,别死在人家门口找人家的晦气!你不走我打死你!”
白二爷爷大手一挥:“少跟她费话!我们把她拖走扔她家去!她敢再来闹事,我们在她家堂屋里喝农药,也给她家遭人命!
她想寻死觅活的赖上人家,咱们学她,反正咱们两个一把年纪了,死了也不可惜!
乡亲们都看着哩,我们老两口就是被白铁柱媳妇活活逼死的!不怕警察不管!”说罢,和老伴一起死命拖着白铁柱媳妇离开。
几个村干部大声叫好:“这种恶人就得这么惩治!白二爷爷,白二奶奶,你们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会去派出所给您二老讨说法的!”
白梦蝶冷眼观察,除了村干部和受了她家恩惠的白二奶奶老两口之外,其他乡亲,不论是本村的还是外村的,虽然私底下的舆论是站在他们家这边,但真正为她们家出头的没几个。
白梦蝶也谈不上失望,更谈不上希望。
她穿书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对乡亲们大致有些了解。
他们不是没有正义感,涉及到自身的利益时,个个正义感爆棚。
就像之前白洁那个狗东西企图污染吃水的水源,几乎整个村的人都站出来指责她。
但是事关村里两家人的矛盾,很少有村民会当众声援正义的,一个个跟人精似的,轻易不会为了别人得罪人的。
不管哪里的人都有自己的所谓生存智慧。
白梦蝶选择理解,但是不表示接受。
前世还是活的太短了,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楚的看清人性。
不过让白梦蝶感到欣慰的是,村干部们都还不错。
那些村干部那么说也并不是真的怂恿白二爷爷老两口给白铁柱家遭人命,而是想镇住白铁柱媳妇,让她停止无理取闹的无赖行为。
白铁柱媳妇被将住了,死是不可能死的。
别说她只是装装样子而已,就算她真的死给白梦蝶一家人看,万一白二爷爷老两口说到做到,跑到她家堂屋喝农药咋办?
她家堂屋现在已经躺着一个死人了,再躺两个死人,叫她一家咋办?还不得把她男人孩子全都给逼死呀!因此只得打消了闹死闹活赖上白梦蝶一家的打算。
白铁柱媳妇坐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停地指责那几个村干部:“你们不就是看见人家有个在城里当干部的儿子吗,全都巴结白爱国一家,欺负我们家没人没势”
白梦蝶走了过去怒斥道:“你这么会耍无赖,谁欺负得了你们家!
我来问你,我爷爷如果找你们家平白无故的要十块钱,你给吗!听清楚,是要不是借!”
白铁柱老婆在心里翻着白眼,别说要了,哪怕是借也不会借的,我家欠你的!
她眨巴着泪花花的眼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不解的问:“你问这个干啥?”
白梦蝶冷冰冰道:“你不用知道原因,你只用回答给或者不给!”
在场所有人都瞪眼看着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白铁柱媳妇犹豫再三,谨慎道:“你们家又不缺钱,你爷爷干啥找我要钱?”
白梦蝶理直气壮道:“我家虽然不缺钱,但也不富裕,我爷爷手上没零花钱,所以找你要十块钱零花钱。”
白铁柱媳妇脸上有些不好看了:“你爷爷没零花钱,找你爸找你叔叔找你姑姑要,他又不是没儿子没闺女,怎么也轮不到找我要零花钱!”
“好,我就等着你的答案呢!”白梦蝶睥睨着她,“那我问你,我们家不让白大爷爷白大奶奶上我们家蹭饭有错吗?
他老两口是家里吃不上饭,还是无儿无女无人赡养,非要我们家供饭?”
白铁柱媳妇这时才知道自己落入了白梦蝶的圈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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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真,我们这一代武汉伢,不分男女,已经不再说武汉话里的粗鲁语言,特别是女生,在学校一般都是说普通话的,出了校门说武汉话也很软糯的。
可惜抖音非要打着还原武汉话把糟粕拿出来搏人眼球,败坏武汉人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