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乐从包包里把钥匙拿出来,还特意向战瑾煵解释了一下。
然而她说了那么多,战瑾煵却一个字都没有回复。
他已经讨厌到了她这种地步,这里没有别的人,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对她说吗?
哪怕是一个‘嗯’字也好呀。
做不了夫妻做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不能做,还不能做一个相识的‘陌生人’?
罢了,不在指望那些有的没的了吧。
“钥匙我放在桌子上,我走了。”
她转身往门口走,可依旧不见战瑾煵有反应。
她忍不住注视着他蹲在那里的背影,隐瞒发现他的背在轻颤,原本他拉着抽屉的手,已经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战瑾煵胸口不适,痛得整个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呼吸也催促不稳。
全身的血液在沸腾,无止境的翻腾。
“出去。”
他听着林筱乐向自己迈近的脚步声,痛苦的从喉咙中挤出两个字来呵斥。
“你……有事吗?”身为一名学过医的心理医生,她不难看出战瑾煵此时的身体有是问题的。
结合上次他突然咳嗽还吐血,她就更加深信,他一定是有事。
“瑾煵你……”
她下意识的蹲下身去,准备把他扶起来。
“我让你出去,你听不见吗?”战瑾煵拼尽全力蹭起身,并再一次向她怒吼。
然而,当他看着林筱乐的面孔时,她绝美的脸蛋,却在他的眸子里,已变得忽暗忽明。最后还变成了一片模糊。
他的眼睛,他的视线又不清楚了。
“何必呢?”林筱乐苦涩一笑,泪眼惺忪的望着他。“你都要结婚了,而我……今天就要带着孩子们离开这里。
你没有必要把我当敌人一样嘶吼,驱赶。
因为我只是来送钥匙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意思。”
就不能好聚好散?
不管怎么说,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永远都把关系给断了。
他们还有六个孩子呢,孩子们说的话再绝情,她也不能真的不让他见他们吧。
“……”战瑾煵看不清林筱乐的脸,只能够看到她愣站在那里,一个极为模糊的身影。
他不是那个意思,他不想驱赶她。
他天不怕,地不怕,此时此刻面对她,他却害怕了。
他不敢让她看到他真实的样子。
“再见……不,别见了。”
林筱乐移动着脚步,缓慢的转身,把门给推开。
然而,她刚走出卧室,就隐约听到了几声压制的咳嗽声。
她不想管那么多,一口气跑到了外面的电梯口。
“咳咳……”战瑾煵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难受的咳嗽。
没有李博士与医生一起研究的药物,他的身体越发的虚弱。表面上的强硬,全部都是装作出来的。
手中沾染了好多液体,即便他的眼睛看不见,他的手也能够感觉到那是血!
战瑾煵摸索着去里面的浴室,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台,简单的清洗了一下。
林筱乐坐电梯下楼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包包,还遗落在刚才那个房间里。
无奈之下,她又只能返回。
刚迈进那个套房的客厅,她便再一次听到了战瑾煵的咳嗽声。
那咳嗽的声音实在是太痛苦,太艰难了。仿佛要把肺都要咳出来。
上一次他也是这样咳嗽的,汪净祥说是他工作太累,才会形成那样的情况。
那么这一次呢?也是一样吗?
她轻轻的走进卧室,卧室里没有战瑾煵的人影,声音的咳嗽在里面的浴室中。
她将桌子上的包包拿起来,避免让他看到她生气,她想立刻就走的。
可是洁白的地板上,残留着一滴鲜血,进入了她的眼球。她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浴室里传来了阵阵水声,趁着水声她轻轻的走到浴室门口。
只见战瑾煵正俯身趴在洗手台,清洗着自己的面容。
“咳咳……”
阵阵的咳嗽,依旧还伴随着水声。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挺直身体,做出一个舒缓身体的动作。
镜子里不仅有战瑾煵的身影,还有林筱乐的身影。
她在看到自己的身影时,吓得想要躲开。可是他却依旧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
正当林筱乐疑惑他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则伸长着手臂,试图把架子上的毛巾拿过来。
毛巾就在他的右侧架子上,他却摸索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抓到。
他这是怎么了?睁着那么大的眼睛,随手就可以拿到的毛巾,他却拿不到吗?
战瑾煵的手臂支撑在墙壁上,沿着边沿朝着对面的墙壁走,又是摸索了一番,才终于把那条毛巾,从架子上拿下来。
他擦拭了几下自己的脸,以及碎发上的水珠。然后才扔下毛巾转身准备出浴室。
林筱乐正视着他的时候,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不过后一秒,他却伸手摸索着门框在什么地方。
这一举动,无疑将她的紧张感减轻。
她立即将自己的高跟鞋脱下,小碎步退了几步。随后用手在他的视野前轻晃了几下。
他看不见门框在哪里,甚至看不到她一个大活人,就站在他的对面。
几分钟前那个还对她嘶吼的男人,此时此刻她近在他的咫尺,他却从容视而不见了。
战瑾煵显得有些懊恼,明明迈得很大一步,可是真正落地的时候,却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看着这一幕,林筱乐的眼睛刹那间湿润了。
他……看不见了?他的眼睛瞎了吗?
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会那么极力的想要赶她走,以娶黄雅凌之名,让她离开?
平时活得那么精致,威风霸道的一个人。
这会儿白色的衬衫上,随处可见红色的血点。连同原本帅气的发型也变成了一团糟。
当他的腿去试探对面有无东西的时候,突然踉跄了一下。林筱乐为了不让他摔倒,赶紧把那张椅子挪开。
“谁?”他带着极强的警惕,冷声质问一句。
她有些慌,不知应该怎么回答。
他激她离开,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他生病了,如果她此时吱声的话,岂不是让他原来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