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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周围人都在看,都在笑,顾如琢半跪着,只感觉到程不遇把脸埋在自己怀里,也不动,不出声,整个人在哭得在打颤。
他抬起头问胡轻流:“胡老师,这条过了有?”
“过了,但是还是一样,你俩接下来几天要多重拍几条,辛苦一下多磨一下镜头,还有小程最后那个镜头再稍微收一收。”
胡轻流看了看表,晚上八点,其实按照他规矩,再腕儿来了也是要赶拍夜戏,毕竟时间不等人,但是正好特别喜欢这两个孩子,忍不住就放放水:“你俩休息吧,特别是小程调一下状态,以后出戏要快些,不然对自己也不好,是不是?”
程不遇还是不动,顾如琢拉着他站起来,程不遇仍然捂着睛,低低说了一声:“好。谢谢老师。”
“那我先带他下戏了,胡老师。”顾如琢说,“今晚我可以带他出去吧?他是开过主角,媒体拍了应该也关系。”
他们剧组是闭关,有事出入还需要报备,怕就是影片信息提前泄露。
胡轻流犹豫了一下,随后说:“可以,那你俩妆卸干净,早去早回。年轻人出去走走也好,活动一下。”
“好。”
顾如琢于是拉着程不遇去卸妆。
二人身后,一群人面面相觑。
“这两个小孩是已在谈了吗?是在谈了吧。”
“什么时候事?”
“这还看不出来?进组前估计就在一起了,胡导,顾如琢跟您那么亲,告诉您这件事?”
胡轻流挠了挠头:“小辈事,我不好过问吧,不过我看。”他沉吟了一下,“比这还要早,小程是如琢引荐,他们俩,如琢回国时候,估计就有苗头了。”
回了化妆间,顾如琢洗脸卸妆,拿湿纸巾擦脸,程不遇坐在他身边,安安静静看着他。
顾如琢洗完脸,回头看程不遇还动,也觉得好笑:“走了,动一动,芝麻汤圆。”
程不遇还是不动,他低垂着,神情仍然低落,看起来非常难过。
顾如琢于是找了个盆,接好热水,又拿了湿巾蘸着卸妆水,低头给他卸妆。
程不遇也很乖,叫他闭就闭,叫他抬头就抬头。
只是卸妆间隙,他总是还会睁开看他,睛红红,看得人心底一软。
顾如琢声音放得很轻,很低:“看我做什么?嗯?”
“还哭啊,在哭什么?”顾如琢底挂上了点笑,“因我?”
程不遇被他一说,泪又差点冒出来,看着是什么表情低下头去,声音却还是哽住:“你死了。”
顾如琢:“……”
顾如琢说:“芝麻汤圆,出去跟人家这样说话,是要被打。我死,你看,我好端端站这儿呢,待会儿还要带你去吃饭,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你生病,也跟我说。”
程不遇又伸手擦泪,顾如琢给他递纸巾,又好气又好笑,顺着他哄,“好,我错,我以后生病都跟你说,好不好?”
程不遇还是红着睛望他。
顾如琢坐直了,认真凝视他:“程不遇,你是在我哭吗?因我演他,所以哭得这么凶吗?”
程不遇愣愣。
“是话,要不跟就我在一起吧。”顾如琢低声说,“你不跟我在一起,我现在再抱你,给你擦泪,也不太敢,你道吗?”
“……”
程不遇还是愣愣看着他,神情怔忪,他像是一个做梦人,在被唤醒边缘,但是又死也不肯逃离这甜美梦境,他声音又哽咽起来,语气中带着某种强压出来平静,“那你要怎么办,你跟我说。”
“你还不懂?”顾如琢低声说:“我喜欢你,程不遇。跟我在一起,我不会走。我本说给你时间,可是只过去这么点时间,你清楚有?”
“可你是……师哥。”
程不遇抬起。
他凝视着他,这一刹那,他分不清顾如琢和月风天,看不清那温柔神背后所被他忽略情感,他有些震惊,有些诧异,但是事后回,也觉得仿佛在情理之中。
锣鼓声中,一杯白梅清茶后,那人望他一,原来是这个。
他师哥喜欢他。
顾如琢望见程不遇耳朵红了。
他咳嗽一声,移开视线:“先不说这些,你别哭了,咱们出去找个方吃饭吧。好好卸妆。”
他伸手又要帮他擦脸,程不遇这才反应过来似,低头躲开,自己洗好脸卸完妆,又像是有些无措。
卸完妆了,视线也低垂着,有看他,连距离都恭慎重起来,像是放不开。
“这时候后后觉害羞,有点晚,程不遇。”
顾如琢轻轻说,他伸出手,勾住程不遇指尖,程不遇觉得烫似,指尖往后躲了躲,又被顾如琢强硬扣住了。
指缝贴着指缝,亲密无间。
顾如琢唇边勾起一抹笑,显然心情很好。
他握着他手,不让他动,程不遇像个小孩一样被他牵在后面,他走得又快,程不遇只有努力跟上。
穿过走廊,越过剧组围警戒线,周围一路有人看他们,程不遇低下头,只觉得脸热。
顾如琢叫了司机,今次他有自己开车,而是打开车门,和程不遇一起坐在后座。
一直到车辆启动,顾如琢才松开手,程不遇立刻把手缩回来,放在膝头,视线仍然低着,敢看他。
车后座弥漫着薄荷玫瑰香气。
顾如琢也说话了,他低头用手机查着图。
其实根本不用查,司机开着导航,但顾如琢也只是低着头,静静看着路段示图。
程不遇抬起,望见顾如琢什么表情,这人不说话时候就有点凶,眉肃穆端稳,侧脸锋利好看。
顾如琢长得是很好看,他演月风天时,除了化妆稍微老成一点,几乎就是本色出演,他本人比剧中更锋利一些,有年长后收敛起来那几分端稳,却另有一种很少年气懒散。
顾如琢视线盯着手机动,却忽而开口了:“我长得是不是还可以,程不遇。”
程不遇:“……”
对于顾如琢这样一本正脸皮,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但也小声“嗯”了一声。
顾如琢笑了一下,慢慢笑收敛了点,他自己耳朵也红了起来。
他轻声说:“程不遇,你来摸摸,好烫。”
他又要去牵他手指,程不遇条件反射往前座看了一——司机稳如泰山,当做什么都听见,什么都看见,他甩开了顾如琢手,有点愠怒凶了他一句:“师哥!”
顾如琢这才不闹他。
他带他去吃烤鱼和闸蟹,这个时间螃蟹正肥,蟹壳一剥,里边慢慢都是肉和黄,店家另外用蟹脚炒了面送来,香脆爽口。
程不遇饿了,吃得很香,顾如琢给他剥螃蟹,中途接了个电话。
是司里电话。
顾如琢也避着程不遇,他手里戴着手套,剥得满手蟹黄,不方便接,就直接用手肘按了免提。
“喂,如琢吗?”电话对面是一个女人声音,有些上了年纪,但是可以听出来保养得很好。
顾如琢了一下:“小姨?您什么时候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程不遇抬起,有些好奇望过来。
顾如琢父母出事之后,就被程方雪接过去了,顾家那边其实并不是有人,比如他小姨,就长期定居在国外,但因已出嫁了,而且平时走动不紧密,于是第一选择还是住在了程家。
平常这些长辈时不时也会联络一下,基本不怎么走动。
“哎呀,我跟你姨夫回国度假,顺便带了外甥女过来,她可喜欢你了,问你有有时间出来咱们家一起吃个饭。”
“小姨我最近跟组拍戏呢,估计空,您要有事可以直接去司,或问下我纪人。下次有空估计得是一个月之后了。”顾如琢随口说,“别事我就先挂了。”
“好好,你忙,不过如琢,我最近看到一些新闻,你不要老是泡在娱乐圈啊,里边人太乱了。”
顾如琢“嗯嗯”答应着,下一刻,电话那头就问了起来,“你跟程家那个私生子……程不遇,在一起?我跟你说,我外甥女,刚h毕业……”
程不遇捧着碗,喝汤动作停了一下,有些无辜望着他。
顾如琢气定神闲:“小姨你道,有些事电话里不方便讲,回头见了面再说吧。”
他挂了电话,继续给程不遇剥螃蟹。
他随口说:“你放心。”
“我放……什么心。”程不遇嘀咕了一句。
他一抬,望见是顾如琢底璀璨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吃完后,两人才又回到剧组。
剧组是包一整个酒店,顾如琢和程不遇安排不是很凑巧,一个在三楼,一个在七楼,隔了整整四层,如果不串门子,一般就是进了酒店,就得分开了。
顾如琢先送他回四层,程不遇走到房门口,刚掏出房卡,忽而听见顾如琢轻轻问:“不留个晚安吻吗?”
程不遇一怔。
顾如琢歪头看着他。
程不遇紧张起来,他往后摸了摸门把手,声音很小:“不……改,改天吧。”
顾如琢若有所:“好。”
他倒真有再往前一步了。
程不遇进了房门,坐在床上,一时间忘了自己干什么。
他开灯,就在黑暗中发呆。很久之后,他忽而识到了这沉沉降临夜幕——一种儿时才有,对黑暗恐惧压上心头,他起身开了灯,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又入戏了,而且是不可控制那种。
顾如琢一靠近他,他就不由自主代入戏中,不道怎,和顾如琢在一起时,这种入戏感觉尤其强烈,强烈到哪怕顾如琢本人行和月风天人物设定出现了不同,哪怕他清楚识到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有办控制自己抽离出来。
他得……
他至少得……在事情变得不可控之前,让这一切停下来。顾如琢不道他情感障碍,不应该受到伤害。
程不遇打开手机,翻到顾如琢聊天页面,费力打字。
“师哥,我们还是不要继续了吧。”
然而他还有发出来,顾如琢那边就跳出了一行字:“我到房间了,好好休息。”
“刚去导演那边看了带子,你唱得很好听。”
隔着屏幕,他仿佛也看到对面人样子,丹凤垂下来,正又不正样子,又漂亮又锐利,底带着温和光。
程不遇停了一会儿,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逃避似把手机丢去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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