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义成糊弄人的话术一向可以,他话里话外都透出“他们还是孩子”的庇护,死不承认楚千黎和谈暮星是编内人员(确实也不是),甚至想用一笔举报费理清双方的关系!
这要是在职人员,那就没举报费拿,属于工作职责。楚千黎和谈暮星都拿到举报费,事情就被正式定性,他们确实不是编内人员。
潘义成:“各位对我们部门也不够了解,两位小同学都不是本科毕业,你再看他们出手阔绰的程度,怎么想都只是热心市民啊,完全不符合规章制度……”
“不少国家的情报部门都有双重身份,表面上是富豪名流,私底下却各有任务。”
“那就是国情不一样,我们国家没这回事!”
潘义成义正辞严,坚称社会主义国家的公职人员不会坐跑车、开游艇、乘坐私人飞机,跟国外的情报部门不一样。
L等人现在算是看破楚千黎的狡猾。她当初要求蒙德森用海外账户打款十亿美金,中国无权追踪国外账户资金流动,根本管不了这件事,自然不会主持公道。
楚千黎反手再举报间谍,又跟中方部门划清关系,这就是两头拿钱,谁也别想来管她。
什么?为什么蒙德森要给她打款?
你们爱打款就打款喽,我们官方哪懂你们外国人的想法?
这是你们跟普通公民的境外转账,我们就管好我们国家的事,这种海外的事不能瞎管呀!
潘义成一番话大义凛然,干脆利落地斩断追问。
L气得脸色青白交加,情况确实跟Q预料一样,现在就不是讨论对错的时候,瞬间陷入尴尬的僵持局面。
报告会外,楚千黎和谈暮星无权旁听,却莫名收到打款的通知。工作人员过来询问两人,确认举报费应该汇入哪个账户。
楚千黎笑嘻嘻:“还是潘教授擅长打报告,会议没开完,就要打钱了。”
国安人员敲定完账户,她耐心地暗示:“同学们,感谢你们对我们工作的帮助,那这件事的流程就算走完了,至于有些莫名其妙的传闻……”
楚千黎满脸乖巧:“我懂我懂,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爱国青年!”
谈暮星小声道:“……确实跟国安没有关系。”
国安人员满意地点点头,她露出孺子可教的表情,又道:“潘老让两位稍等片刻,他一会儿跟你们聊聊。”
楚千黎:“我们刚合伙骗……不是,刚打完报告就碰头吗?”
“没关系,潘老也不是我们部门的,他还有个身份是大学教授。”
因此,楚千黎等人跟潘义成见面同样没事,准大学生跟未来老师聊两句又不犯法。
即便他们后续真的加入婴石项目,那也可以说是国家队吸纳新成员,反正他们举报间谍前不是官方人员。
会议室内,楚千黎、谈暮星和梅茹Z都接到通知,静静地等候潘义成打完报告过来。
梅茹Z:“绕这么一大圈,别管有没有编制,他们都判断出我们立场。”
“绕这么一圈不就是为流程正确,不管做什么事情,顺序不能搞错嘛。”楚千黎满意地捧着手机,她看着账户上的金额,愉快道,“不枉我们卧薪尝胆,陪他们玩好长时间。”
楚千黎再如何想明抢钥匙,她都不能违法乱纪,成为打破规则的人,但要是别人率先不守法,那就不能怪她从中捡漏。
谈暮星思及别墅区的食宿条件,还有白捡的十亿和举报费,总觉得跟想象中“卧薪尝胆”的差距比较远。
片刻后,潘义成总算敷衍完官方报告会,他已经得知整个婴石项目进展,匆匆地赶来跟其他人在会议室碰头。
因为楚千黎等人跟梅茹Z关系不错,所以官方想让潘义成出面游说,细谈一下三清铃的问题。
其他人都以为只掌握桃木剑和三清铃,但潘义成却知道楚千黎还有钥匙!
潘义成曾跟楚易冽是旧友,他们当初走遍大山南北,想要寻觅其他宝物,最后却无功而返、各奔东西,却不料现在触及真相。
“我真没想到这些老物件是钥匙,我和你爷爷当时研究好长时间,还奇怪怎么都算不出他祖师爷历险的地方,谁料到位置居然在海外!”潘义成长叹一声,“那时说是时机不对,现在一想果真如此。”
在楚易冽的年代里,出国确实离众人太远,更何况是偏远的H国。这就跟许多世事一样,知道也不一定有条件做到,必须等时机降临时才可以。
“他们想让我劝说一下拥有三清铃的人。”潘义成看向梅茹Z,和蔼道,“但我知道你们手里也拥有钥匙,我清楚你们一路走来都有主意,最后决定权在于你们。”
楚千黎当即应声:“那我们肯定向组织靠拢……”
潘义成郑重地摇头:“不,其实我这回主要不是问你的意见,而是询问另外两位的想法。”
楚千黎一愣,她表情微滞,随即低头道:“啊,对呢。”
梅茹Z迷惑道:“什么意思?我以为会需要我们手里的钥匙?”
“是的,我们现在很需要钥匙,但同时还需要会使用钥匙的人。”潘义成认真道,“我肯定不会怀疑大家的诚意,不过上交钥匙和前往H国是两回事,按照现在的情况,谈判后会合作探索,但你们也应该明白,出境后很多事不可控,尤其还在对方的地盘。”
“你们可以选择提供钥匙,但不跟随队伍奔赴H国,我们会给予经济上的补偿和奖励。当然,我们其实更需要各位的能力,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这不是你们必须做的事,我们不能道德绑架各位。”
三人完全可以上交钥匙,然后换取一笔巨大财富,只要不离开中国境内,蒙德森集团就没法找麻烦。
但他们要是前往H国,那环境就扑朔迷离。H国不禁枪,这就很危险。
梅茹Z看一眼楚千黎,奇怪道:“但为什么说要询问我们的想法……”
难道不用问楚千黎的意见?
潘义成不言,他知道楚千黎命数,明白她是非去不可。
谈暮星:“我跟……”
潘义成平和地打断:“暮星,这就是我专门说这话的原因,我知道你们三个早就建立感情,但人生并不是非要谁陪伴谁走到终点。即便是你的朋友、家人及伴侣,或许都没办法陪你走完整个旅程。”
“我年轻时认识很多朋友,我们曾经也有过欢乐岁月。”潘义成脸上显露怀念,轻声道,“可到人生的某个阶段就该告别,并不是我们遗忘过去的点点滴滴,我现在依旧会回忆从前,但我也知道人要继续走下去。”
“不要将你的意志寄托给某个人,对那人来说也显得过于沉重。你上回在戈壁受伤吧,或许你觉得没有关系,但其他人可能会难受,没准是你家人,没准是那个人。“
谈暮星一怔,他忽然醒悟潘教授何出此言,垂眸道:“您怕我没有想明白?”
潘教授和气地笑道:“毕竟这也不是件小事,你们该跟家里商量下,总不能脑袋一热就答应,不如我们稍微休息一下,你们待会儿再来答复!”
“我还是那句老话,不要考虑国家层面的事,那应该由我们来操心。你们可以自由地做出选择,这才是我们努力至今的意义。”潘义成道,“人民不是国家的臣民,国家才是人民的创造物。”
潘义成先行离开,将会议室留给三人。
梅茹Z跟着起身,开口道:“我拼命赚钱就是盼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加上家里只剩我还在研究梅花易数,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趟,应该会跟着他们过去。”
“不过我都踏入社会好多年,你们俩年纪还不大,仔细想想确实没错。”她看出二人气氛不对,同样推开会议室的门,将空间让给他们。
门轻轻地关上,只余楚千黎和谈暮星。
他们都知道潘义成的话是说给谁听。
空气停滞数秒。
楚千黎率先打破沉默,笑着提议道:“星星已经帮过我好多回,接下来该我自己努力了,而且暑假结束马上要开学,一开始就耽误大一学业不好,不然我跟潘教授他们过去,等我解决现在的问题,立马就回校跟你会合。”
谈暮星沉吟数秒,轻声道:“……你想说的是这些么?”
楚千黎面对他心平气和的态度,她莫名就挂不住脸上笑容,嘴角笑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潘教授说得没有错,其实星星没必要跟过去,这本来就不是你必须做的事,你的家人还会为此担心,而且我也没法接受再出现戈壁上的事……”
“我以前可能说过不少大话,有关占星还有算卦方面,但其实就算是我,也有没法占卜的事情。”楚千黎低声道,“我不知道在H国会怎么样,但我知道你的未来一帆风顺,这是我算得最清楚的事。”
她至今占卜不出自己的未来,却明白H国之行困难重重。
“所以不要去,到此为止吧。”
谈暮星睫毛微颤,平静道:“你怕我再次受伤吗?”
楚千黎点点头,她又打起精神,振作道:“所以我们还是在学校碰头吧,说不定我这边很快就能结束,而且星星本来就对玄学不感兴趣,到遗迹里也只会感觉没意思的!”
谈暮星:“你每次骗人的时候不是嘻嘻哈哈就是积极向上呢。”
楚千黎一怔。
谈暮星听她劝自己回去,他强压心底落寞,缓缓地反问:“你觉得我不该去,是怕我遇到危险,还是认为我去了也没用?”
他甚至一度在想,倘若他同样拥有魔法,是不是旁人就不再有顾虑。
如果他能够算卦,或者像是须在渊,绝不会有此番对话。
“当然是怕你遇到危险!”楚千黎赶忙解释,她停顿数秒,垂眸道,“即便没有受伤,明知前路有难,还让你去犯险,实在太自私了,不该这么做。”
谈暮星深吸一口气,问道:“如果我们不讨论该或不该呢?”
楚千黎迷茫地望他。
“你说让我犯险太自私了,那要是我说你可以自私一点,你又是怎么想呢?”
他抬眼道:“我只想知道,你对我有过自私的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