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的迁址仪式结束后,村民们陆续开始搬迁,准备前往新的村落。
工作站依然在忙于勘测,楚千黎等人在此路段的工作完成,便要回京休整一番,前往下一个路段。
楚千黎后来在巴图送的图册里新加入三张照片,一张是她和谈暮星在接风宴被迫尬舞,后来有工作人员将原图发过来;一张是四人在仪式上玩闹,被身边人拍摄记录下来;一张是专家顾问组将要离开,她、谈暮星和潘教授在工作站前合影。
离别前的日子总是匆匆,楚千黎和谈暮星在基地打包行李,打算次日跟随潘义成坐飞机回京。
楚千黎坐在敞开的行李箱中间,只感到杂乱无章、无从下手。她索性跑到卫生间洗手,乐观道:“没事,总会收完的,我先做下日常任务。”
“但今天必须收拾了,你昨天就说今天收。”谈暮星一边将村里送的萨满外袍叠起来,一边回头叮嘱楚千黎,只见她已经掏出塔罗牌,兴致勃勃地占卜起来。
谈暮星无奈地叹息:“弄完真要收了,明天要坐飞机。”
“好的好的。”
楚千黎嘴上乖巧地应着,心思却不知飘向何处,只感觉做什么都比收东西强。她麻利地开始洗牌,完成每天的占卜,本打算弄完就收牌,翻开牌面却是一愣。
命运的总体走势没变,但好像又有点不同。
楚千黎面露迟疑,她索性浏览天象,当场起一卦,再次确认结果。
楚千黎一直清楚要用能力抵消天赋,以此减轻早夭的影响。她从小跟随爷爷四处给人算卦,接触过数不清的事件,却第一回明显感到真切变动!
业力变化了。
尽管只是一捧水的感觉,但相对于过去的水滴,效率绝对有提高。
楚千黎双眼放光,她仿佛看到希望,忙不迭问同伴:“你还记得村里有多少人吗?”
谈暮星一愣:“巴图哥好像说不到一百?”
“不对,我过去算得绝对远超一百……”楚千黎闻言诧异,挠头道,“那按数量来说不应该。”
“怎么了吗?”
楚千黎面对疑惑的谈暮星,简单地将事情描绘他。
“我以前不是说我算生死卦没影响嘛,因为一个人的业果对我效果非常小,就像是沧海一粟……”楚千黎解释道,“你刚刚说村里人不到一百,但产生的业力远远不止一百!”
村落迁址的业力远超楚千黎分别给一百人算卦的总和,甚至超越十倍的增量!
虽然对她来说还不够,但工作效率大幅上升,自然让她感到惊讶。
谈暮星思考片刻,推测道:“因为以前是线性增长,现在变成指数型增长?”
楚千黎两眼发懵:“指数增长?”
“我也不懂你们的方法,仅仅是个人猜测……”谈暮星耐心道,“村里已经有挺长历史,然后迁到新址以后,说不定又存在很久,而且发展得不错。”
“我看你以前给人算卦,都仅仅是解决一件事,影响的时间没那么久?不管是给同学算卦,还是给何叔叔算卦,都只是解决当时难题,但迁址对全村人都是巨大转折,说不定还影响到新建的萨满民俗村。”
即使两人曾在银隆山帮忙举报施工,但说到底仅仅是协助,本身村里人就有应变能力,影响力自然没有萨满村迁址大。
善业不是自己嘴上说帮到别人就有效,它有极度复杂的计算过程,解决根源远比捐钱等有用。
楚千黎恍然大悟:“我懂了,你的意思是以后村子发展得越好越久,我的收获就越多,跟以前短期不同。”
谈暮星笑道:“是呢,说不定萨仁奶奶他们一直都会记着,就像记得以前的萨满一样。”
业果极为玄妙,楚千黎没有向村落收取任何酬劳,但他们在冥冥中用别的不可言说的东西交换,达成双赢的局面。
楚千黎并未想到帮忙迁址会有额外收益,她仅仅是受到村里人敬重时感到有愧,下意识地想要偿还,反而促成意想不到的圆满。
两人还在乘飞机时跟潘义成聊起此事。
“有可能,有些宗教说积德无需人见、行善自有天知,所谓善恶不报是只看到表面,仅仅能看懂即时的因果,反而是这种误打误撞常有大造化。”潘义成思索道,“我以前就觉得你是量不够,但怎么才算积累量也是问题。”
人算不如天算,人越是算计因果,反而就越算不到。
楚千黎:“这么说,我要是跟完项目,说不定真能质变?”
潘义成笑呵呵地暗示:“那小同学要继续努力、用心工作啊,你看村落迁址就是你帮忙最多,说不定跟出力比重也有关系。”
“……”谈暮星总感到教授的剥削大法无孔不入。
潘义成:“对啦,你们不是还在找跟罗盘一样的东西,我上回托人一问才发现,你俩应该有谁给三清铃持有者打过电话。”
“三清铃?”
“对,就是一个铃铛,我记得当年是曼玲拿着。”潘义成伸手比划起来,回忆道,“当时面试好像是有个小姑娘,但她进来没一分钟就走了,我没跟她多聊,有印象是姓梅,那会儿该反应过来的。”
楚千黎一怔,她一听是姓梅,忽然想起梅茹z。
飞机降落在帝都机场。
楚千黎打开手机,她给潘义成展示微信,确认道:“潘教授,你是说她吗?”
梅茹z微信用的是真名。
“好像是这个名字。”潘义成连连点头,随即诧异道,“你们本来就认识吗?居然还有微信?”
楚千黎:“不,也是托您的刁难才认识。”
潘义成:“?”
谈暮星解释道:“我们当时在同考场。”
“原来如此。”潘义成疑惑道,“那算什么刁难,那考试不难吧?”
楚千黎:“……别凡了别凡了,凡尔赛的凡。”
既然梅茹z疑似拥有三清铃,事情好像就变得容易一点。
楚千黎从外地出差回来,她跟家人团聚共同用完餐,回屋就小心翼翼地发消息,试探地跟梅茹z提起此事。
因为两人确实不熟,就仅仅是聊过两回,所以楚千黎也没把握。
好在梅茹z做事依旧干脆利落,她直接回一条语音,痛快地答应下来。
“你们回京啦?我确实有一个破铃铛,你要想看就改天来看,不是什么大事儿。”梅茹z声音停顿数秒,“我看看啊,过两天吧,最近忙着赚钱,等我手里的活儿弄完。”
楚千黎当即软萌而妥帖地回复:[好的好的,大姐姐先忙,我没有那么着急,你忙完手里的事通知我就好。]
她还发送可爱的表情包,当真像是傻白甜乖妹妹。
正值此时,卧室门被咚咚敲响,楚千黎刚刚还歪倒在床上发卖萌微信,如今却一秒变脸,理直气壮地高喊:“哥哥,你不许使劲敲我的门,要是惊扰我休息,耽误祖国建设大计,你就是千古罪人!”
门外的贺时琛:“?”
贺时琛不耐道:“妈叫你下去吃水果,还有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件事我跟你讲不明白,主要咱俩差距就像双核和四核的cpu。”
“别n瑟了,赶紧出来,李阿姨还问你工作服怎么洗。”
“什么工作服?”
“就那两件花里胡哨的衣服。”
楚千黎想起萨满外袍,她连忙跳下床去:“不用洗不用洗,现在是纪念品了,我以后不穿出去的……”
楚千黎回京后,她和谈暮星到学校拿积累的试卷,又跟邱晴空等人聊一聊近况。他们没有马上被安排继续出差,最近都定时前往潘义成办公室,在京处理手头上的工作。
潘义成给两人办理工作证,上面写的职位是“特别助理”。虽然两人根本没有编制,但掏出这张证件相当唬人,主要后面列的都是重量级单位,不是这个“局”,就是那个“会”,听着就厉害。
楚千黎想赶在下回离京前看到三清铃,她过两天还委婉地提醒梅茹z,总算是跟对方彻底敲定时间。
“可以可以,那就明天吧,我最近被这糟心事搞晕了,明天是周末,我们约地方,我带给你看看。”梅茹z果断道,“你定地方吧,发地址给我。”
楚千黎没邀约过人,她不知道该定哪,只能询问谈暮星。谈暮星左思右想,他干脆跟何建平打一声招呼,在熟悉的地方跟梅茹z见面。
周末,云淡风轻,茶楼外的街道依旧热闹。
茶楼内,梅茹z照旧妆容靓丽,她缓缓地踏入二楼,摘下墨镜环顾一圈,又瞧见桌边的两人,赞道:“不错,这边挺清净,停车也方便。”
楚千黎和谈暮赶忙起身打招呼,三人简单地寒暄完,梅茹z就拿出三清铃,随手丢给楚千黎。
“喏,就是这么个东西,以前也有人找我想看,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楚千黎不料对方如此随意,她手忙脚乱地接过,认真地打量起来。三清铃就是铃铛的形状,它有长长的细柄,从外表看都是金属制,并不会马上发现红晶在哪。
“好像跟我的不一样?”
楚千黎茫然地将铃铛翻过来,总算发现内部铃舌在昏暗处略闪红光,然而放在强光下看又是金属质地,不由问道:“大姐姐,这怎么用呢?”
“你专门找我来看,我以为你会用的?”梅茹z接过三清铃,她面无表情地摇响三下,说道,“就这么用。”
楚千黎听完三声铃响,她静静地等待下文。
梅茹z依旧举着铃铛。
三人同时沉默。
片刻后,谈暮星弱弱地发声:“对不起,我可能有点不明白,所以是发生了什么吗?”
谈暮星跟玄学绝缘,他完全没有看懂,摇铃铛有什么意义?
楚千黎怔怔道:“其实我也有点不明白。”
梅茹z又摇两下铃铛:“就这么摇着用。”
“所以有什么用吗?”
“没什么用,就摇着玩,不然怎么说破铃铛?”
“……”
“这实用性也太低了。”楚千黎不可思议地捧着三清铃,惊道,“我的罗盘好歹还是真能用的!”
楚千黎在红晶塔罗里悟出些传承,红晶罗盘同样可以实地堪舆,她琢磨三清铃怎么都有功能,没想到只能听个响儿,就是玩儿!
她四处寻找红晶道具,就是觉得它们有传承,没准藏有高深术数者的奇遇,却一时捣鼓不透三清铃的用法。
谈暮星上网查资料,喏喏道:“好像说这种铃铛是道士用来驱逐僵尸的。”
梅茹z冷笑一声:“那么问题来了,现在要真有僵尸,不比这破铃铛值钱?”
“我要碰到僵尸,还用铃铛驱逐嘛,直接就把它绑起来卖钱,那玩意儿可比三清铃珍稀多了!”梅茹z郁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