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乔桥小蝴蝶的这一记神来之笔,如月客栈里追出去的那伙人到底还是无功而返了。
不过听他们的感叹之语,似是并没有识破凤远山的乔装打扮,不仅如此,还愤慨于柳随风的无耻之尤。因为不仅他自己不见了,还掳走了老板娘水如月,藏宝图与美人他都要,这世上怎会有这般用心险恶的贼子!
接下来还不晓得水如月会遭受怎样的折磨呢?
仔细想想,这位美人的命还真苦……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可不就是苦吗?
唉。
仔细想想,这好色的贼子其实刚出现在如月客栈时,就已经暴露出一些迹象了。
对于老板娘水如月,他们这些人虽然有欣赏之心,却碍于她有夫之妇的身份,寸步不敢靠近。这贼子偏偏不一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借故亲近老板娘不说,后来又跟水月派的那名女弟子搅和到了一起。
这也就算了,裴庄主出现之时,还非要说跟在他身旁的女子是他的未婚妻,合着这天底下所有貌美的女子,就非得与他柳随风有瓜葛才可以吗?
真是从没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好色之徒!
听着这些江湖人的交谈,又瞥了不远处苍白着一张脸,眼神恍惚的薛语儿,乔桥努力抿紧嘴唇,务必叫自己不笑出声来。
她是真的没想到,只是多嘴提醒了水如月两句,原著剧情就跟那脱缰的野马似的,肆意撒起欢儿来了。
柳随风不仅没有像剧情里头那样,洗脱了嫌疑,亲口解开如月客栈谜团,成就自己在江湖上的一番威名。还跟只过街老鼠似的,完全不敢露面了,谁也不知道他带着这一身污名逃窜去了哪里。
惨,实在是太惨了!
想到这里,乔桥将头压得低低的,同时用力咬紧下唇,不敢叫任何人看见她脸上的幸灾乐祸。
直到――
一只温热的大手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乔桥这才对上了裴衍之满眼的无奈。
男子伸手不由分说地撬开了她的牙关,将她留了两个深深牙印的下唇解救了出来。
裴衍之盯着她唇上的齿痕,又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因憋笑沁出的泪。
“就这么开心?”
闻言,乔桥忙四处看了看,见根本没人注意到两人的动静,这才小幅度地点了下头,小声道,“我不喜欢他,我很讨厌他……”
不仅仅因为柳随风之前的嘴欠,更因为他与裴衍之是一组鲜明的对照组。
以裴衍之的悲惨衬托他的幸运,以裴衍之的阴险狠毒来衬托他的光明磊落,以裴衍之的虚伪狡诈来衬托他的真性情……
真是去他的衬托!
裴衍之就是裴衍之,才不是某个自大狂的衬托。
至于男主落到这个境地,乔桥有没有愧疚什么的,抱歉,还真没有,又不是她让他大晚上一个人去找水如月的,被算计到,就……活该!
可之后的发展,即便是乔桥这个追过原著的人,都惊掉了眼珠子。
只因为,不过三日江湖上就出现了一则传闻――
那柳随风不是别人,正是辟日教主仇风。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如月客栈,犯下这累累罪行,一则是为了藏宝图,二则是想要彻底分裂他们正道势力,好让辟日教称霸江湖。
你道这些人是如何辨别出那柳随风就是仇风的,实则是仇风的母亲原就姓柳,仇风,柳随风,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还有就是,也不晓得这柳随风太过自负,还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他的脸上并没有用任何的易容药,那张脸叫曾与前任辟日教主仇逍有过几面之缘的江湖前辈们,后知后觉地发现他那眉眼实在像极了仇逍。
怪道他们先前见到柳随风时,总觉得他十分眼熟。
而最致命的是,仍逗留在如月客栈的江湖人,竟然从柳随风房间里的暗阁里搜到了一枚魔教五行令。
要知道这七星令可是只有魔教教主与魔教的五行圣人才有。
柳随风还敢说自己不是辟日教主!
消息一传开来,江湖上瞬间掀起一片滔天巨浪,再加上水如月被掳之事,无数正义之士强烈要求八大派再次召开武林大会,商议讨徼无法无天的魔教之事。
义愤填膺是假,为藏宝图是真。
不管这些真真假假,乔桥已经被如今的事态发展给弄懵了。
不是,怎么就突然要讨徼辟日教了呢?
那不是很靠后的剧情吗?
现在这意思是,她因一时多嘴,放跑了水如月与凤远山不说,连柳随风后头的那些红颜知己也都给蝴蝶了?
说好的天真无邪小师妹,冷傲出尘大师姐,端庄文雅闺阁小姐,热情明媚苗疆姑娘呢?
都没有了吗?
这可真是……太棒了!
乔桥在心中默默为那些逃过一劫的好姑娘们感到庆幸!
就如今群情激奋的江湖来看,想了好一会儿,乔桥这才将视线投到了又开始跟自己下棋的裴衍之身上。
她的眼神刚转过来,裴衍之就立刻抬头朝她看来,“怎么了?马车坐着不舒服了吗?要是你觉得无趣了,下一段路程我们可以换水路,如何?”
此时的乔桥与裴衍之早已离开了如月客栈,不仅是他们,连其他的那些江湖人士也都走了。
一群人约好了在紫云山脚下会和。
裴衍之武功再高,紫云山如今仍是正道第一大派,辖下繁华热闹又辽阔,在那儿召开武林大会是最能服众,也是最方便的了。
此时,乔桥与裴衍之就是应紫云山掌门的邀请,前往紫云山,与其他门派共商大事。
听了裴衍之的询问,乔桥轻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挺好的,不用特地换水路,我觉得这样就很好了……”
她想过了,柳随风是仇风的事情之所以会闹到这么大肯定与裴衍之脱不开干系。
说不准原著里裴衍之就想要这般算计柳随风,还因此放走了水如月,却不想剧情路,水如月、凤远山两人败于主角光环,功亏一篑,还成就了柳随风的名声……
搞得后来裴衍之不得不调整策略,与柳随风称兄道弟了起来。
现在嘛,他的计划没有出现一点纰漏,中间那些不必要的步骤干脆就快进了,裴衍之图穷匕见,直指柳随风与辟日教。
厉害!
想通了这些关节的乔桥,在心中赞叹了一声,托着下巴就笑眯眯地朝裴衍之看了过去。
“看我做什么?”
裴衍之同样笑着问道。
“看你好看啊,裴衍之你真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了,怎么就这么好看呢?我实在是太幸运了,有这样一个男朋友!”
乔桥不吝啬于任何夸赞。
“男朋友?”
“就是情侣的爱称,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呢,当然就是我的男朋友了!”
“你好,女朋友!”
正在下棋的裴衍之突然朝乔桥伸出手来。
见状,乔桥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立刻就握住了裴衍之的手,笑容灿烂,“男朋友,你好啊!男朋友,你真好看!男朋友,你最帅!”
闻言,裴衍之了然地挑了挑眉,“说话这么好听,晚上想吃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做。”
“裴衍之,你太过分了,我不就夸你两句吗?你怎么能将我想的这么居心不良,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想吃拔丝山药,真的能拔出丝的那种!”
乔桥连停顿都不带停顿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裴衍之嘴角含笑地朝她看来。
直看得老脸皮厚的乔桥也不由得脸颊一红,猛地扑上前,就将裴衍之扑倒了,“不许笑,你不许笑我,我现在怎么吃都不长胖了,你还不允许我多吃一点!我以前的日子过得多苦你都不知道,日日都只能吃水煮青菜,水煮西蓝花,水煮鸡胸肉,连盐都不给放的那种!”
“现在有的吃我还不趁机多吃点,要是哪天意外回去了,我又要过那种苦日子……”
乔桥一时不察,就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话几乎刚出口,她就后悔了,在注意到裴衍之听了她的话,整个人都跟着一僵时,她就更后悔了。
随即,乔桥连忙用力抱紧了裴衍之的腰,“我刚刚胡说的,裴衍之你不要当真好不好?你在这里,我能回哪儿去呢?我离不开你的,以后,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好不好?”
话都已经说成这样了,尽管再不敢去看裴衍之的表情,乔桥却还是鼓起勇气朝裴衍之看了过来,却见男人的眼中一片温和,动作轻柔地抬起乔桥的下巴,就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记。
“扶我起来……”
“啊?哦哦。”
乔桥赶紧应声,便看见坐起身来的裴衍之直接从一侧的一个抽屉里就取出了一个质地温润的玉盒来。
乔桥的眼中满是好奇。
下一秒她就看见裴衍之将玉盒打了开来,露出了里头两个金黄的虫茧来。
“这个……”
乔桥话音未落,便发现这两枚茧子有了异动。
难以置信地盯了半响,乔桥就亲眼目睹了两场化茧成蝶的过程,虫茧里头孵化出来的蝴蝶可漂亮了,通体雪白,翅膀是偏透明感的金黄色,也不往外飞,就成对儿地停在玉盒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乔桥……”
“嗯?”
“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当然不会了!”
乔桥忙道。
“那就将手指伸过去给这只蝴蝶咬上一口好吗?”
“蝴蝶咬一口,蝴蝶还会咬人吗?”嘴上这么说着,乔桥却在第一时间就将手递了过去。
旋即就感受到指尖蚂蚁叮了一口的那种疼,那咬了她的蝴蝶就顿时飞上了她的指尖,停着就不动了。
乔桥顾不上讶异,便看到裴衍之也伸出了手指给另一个蝴蝶叮了一口,同样的,这一只也极具灵性地飞到了他的肩上,动也不动。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好奇宝宝乔桥可要急死了。
“这是一对蛊蹀,即便间隔千里、万里,只要有这蝴蝶,你都能寻到我的存在,同理我也能寻到你,你不是不识路吗?江湖太大,若是哪一日我们走散了,仅凭这蝴蝶,你也不用害怕会迷路。平日这蛊蝶会休憩在你的袖中,不会妨碍你,你想要用时,从袖中唤醒它就是。”
听了裴衍之的话,乔桥是真的惊喜了,这个世界太神奇了,连这种神奇的生物都有,太厉害了。
“谢谢亲爱的!”
乔桥起身就在裴衍之的脸颊之上亲吻了下,裴衍之弯了弯唇,望着正在跟自己的小蝴蝶打招呼的小姑娘。
他并没有跟她解释,这一对蛊蝶是出自他意外从苗疆得来的同心蛊。
一旦中了此蛊,就意味着中蛊二人,同心同命,一人去世,另一人也绝不会独活。
当初在得到这对蛊的时候,裴衍之曾以为这一辈子除了拿来算计人,他根本不可能用到这对蛊,却不想,最后竟是他心甘情愿地和乔桥一起用到了这对蛊。
在得知乔桥来自异世,他就已经设想过她有可能会突然消失在他眼前的情形,原先他还想着迟一些,再用上这蛊。
可刚刚他在意外听见乔桥说要离开他的时候,心头一瞬间涌起的无边戾气与惶恐,连裴衍之自己都差点没忍耐住。
他等不下去了……
至于这蛊的效用,现在并不是跟乔桥解释的时机,他怕如此执拗的自己吓到了小姑娘。
他无意欺骗,只是再给他一点时间可好,只要一点就好……
念及此,裴衍之伸手就环抱住了乔桥的纤细的腰,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了的肩上。
“乔桥……”
“嗯?”
“我心悦你。”
猝不及防下,听到这么一句话的乔桥,蓦地瞪大双眼,这……这她要是能忍住还是个人吗?
猛地转身,就又将裴衍之扑倒了――
“嘶啊!”
“怎么了?”
“你的牙齿磕到我嘴唇了,好疼!快快,听说口水能止血消炎……”
乔桥噘嘴。
裴衍之:“……”////
马车外,每天都要遭受狗粮暴击的裴二,生无可恋地自己舔了下自己干裂的唇,刚想要从水囊里倒点水喝喝,却发现鹿皮水囊里的最后一滴水也被自己喝光了。
裴二:“……”
这操-蛋的人生,让他身心俱疲。
毁灭吧,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