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如同盐粒铺满大地，一个黑影悄悄来到公用电话亭，他穿着棕色风衣，将一手扶着立领尽量遮挡脸庞。
“打个长途。”
大妈谨慎打量后，把听筒递给甘笛。
没办法，现在94年底，投币和插卡的电话亭暂时没有建设，都是一些报亭窗口的电话满足群众打电话的需求。
不能在公司内部打长途，当间谍要小心谨慎。
“喂，是于总吗？”
“哪位？”
“我是甘笛的故人也是敌人。”甘笛稍微变化下嗓音，“我有办法让你迅速击败极地人，称霸全国。”
于赵林从沙发上坐起身捏住话筒，考虑片刻。
莫名的长途电话，捏着嗓子说话，明显不愿意暴露身份，甘笛的敌人？
早都被消灭了吧，朱鑫礼也没功夫联合联纵。
恶作剧吧。
他刚想挂断电话，从听筒里继续传出魔鬼的笑声：“赵林在魔都开在极地人的对面宣传拉客，效果不明显吧。”
于赵林眯起眼睛，对方似乎是业内人士，至少是观察过极地和赵林的销售方式。
他采取的办法确实不多，他在试探甘笛的底线，极地人是滨海市的庞然大物，据传说有各类部门保驾护航，他是不敢贸然直接对抗。
这种程度的蚕食方式，也就是切香肠战术适合于赵林的思路。
他的野心不止如此，姑且听之吧。
“有事情直说。”
甘笛嘴角上翘，果然谁都抵不住发财梦，保暖内衣的赛道上因为极地人去年的业绩，直接刺激到不少商人入场，击败极地人，就能获得大满贯。
他知道在不透露姓名的方式下，于赵林的耐心有限，他必须将招数亮出来，直接将其拿下。
甘笛觉得自己手上缺少一个柯南的蝴蝶结变声器，不然会更加有趣。
“于总，极地人的七天无理由退换的承诺，你应该清楚吧。”
“从这方面入手，你无论是派人，或者是宣传让其他人开始退换货，极地人的信誉就会动摇，你的店铺在极地人对面，到时候就是攻城略地的机会。”
“嘶！”
这个计策很毒辣，从极地人的关键承诺入手，确实可以打击到对方，而且属于擦边球，商场如战场，这个漏洞可以利用。
“你是谁？需要钱吗？”
“我是谁不要紧。我和你一样。也是被极地人的盈利深受其害的人。”甘笛咬牙切齿道，“钱的话。”系统闪烁红光，“不需要，我只需要看你击败极地人，了结我的心愿。”
听声音和语气，对方确实对极地人有利益纠葛，挡人财路者如同杀人父母，看来是北方的曾经的同行，估计被甘笛挤压到穷途末路。
“你的办法确实可行，但是有一个问题。甘笛直接取消承诺，一切都是一场空。”
“他不会取消的。”
“你怎么如此确定？你又不是甘笛？”
喂，长途电话费很贵，又不能报销。
伤脑筋，于赵林很谨慎，考虑很周全，如果不给他一个合理解释，他是不会与极地人正面竞争。
甘笛挠挠头，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我在极地人有内应，可以拿到第一手资料，对极地经营策略有相当的影响。那家企业不是铁板一块，收购企业内部诉求不一致，所以你懂得。”
于赵林能听出对方是现编的台词，原来是骗子，自己实在是无聊，竟然和骗子聊天，他忽悠道：“那请你证明给我看，比如将天幕路3112号的极地人直营店关闭半天。”
甘笛听到对方挂断电话，发现事情没有想象的简单，做间谍确实难，当初自己写自己的黑稿时，很清楚啊。
遇到谨慎的家伙确实难搞。
“喂，邹亮，将天幕路的直营店关闭一天。为什么？我怕有记者暗访，抓紧落实。”甘笛回到办公室，胡乱编造一个理由糊弄过去。
于赵林在公司吃完午饭，准备和手下商量神秘人提出的计策，一个科长报告道：“于总，咱们公司对面的极地人直营店关门了，我去看了没有任何原因。”
于赵林：“？”
神秘人说得是真的？
他赶紧来到公司门口，他随口说的地方是赵林实业公司对面的店铺，极地人直营店每天人满为患，令他不满。
他随口的一句戏言，神秘人的内应竟然能做到。
这种情况绝对不是巧合。
他赶紧回到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盯着电话。
“咱们领导怎么了？”
“不知道啊，看完对面关门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其他人大气不敢喘，突然电话铃响起，于赵林一把抓起听筒，听见对面气喘吁吁的声音：“按照你说的，我将不是，内应已经将直营店关闭。这次你接听电话的速度来看，你应该确认无误。怎么样，这下相信了吧。”
为了达成破产计划，防止被人看穿，他特意换了家公用电话亭。
“你的动机，或者说你的内应的动机，内应为什么针对自己的公司？”于赵林已经相信大半，但是为了谨慎起见，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甘笛很挠头，这些企业家和反派人物的区别在于有脑子，一个接一个问题，你直接无脑冲呗，反正我在你身后拉着极地人。
但是这一切没办法和于赵林讲，即便是说实话，对方也不敢信啊。
“你听说过甘笛的布局吧。”
于赵林道：“极限施压和飞流饮料与汇元一战，非常精彩。”
懂了，对方也是相信自己是商业奇才，所以害怕赵林和极地开战，落到朱鑫礼的下场。
你和朱鑫礼肯定不一样，朱鑫礼是自作多情安插间谍，加上胡思乱想，没有按照我的道路前进，不然我当时拿到标王，早就搞定甘道梁的破产任务。
“你清楚汇元现在进行价格战吗？如果了解详情的话，飞流并没有对汇元有任何动向。虽然大家都认可甘笛是商业奇才，但是在公司内部有不同意见，他将所有员工耍得团团转，不给员工和管理层思考空间，对于他们的提案和建议直接否决，不给解释原因。
员工们成天猜测他的布局很累，有些情况完全是员工冲上去弥补，被报纸鼓吹出来的效果，所以我的内应产生二心，他希望换一种方式，给甘笛来点刺激。”
于赵林点头，和古代的皇帝情况类似，嘉靖皇帝聪慧无双，却把朝堂弄得乌烟瘴气，喜欢看臣子互相攻击。
“那我姑且一试，咱们保持联络。”
“好的呢。”
甘笛挂断电话，扶着领子露出笑容，“有发票吗？”
大妈织着毛衣，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伸手等着，甘笛无奈掏钱，左右张望，消失在街角。
大妈接过钱小声嘟囔道：“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