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二人之言,雷云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另一边,他身旁的蔡琰玉颜上也不禁浮起了一抹忧色……
她知道,这对于雷云而言将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在幽州,雷云已经树立起了绝对的威望,但有所命幽州各族百姓与三军将士无不欢欣鼓舞,奔走相告,然而在冀州和并州却并非如此……
据她所知,现下冀州的官民百姓对他虽然敬畏有加,但是仍有不少人尚未完全归心,这些人便是以冀州大士族为代表的上流阶层,而这些人的身上可是聚拢著相当一部分的人心。
在攻下冀州之后,雷云也曾以手段笼络了不少的豪门大族,但是一旦触及到他们的根本利益,这些人的心思就很难说了……
过了片刻,雷云望了二人一眼,淡淡地道:“无论有多大的困难,幽州政令一定要推行……此外,日前我已下令召神机卫指挥使裴贞前来,有他在旁协助你二人,你们将会省去很多麻烦。”
“多谢主公……”
二人闻言神色均是一惊,而后躬身行了一礼。
他们都是雷云的近臣,因此对于雷云性情和手段那是再清楚不过了。他们这位主公虽然素来以仁厚亲善、爱民如子著称,但是同时也有其雷厉风行和杀伐果断的一面,对于一些阻挠他政治路线的人向来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此番他召神机卫来此,很显然是下定决心要对冀州的世家大族动手了!
毋庸置疑,接下来冀州与并州很快便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整个河北也会面临一场空前的大清洗!
略略的思索了一番之后,雷云又谓二人道:“在颁行政令之前,你二人可先将风声透露出去,而后再暗中派人留意冀州大族的反应与举动,如此便可筹谋于先,避免激起变乱……你二人记住,凡试图对抗我幽州政令者,一律抄家下狱,听候发落;罪大恶极者可全部斩首示众,夷灭三族……”
“诺……”
雷云的一番话杀意凛然,二人不免有些心惊肉跳,旋即躬身应命。
与裴信所不同的是,崔琰面庞上却是充满了担忧,欲言又止……
此情此景,雷云不禁淡淡一笑,道:“季珪……你似乎有话要说,不妨直言……”
“……回主公,在下只是有些担忧。”崔琰闻言轻叹了一口气,微微揖手道。
“季珪所忧何事?”
“……主公,在下担心杀戮过重,会伤及主公的声名。再者……对于世家大族,在下始终以为应以恩抚笼络为上策;如此方能聚天下士族为己用,成就万事功名……”
“……季珪之意是让我退让一步以换取河北士族的支持,对吗?”雷云双目之中微微荡起一丝波澜,似笑非笑地道。
“正是……”崔琰闻言略略揖手,“而今世家大族的势力非同小可,一味打压只能激起他们的反抗,如此倒不如施予其一些恩惠以笼络其心,恩威并用方为良策……”
“季珪此言差矣……”闻得崔琰之言,裴信不禁皱起眉头,“若非别无选择,主公又何尝愿意与世家大族交恶?而今冀、并二州时局方定,百废待兴;许多百姓仍旧飘零无依,贫困凄苦,死于饥寒、病疾者屡见不鲜……民生如此之艰难,可你看看那些豪门大族之人在作甚?这些人整日歌舞升平,奢靡无度不说,而且还在千方百计地欺压和盘剥穷苦百姓,吸取百姓的骨髓!他们宁可让一袋袋粮米霉烂于仓中,也不愿拿出一粒粮食来接济街上的那些穷苦之人,此等行径与畜生何异!主公曾说过一句话,叫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用以描述现下的情形真可谓入木三分!季珪,你我皆是主公的近臣,如此便更应理解主公的苦衷才是……并非主公容不下这些世家大族,而是事实早已证明,即使主公肯退让一步,这些世家大族依然不会满足,更不会与我们同心同德;只有杀鸡儆猴、将一些极度自私自利的大族连根拔起,我幽州之政令方可顺利推行,河北数百万穷苦百姓方有翻身之日……”
“话虽如此,可如此大开杀戒会让主公与天下名门望族结怨,于主公大业十分不利……”听罢裴信的一番话,崔琰不禁轻叹了一口气,神色之间依然有著几分忧郁。
他出身于冀州的名门望族,平时同河北不少世家大族之人均互有往来,此时要他眼睁睁看着往日的故交一个个家破人亡,他心头的滋味可想而知……
虽然心中十分难过,但他也并非不识大体,他知道裴信所言也是事实。
他的这位主公虽然对世家大族有些偏见,但是对待寻常百姓却是十分仁厚,一直以来也在殚精竭虑地为百姓谋福,堪称爱民如子亦不为过,这也是他最为敬佩他的地方……
由这样一个主子来完成统一大业,对于天下百姓而言无疑是一件幸事!
然而,要统一天下却有一道无论如何也要迈过去的坎儿,这道坎儿便是正在逐渐茁壮起来的士族!
近几年来,幽州世家大族的势力与影响已经被他的这位主公以种种手段削弱至低谷,很难再对幽州的大业构成威胁。而今冀、并二州的士族势力远超过当初的幽州,若是不能收为己用便无疑又将成为隐患……
就眼下的形势而言,若要拉拢世家大族便须做出让步甚至放弃推行幽州政令,这对于他这位主公而言无疑是难以忍受的。
“夫君……此番一定要如此吗?”崔琰言毕,雷云身旁的佳人也十分不忍地道。
“……若有善法,我又何尝愿意杀人?”雷云闻言慢慢地负起双手,“若要为百姓造福,则必须推行我幽州政令,可若如此势必会得罪不少名门望族……他们若是不出来阻挠我自然不会多添杀戮,可若他们执意对抗我幽州政令,我也只能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言至于此,他又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这世上本就鲜有两全其美之事,二者不能兼得时必当有所取舍……我当初选择起兵,其本意便是想尽心竭力为百姓做些事情。此时我若向那些名门望族妥协,他们固然可以助我统一天下;但是他日天下一统之时,世家大族的势力也必然已经滚雪球一般膨胀到一个难以撼动的地步,甚至已渗入我们的三军之中,那时再想扼制他们不但会招致世人的唾骂,更会引来一些难以预料和控制的祸患……既然此事无法逃避,我宁愿早一日去面对。岳父,季珪……我们现下如此行事虽然会得罪一些世家大族,但是却会让我们这个用天下民心筑起来江山社稷更加牢固!若天命不在我幽州,我等亦是轰轰烈烈一场,问心无愧,不枉此生!我雷云辟业并非不需世家大族的辅佐,可我所需的是如二位一般高风亮节、心系天下万民的国士,而非那些蝇营狗苟、一心为私的势利之辈!”
“主公之言振聋发聩,在下惭愧……”崔琰闻言心头感慨不已,当即俯身叩拜道。
送二人离去之后,蔡琰颇有感触地环住雷云的手臂,柔声赞道:“夫君真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妾心中委实敬佩得紧呐……”
“呵呵,一番肺腑之言罢了。”雷云侧首望了佳人一眼,笑眯眯地道。
“所以夫君才更称得上英雄啊……”
“嘿嘿……夫人既如此赞誉,不如给予些许奖励如何?”
“奖励?夫君想要什么奖励?”蔡琰素颜之上浮起一抹疑惑,显然有些不明所以。
然而,当她瞥见雷云唇角的那熟悉的坏笑之时,一丝红晕顿时浮上面颊……
此情此景,雷云轻轻挑起佳人的秀颌,俯首吻了上去。
经过几年情爱的滋润,此时的佳人已然蜕变为一位正值妙龄的花信少妇,如何又经得起他的撩拨?
一番激吻,怀中的佳人玉颜之上已是情丝涌动,一双半开半合的眸子中波光盈盈,媚态撩人心弦!
事实上,雷云原本只是想调戏一番眼前这位温柔恬静的佳人,但是此情此景他心头的欲念却也一下子迸发出来……
如此一来,他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一把抱起佳人便直奔卧房而去。
“夫君……还是先去用膳罢,二位妹妹还在等著呢……”
“嘿嘿,不管了……我先吃你。”
少时,一阵夹杂着喘息对白隐隐约约地从房中传来出来。
……
两日之后,神机卫指挥使裴贞率领大批的卫队赶到了冀州。
此时,雷云即将裴信、晏明、崔琰等人召到一起事无巨细地叮嘱了一番,而后带著数万兵马返回了幽州。
出征数月,幽州那边也发生了不少事,裴仁、沮授不断派人前来请示,因此他也只能提前班师回去……
冀州与并州的事虽然不少,但是一切大局已定,已经无需他亲自去处置了。
行至蓟城一带,他没有急著进城与家人团聚,只是派人送蔡琰、梅儿三女入城,自己则在距城数十里外的蓟南大营停了下来。
一去数月,他心中可是有些惦记新组建的第七、第八两个师群的训练情况。
另一边,接到他到来的禀报之后,阎柔、轲比能、步度根等人当即率领营中众将出营迎接……
再一次见到轲比能、步度根之时,二人的变化委实令他感到有些意外。
此时的二人身上均是一套军常服,外门穿著一件深绿的大衣,足踏一双棕色的牛皮长靴,看上去将威十足;最让他惊讶的是,二人竟然都剪去了头上的长发,只余下不过区区寸余;倘若抛开周边的场景,他甚至有一种有又回到后世的错觉!
一番寒暄之后,雷云即在众将的陪同下入营歇息……
到了正午时分,雷云在营中大宴众文武,重犒三军将士,整个蓟南大营陷入了一片欢腾之中!
后晌,他即在众人的陪同下检阅了鹰师第七、第八师群的各项训练状况,其结果令他感到十分满意……
毋庸置疑,这两支军队此时无论是战力还是纪律等方面均已脱胎换骨!
对于幽州军的军服和标新立异的训练方式,田丰、蹋顿等一众文武早已习以为常,但是刚刚加入幽州的徐庶却显然对此而感到十分惊诧,感叹之余亦对此连连称赞。
事实上,这种新的训练方式也正是幽州军强大的根本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