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中,轲比能出身于一个鲜卑的小部落;以作战勇敢、执法公平、不贪财物著称,故而其后来被鲜卑部众推举为部落首领。
在北方的上百个鲜卑部落之中,轲比能所统领的部落虽然不大,但却毗邻汉人居住的地方;因此,他便抓住有利条件积极学习汉族的先进技术与文化并予以推广,此举极大地促进了鲜卑民族的进步和北方的民族融合。
在轲比能的统率下,其麾下的兵马战守有法,战力相当强悍,渐渐开始称雄漠南……
历史上,轲比能势力最强之时曾拥有骑兵十余万,常常引兵寇略周边部落于中原地区;因其每次掠得的财物都能公开透明地平均分配,因而得到部众的死力效命,其余部族首领亦深畏之……
曹丕称帝以后,轲比能遣使献马,表示顺服,曹丕遂册封其为附义王。
随著声望与实力的增加,轲比能开始加快统一鲜卑各部落的脚步,并屡次挫败魏国的干涉,大败魏军,一个强大的鲜卑族政权渐渐建立起来!
此时,轲比能的日益强大不但令魏国朝廷十分不安,同时也令当时的一个人寝食不宁,深感威胁……
此人便是时任魏国幽州刺史的王雄。
王雄反复地思量之后,决定派刺客刺杀轲比能!
这虽然是一个无奈之举,但此时正雄心勃勃的轲比能轻而不备,结果竟被刺客韩龙一举得手,就此身死……
轲比能死后,其刚刚建立起来的政权也立即崩溃,鲜卑民族再次陷入混战之中……
至于步度根,其同轲比能一样,也是汉末三国时期的鲜卑民族的杰出首领之一。
汉灵帝光和四年(公元181年)左右,鲜卑民族一代杰出首领檀石槐去世,其子和连继立。然而,和连此人既无才力,性又贪婪好色,断法不平,以至部众叛者居半。
至灵帝末年,和连在钞略北地郡时被人射死。其子骞曼年幼,虽由其兄之子蒲头代立。后骞曼长大,同蒲头争斗,最后致使部众纷纷离散……
蒲头死后,其弟步度根继立。
是时代郡以西的鲜卑都已叛离,代郡以东的中东部鲜卑也分裂为三股势力,其一为步度根,其部众分布在太原、雁门一带;其二为轲比能,其部众分布在代郡、上谷等地;其三为东部鲜卑素利、弥加、阙机,部众分布在幽州的辽西、右北平、渔阳塞外……
历史上,步度根是比较亲魏的。步度根的中兄扶罗韩也拥兵数万,是当时一个实力比较强大的部落首领。建安中,曹操平定幽州,步度根与轲比能通过乌桓校尉阎柔献贡臣服。后代郡乌桓能臣氐等叛汉,请求归附扶罗韩。扶罗韩遂率万余骑迎之。
到了桑乾之后,氐等商议,以为扶罗韩部威禁宽缓,不如轲比能部,遂遣人与轲比能曲款暗通……
随后,轲比能即率万余战骑杀至,于盟誓会上杀死了扶罗韩,扶罗韩之子泄归泥及其部众被迫归顺了轲比能。
扶罗韩之死,使得步度根与轲比能之间生出了仇恨。
自曹丕自立为帝之后,步度根与轲比能曾数度相攻,各有损伤……
不过,就实力而言,步度根终究不及轲比能,于是其便将兵马部众集中在了太原、雁门等地,同时遣人说服泄归泥与扶罗韩旧部来归,自从一心为曹魏守边。
到了魏明帝青龙元年(公元233年),轲比能提出要与步度根结亲。步度根不愿再与轲比能结怨,便答应和亲,而后两个部落渐渐合为一部,步度根及其部众自此便尽奉轲比能之命。
二人“化仇为亲”之后,轲比能便再无掣肘之忧,而后引兵大举寇掠并州等地,杀略吏民。并州刺史毕轨主动出击,却于楼烦一败涂地,部将苏尚、董弼战死……
魏帝曹睿听闻此事,遂遣骁骑将军秦朗征之。
此时轲比能虽然成了气候,但又岂是底蕴丰厚的魏国的对手?结果被魏将秦朗击溃,败走漠北,泄归泥等人则是归降了魏廷……
不久之后,步度根因与轲比能不合而又起争斗,最后被轲比能杀死。
历史早已改变,此时二人的命运自然也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略略地打量了二人一番之后,雷云先是令人为二人松绑,而后即起身走下大堂,淡淡地谓二人道:“别的我不愿多言,我只问汝二人一句……汝二人可愿归顺我幽州?”
撇开双方的恩怨,他其实还是很赏识这二人的。
若是这二人能够归降,对于幽州而言无疑是大有裨益。
志在天下者,首先须尽揽天下人才!
闻得雷云之言,轲比能当即冷哼了一声,显然是不愿归降;不过,与其所不同的是一旁的步度根却是沉默不语,似乎是意有所动……
静谧的气氛持续了片刻之后,只见步度根缓缓地跪在地上,恭然道:“燕侯……在下愿归降。”
“好……将军快请起。”雷云闻言面庞上不禁浮起一抹笑容,而后近前将其扶起,“将军肯归顺我幽州,雷某委实欢喜不尽呐……呵呵,从今日起,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燕侯……”闻得雷云亲切而又不失真诚的话语,步度根心头不由地涌起一股暖意,那黝黑粗犷的面庞上也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雷云微微拍了拍步度根的臂膀,而后谓侍立在大堂一侧的王亢道:“你先引步度根将军下去梳洗一番,而后酒食款待……还有,安顿将军好生歇息,来日我必有重任。”
“诺……”
“多谢燕侯。”
王亢、步度根闻言当即躬身行了一礼。
目送二人离开之后,雷云即转身望了一眼堂中的轲比能,轻叹道:“将军不肯降服,雷某亦不勉强……不过,汝无故引兵犯我幽州便境,想来背后必有人指使。汝若肯道出何人所使,我便饶汝不死……”
尽管他有九成的把握肯定那人乃是袁绍,但无论如何也要求证一下方可;再者,此时大堂之中幽州文武群臣俱在,他也要为他的下一步棋做舆论上的准备……
闻得雷云之言,轲比能当即又冷哼了一声,继而道:“雷云小儿,你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匹夫安敢放肆!”
“贼匹夫!成了阶下之囚还如此猖狂……寻死还不容易?本将军成全你!”
轲比能的话一落,堂中的众将立时大怒,不少人甚至已经忍不住伸手按剑。
对此,雷云倒是不以为意。
他先是制止住沸腾不已的幽州众将,而后谓轲比能道:“你当真想死?”
“皱皱眉头老子便不是好汉!”轲比能微微瞥了他一眼,冷然言道。
“……我不杀你。”雷云闻言淡淡的笑了笑,“放眼天下,而今令雷某钦佩的英雄豪杰已然不多了……汝虽为我幽州之敌,然而却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这样罢……只要汝肯道出幕后所使之人,我便放汝回去,决不食言。”
“……当真?”闻得雷云之言,轲比能不禁面露异色。
毕竟,能够活著,谁都不想去死……
“皇天在上,诸君在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雷云微微地笑了笑,一字一句地道。
他的话一落,堂中的众人大多均露出诧异之色;其中一侧居首的裴仁更是面露急色,正要开口,但是却被其身侧的贾诩制止住。
“如何?”见轲比能仍有些犹豫不定,雷云当即又笑著开口道。
“……好,我且信你一回。”轲比能沉思了片刻,随后慢慢地抬起头,“不久之前,冀州袁绍遣使者携礼品来到我部,劝说我引兵袭扰幽州边境……袁绍还许诺,待他剿灭曹操之后,便上表朝廷封我为镇远将军、靖边侯……”
“原来是袁绍那老匹夫从中作梗!”
“主公,那袁绍老儿表面上同我们交好,暗地里却向我们捅刀子,真是欺人太甚!请主公下令,我等这便提兵踏平冀州!”
“对!踏平冀州!”
“请主公下令!”
“主公……”
得知是袁绍在背后捣鬼之后,大堂之中的众将顿时一片大哗,群情激愤。
“袁绍……果真是他……”雷云缓缓地在堂中踱了几步,而后淡淡地笑了笑。
少时,他的目光从堂中的一众文武身上掠过,而后轲比能道:“你是一条好汉,但却不能为我幽州所用,惜哉,惜哉……”
言至于此,他即转身回到了堂上,继而又轻叹道:“你走罢……今后莫要再来犯我幽州边界,否则我绝不轻饶!”
“……多谢。”轲比能闻言,那的坚毅的面庞上不禁浮起一抹异色,而后即转身阔步朝堂外走去。
“慢……”
就在他将要跨出堂门之时,却闻雷云声音突然又从身后传来。
“怎么?反悔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何悔之有?”
“即如此……足下究竟何意?”轲比能面庞上微微浮掠过一丝疑惑之色,目光平静地望著他道。
雷云淡淡的笑了笑,继而缓步走到他的面前道:“前番一战,你部牛羊马匹、钱粮珠帛已然尽为我幽州所获。时下即将入秋,你若只身返回,你部族百姓今岁必然饥寒交迫,难以活命……”
是啊!
闻得雷云之言,轲比能心头登时如遭雷击!
纵然留得性命又能如何?而今他的部落已惨遭幽州铁骑的蹂躏,近十万兵马七零八落,不知流落何处……
而今,他的部众无疑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退一步讲,即使他的部众此时能够勉强度日,但是入冬之后又该如何?
冬秋之际,尤其是入冬之后,北方的气候可谓滴水成冰,极为酷寒,届时他部族之中那些缺衣少食的子民又何以生存?难道要他眼睁睁的看著自己的亲人与子民饥寒而死?那对他而言无疑是这世上最残酷的处罚!
当初的一念之差,竟将整个部族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一念至此,轲比能那魁梧身躯不禁颤抖起来!
这一刻,他脑海之中似乎已经浮现出了族人的惨状……
察觉到轲比能心绪的变化,雷云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继而又道:“前番一战,我幽州俘获你部将士一万五千余人,牛羊马匹四十余万头……待会儿你离开之时,把这些将士与牛羊马匹都带回去罢……”
此言一落,堂中的众人顿时大惊;尤其是轲比能本人,其心头的震惊更是难以言喻!
前番他率军洗掠幽州边镇,残杀幽州官民百姓,可谓已经将雷云给得罪到家了……
这种情况下,雷云能留他一条性命便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然而,更加出乎他意料的是雷云竟然……
这该是何等的胸怀与气度!
短暂的惊愕之后,轲比能当即反应过来,继而朝雷云深深地行了一礼……
此情此景,雷云却是略略地舒了一口气,神色淡然地道:“轲比能,你无故率部进犯我幽州,蓄意挑起战端,今番兵败被俘亦是罪有应得……不过,话虽如此,但你部百姓因此遭难,实属可怜。我今送还你牛羊马匹,乃是欲给予他们一条生路,盼你回去好生善待族众,好自为之……”
“燕侯……我……”
“走罢……少时或许我当真会后悔。切记……你回去之后务必善待部族百姓,莫要再妄动刀兵;倘部族子民衣食不得周全,可以牛羊马匹同我幽州换取粮帛以济之……”
“燕侯……”闻得雷云之言,轲比能心头更是愧悔难当,而后噗通一声跪在雷云跟前。
“自今日起,我轲比能愿率所有部众归顺燕侯,忠心不二,永不背叛;若违此誓,人神共弃!”
重重地叩了三个头后,其又突然抬起手臂,当众立下了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