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田丰和沮授离开,雷云微微按了按额头,然后转身步入营帐之中。
一连数日的赶路,此时他的确已有些精疲力尽了。
“你回来了。”进帐之后,一道略带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雷云闻言不由一鄂,他没想到帐中竟有人在。但是但看清那人后,顿时舒了一口气,略带疲意地笑了笑,道:“你怎会在此?还是回帐中早些歇息罢,明日还要赶路。”
营帐中,一名侍卫装扮的年轻人正十分平静的望著他。
这是一个极为俊秀的年轻人,俊美的超乎一般人的想象。他一身精致的细甲,体形颇为纤瘦;细观其容,可见其身上似乎是有一种极为独特的气质,令人莫敢正视!
年轻人听罢他的吩咐后并没有如言而去,只是轻步走到桌案前,慢慢添了一盏热茶,然后奉道他的跟前,淡淡道:“连日赶路,想必你也累了。喝杯茶罢。”
“呵呵,难为你做这些琐事了……彩衣。”雷云接过茶杯浅尝了一口,微微笑道。
年轻侍卫正是倪彩衣。
自离开辽东那日起,倪彩衣便以贴身侍卫的身份跟随在他的身边。
大军出征,本不宜携带女子。但是,他还欠她一个承诺。
他曾经答应过倪彩衣要陪同她去洛阳……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堂堂七尺男儿,自当言出必行,因此此番征战他便顺路带上了倪彩衣。
自那日得知倪彩衣的心事之后他便知道,倪彩衣心中始终有个结。这个心结若不解开,她永远都不会有展颜的那一日。况且,倪彩衣如今已经是他的妻子,他此时虽然不能使她愉悦地度过每一天,但也希望她不再一个人躲他处悄然落泪……
不过有一点却是令他十分担忧。
再过一些时日,洛阳或许就会变成一片废墟。这是天意,此时他也无力改变什么。但那里若是真有她的亲人,那时她或许会更伤心罢。
他有些失神的望著眼前英气逼人的佳人,最后微微叹了口气。
倪彩衣睨了他一眼,而后走到床榻旁,慢慢为他整理好被褥,道:“天色已晚,你……还是早些歇息罢。”
雷云微微一鄂,随后微微一笑,道:“好……”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起居一直是由倪彩衣料理的,虽然有时做的不够好,但也正如她那日所言,她已经尽力了。
等他来到床榻旁,倪彩衣即上前为他脱去外衣,然后扶著他慢慢躺在榻上。
数日以来,雷云也著实有些心力交瘁,因此也未顾及有人在旁,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倪彩衣静静地望著他熟睡的面庞,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但过了片刻,她那清冷的目光却是难得的柔和了几分,其中多了一丝异样的色彩。
又过了良久,她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接著,她从身上取出一粒金灿灿的丹丸,而后慢慢送到他的嘴边,小心地喂他服了下去……
服下那丹丸之后,雷云似乎是睡得更舒适了。
一番奇怪的举动之后,她似乎是略略地舒了一口气,然后慢慢起身出了营帐。
……
第二日天色刚蒙蒙亮,雷云便醒了过来。
一觉醒来,他只觉得通体舒泰,无比轻松,仿佛有用不尽的力量一般,所有的不适感皆已尽消而去。
长长的深了个懒腰后,他即从床榻上爬起来,取过一旁的衣甲慢慢穿在身上。
营帐中炭火烧的正旺,上面的铁壶冒著腾腾的蒸气,暖意融融,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可见一定有人在旁照料著。
略略收拾了一番之后,他回身望了一眼盘坐帐篷一侧的倪彩衣,然后慢慢走了过去。
他不清楚她在做什么,因此也不敢轻易惊扰,只是默然在一旁望著她那张绝美的容颜……
良久之后,帐中的炭火渐渐弱了下来。此时外面天色已然大亮,他这才微微舒了一口气,然后从床榻旁取过一件皮袍,轻轻披在她的香肩上。
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营帐的门帘突然打开,晏明那高大的身影阔步走了进来。
雷云见状,连忙以手势示意他噤声,然后拉著他出了大帐。
“兄长,袁绍方才派人请你过去议事,看情形是准备发兵了。”一出营帐,晏明便将来意道了出来。
“知道了。”雷云闻言淡淡一笑,“贤弟,你且去吩咐弟兄们收拾行装,以免临行收拾不及。”
“我这便去准备。”晏明微微拱手。
“快去罢。”雷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晏明离去之后,雷云也未作停留,当即唤来王贲、王翳二将,径直去了袁绍的军营。
当他来到袁绍大营时,其余的诸侯已经到场。他略略朝袁绍等人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走到帐中唯一的一个空位前坐了下来。
袁绍见人已到齐,倒也雷厉风行,当即起身宣布进军汜水关!
进军之令下达,雷云等各路诸侯亦不曾懈怠,未及一个时辰,陈留大营数十万大军即拔营而起,浩浩荡荡奔洛阳而去……
……
洛阳,太师府。
这是一座气势恢宏,富丽堂皇的府邸,门口矗立著两只丈余高的石狮子,青石铺就的石阶仿佛一尘不染;再向前,可见两扇华丽厚重朱红大门,上嵌两只硕大的铜环;微微抬头,便可看到大门上方的那块鎏金的巨大牌匾,上面写著两个熠熠生辉的金色大字:董府。
如此华丽和张扬的府邸,除了如今朝廷上权势熏天的太师董卓之外,怕是不作第二人想了。
不过,此时的太师府却是不同于往日,似乎正笼罩在一片凝重的氛围之中;府中的大堂中聚满了文臣武将,似乎在商议著什么。
“诸位……十九路人马进攻洛阳,先锋孙坚已将至汜水关。眼下如何应付,诸位且说一说罢……”
就在大堂上的众人窃议之际,一道雄厚的声音突然在堂中响起。
众人闻言均是一凛,目光均不约而同地朝堂上望去,但很快又一个个的垂下头去。
此刻,大堂之上正立著一名五十有余的老者。此人生得膀大腰圆,阔面虎须,粗犷而不失威武之势;尤其是那一双凌厉摄人的虎目,其中饱含著无尽的凶煞之意,使人望而心生颤栗!
此人自然便是董卓。
董卓,字仲颖,陇西临洮(今甘肃省岷县)人。其出生于殷富的地方豪强家庭。当时岷县属于边远地区,与西北羌人的居住地相邻。董卓自小养尊处优,少年时期便形成了一种放纵任性、粗野凶狠的性格。史书载,董卓“少好侠,尝游羌中”,“性粗猛有谋”。
汉灵帝末年,董卓受诏率军进京,继而便掌握朝中大权。他为人残忍嗜杀,倒行逆施。在初次率军进兵洛阳之时,他的士兵所到之处杀人放火,奸妇女,劫掠财物,整个洛阳城被闹得鸡犬不宁,怨声载道。东汉年间广泛流传著一首民谣:“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其中歌谣中的“千里草”、“十日卜”合起来便是董卓的名字,“何青青”、“不得生”充分地表达了当时广大老百姓对误国害民权臣董卓的极度痛恨,迫切希望他早日死去。这首民谣是东汉人民对董卓整个人最基本的评价。
董卓入朝乱政,“性,遂以严刑协众,睚眦之隙必扳,人不自保”。一次,朝中许多官员被董卓邀请去赴宴。官员们都莫名其妙,不知董卓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宴会上,董卓兴致高昂,招呼大家不要顾忌,畅怀痛饮。酒过三巡,董卓突然起身,神秘地对在场的人说:“为了给大家助酒兴,我将为各位献上一个精彩的节目,请欣赏!”说完,击掌示意,狂笑不已。顿时,整个宴席变成了肃杀的刑场。董卓把诱降俘虏的几百名北方反叛者押到会场正中央,先命令士兵剪掉他们的舌头,然后有的人被斩断手脚,有的人被挖掉眼睛。其手段之残忍,令所有在场官员和士兵惨不忍睹,许多宾客手中的筷子都被吓得抖落在地。董卓却若无其事,仍然狂饮自如,脸上还流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
另有一次,董卓把俘虏来的数百名起义士兵先用布条缠绑全身,头朝下倒立,然后浇上油膏,点火活活将他们烧死,可谓残忍至极!
后来,他因战事不利迁都长安,为了防止官员和人民逃回故都洛阳,他竟将整个洛阳城以及附近二百里内的宫殿、宗庙、府库等大批建筑物全部焚火烧毁。昔日兴盛繁华的洛阳城,瞬时之间变成一片废墟,凄凉惨景令人顿首痛惜。
为了攫取财富,董卓还派吕布洗劫皇家陵墓和公卿坟冢,尽收珍宝。
整个洛阳城狼藉不堪,在董卓肆意践踏破坏下,已是千疮百孔,满目疮夷。曹操对此悲愤不已,后写了一首诗《薤露行》,予以讥讽:贼臣持国柄,杀主死宇京。荡覆帝基业,宗庙以燔丧。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瞻彼洛城郭,微子为哀伤。
董卓掌权后,国家制度朝令夕改,反复无常,严重阻碍了整个国家政权机器的正常运转。其中,他颁布的法律刑罚尤为混乱无度,不成体统:对普通老百姓往往实施严刑酷法,而对亲信家族,则违法不究,一切都取决于董卓个人的意志。《魏书》记载:董卓专门指派司隶校尉刘器登记所谓“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吏不清,为弟不顺”的臣民,凡是册上有名者,都应处死,财产没收。不久,整个社会便民怨沸腾,冤狱遍地。
为了自己聚敛巨额财富,董卓大量毁坏通行的五铢钱,还下令将所有的铜人、铜钟和铜马打破,重新铸成小钱。粗制滥造的小钱不仅重量比五铢钱轻,而且没有纹章,钱的边缘也没有轮廓,不耐磨损。小钱的流通直接导致了严重的通货膨胀,货币贬值,物价猛涨。据史书记载,当时买一石谷大概要花数万钱。老百姓苦不堪言,生活陷于极度痛苦之中。董卓却利用搜括来的钱财,整日歌舞升平,寻欢作乐,生活荒淫无度。
董卓的残暴本性与政治野心相结合,直接导致了东汉政权和社会的巨大破坏。他的恶行招致群雄联合讨伐,但联军在董卓迁都不久后便瓦解了。后来王允使用连环计,董卓被其亲信所杀。董卓被杀的那一天,满朝文武和所有士兵都高呼万岁!长安百姓高兴得在大街小巷载歌载舞,共庆祝奸贼被诛。据说董卓死后,被东市守尸吏把点燃的捻子插入肚脐之中,点起天灯来。因为董卓肥胖脂厚,“光明达曙,如是几日”。
董卓一生粗暴残忍,充满私欲和野心。他从陇西发迹到率军进京操纵中央政权,始终考虑和盘算的是如何满足私欲和野心。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董卓便不择手段地玩弄权术,践踏国家律法,破坏社会经济,残害平民百姓,他的种种倒行逆施,造成了东汉末年政权的极度混乱,给国家和社会的稳定带来了巨大的破坏。东汉政权日趋衰败、最终倾覆,虽然是很多复杂因素所致,但是,董卓的种种暴行无疑是进一步的加剧了东汉政权的衰败。
正所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董卓最终还是遭到群起而攻而落得个惨死的下场,这是他应得的报应,也永世遭到世人的唾骂,遗臭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