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黑白分明的猫儿眼看向他,轻声,“保重。”
淡淡的两个字,疏离又淡漠。
宋惊羡唇线骤然拉直。
胸腔里那种日益加重的惶惑与空洞,在这一刻蓄积成了沉重的压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压垮。
他知道都是他造成的这一切,他必须要承受。
可他总是控制不住回想过去。
那时候的宋昭连他去私塾应考需离家三天,都要不舍的揪住他的袖口,粘人的让他头疼不已。
“大哥哥,你别走好不好,昭昭离不开你的,你走了就没人给昭昭讲故事了,昭昭会睡不着觉的。”
“大哥哥,听说外面好多好多可爱的小朋友,虽然昭昭是最可爱的,可是昭昭也怕大哥哥被别的小朋友抢走。”
“大哥哥大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鸭,回来的时候昭昭还是不是大哥哥唯一的小可爱呢?”
宋惊羡深吸一口气,沉沉的狭长深眸,闪过一层薄薄的水汽,很快又隐没在眼底。
宋沉霭走过来,揉了揉宋昭的脸蛋,笑得匪气,“长兄,你且放心去出征吧,家里还有我呢,你不在的时候,我会肩负起做长兄的责任。”
宋惊羡,“”
就凭宋沉霭这不着调的性子。
他更不放心了好么?
兰氏一把将宋沉霭从宋昭身边拉过来,责嗔道,“你干什么去捏昭昭的脸,这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以后要跟昭昭保持距离,别惹出些闲话来。”
宋沉霭蹙眉。
母亲总是爱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叫他与小妹保持距离。
男人总是好面子的,曾经每每听到母亲这么说,他心里难免膈应,因此不爱搭理宋昭,也就造成了如今宋昭连句二哥哥都不愿叫他。
若不是因为他做的那个支离破碎的梦,梦里他目睹了宋家的覆灭,目睹了宋昭为救他父亲在太子府门口下跪。
那个梦像是真实存在过的前世,给了他迎头一击。
他不知道那些梦是不是真的,可他却无法再像以前对宋昭不闻不问。
他还要补偿这个曾经在母亲影响下,觉得她矫情做作自私没规矩,因此很嫌弃讨厌的妹妹。
此时再听兰氏这么说,宋沉霭不再像以前那般默认,而是顶嘴回去,“我是她哥,哥哥之间,不需要避嫌,长兄以前还进小妹房间给他讲故事。”
兰氏顿了顿,脸色不太好看,冷脸道,“堂哥而已,隔了一层,自是比不过昭昭亲哥亲近,遭不来闲话。”
宋老太君沉了脸,“合着你分的这么清楚,是想分裂宋家的意思?”
兰氏面色微变,“媳妇没有这个意思,媳妇也是觉得万事小心为上比较好。”
宋家两兄弟感情深如一体,她敢有想分家的念头,宋儒怕是第一个休了她。
她不过是想
宋儒斥道,“就你事多。”
这么多年来,宋儒对兰氏温柔体贴,像此刻这般冷言冷语的,几乎从未有过。
兰氏面色微微泛白,抿了抿唇,低声应下。
宋老太君自是知道兰氏不敢有坏心眼,敲打两句也就揭过去,紧接着道,“我年纪大了,精神力不如以前,云娘一走,内宅这一摊琐事,暂时交由兰娘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