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无心则无痛

“你来了。”

风诣之坐在桃花树下的石椅上,见岑暮晓过来,缓缓站起,似是早料到她会来。

轻尘殿的阵法对她无效,她可以自由出入,他并没有想过避开她。

岑暮晓心中骤然一紧,易殊归的死当真与他有关么?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盯着他的胸口,若他杀了易殊归,必遭反噬,他的身上一定会有相同的伤痕。

可是,他的气色和红衣上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她还在为他找借口,她在心中骂自己被爱情冲昏头脑,竟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

如此这般,她实在对不起死去的易殊归。

她冰冷质问:“我师弟易殊归是不是你杀的?”

风诣之目光沉痛,苦笑道:“从你来到这里,便已认定他是我杀的,对吗?”

岑暮晓单刀直入地又问:“那是你吗?”

她手中的望舒一来到他身前便止不住抖动,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剑鸣。

风诣之斩钉截铁地说:“不是我。”

岑暮晓死死握住望舒,深深吸一口气,淡道:“那你告诉我,我的望舒为何会成为杀死殊归的凶器?”

“那是他的命,他从出生到死亡都被安排好了,他的宿命便是死在望舒之下。”说完,风诣之低咳一声,极力克制着身体的不适。

岑暮晓忽然想起从前玉茯苓对她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什么深受命运摆布,什么天意的提线木偶,与此刻的风诣之一样,原来他们都是神啊,她可真是后知后觉。

“我不懂你们这些神灵说的神神叨叨的理论,我只知杀人偿命,我定会为殊归报仇!我再问你一遍,是谁将我的望舒送到殊归身边的?”

风诣之眉头微凝,怔怔道:“你知道我的身份了?你都想起来了?”

岑暮晓双眸带着彻骨的寒,一字一顿道:“是啊,扶桑神尊。”

风诣之感到不安又有些欣喜,五百多年了,他独自守着他们之间的回忆已五百一十九年了,她终是想起来了?

他盼望她记起,又盼望她记不起。

她如果记起他,她会不会就能舍得放下一切跟他走?

但是,若她记起所有仍是不愿呢?

风诣之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你要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我是瞒了你,那是因为易殊归一天不死,你的魂魄便一天不能归位,我不想再一次见你魂飞魄散,我害怕失去你,我也会害怕……”

岑暮晓用力甩开他的手,摇头惨笑,眼中含着泪:“所以,真的是你害死了殊归?”

她不明白他说的魂飞魄散和害怕失去她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又将她当成了莫染?

现下,她只想要一个答案,她无心去追问他说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风诣之步子虚浮,后退几步,犹如坠入万丈深渊。

她知道了,她全都知道了。既然如此,她为何不信他?

岑暮晓定定地对上他的明眸,瞳孔开始微微泛红,眼中似有一团烧得正盛的火,透过她的眼能看见火苗窜动。

“惑心术?看来你真的全想起来了。”风诣之低低地笑,笑得格外凄凉,眸子里蒙上一层水雾。

她不信他,为逼他说出实话连惑心术都用上了。

那是她前世最擅长的魔族术法。

五百多年,数十万个日日夜夜,他对着她破碎的魂魄倾诉,告诉她,他有多爱她。告诉她,他有多恨她。

她想起来了,所以现在她是张颜,她也是岑暮晓。显然,岑暮晓对易殊归的感情胜过张颜对他的感情。

天帝和冥王说得没错,她就是他的魔障,是将他拉下神坛,将他拽入地狱,让他生不如死的魔障!

无心则无痛,无痛则刚强,他总算明白天上那些没有心的神灵为何会这么认为了。

岑暮晓见他难过痛苦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忍,可是,一想起易殊归惨死,她便不能有一分一毫的心慈手软!

“易殊归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她发力加重惑心术,紧盯着他的双眼。

风诣之眼神一滞,淡道:“是与我有关。”

岑暮晓心头骤沉,仿佛沉入海底深处,令她无法呼吸。

“是谁杀了易殊归?”她不愿相信,她需得反复确认。

易殊归临死之前让她当心风诣之,而她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是否算是信不过易殊归?

她在心中暗暗道:“殊归,对不起。”

风诣之口中泛起一股血腥味,他使劲掐着手指,试图摆脱惑心术的控制。

“不是我,是……”一口气憋在他的胸口,痛得他直不起身子,他俯身扶住桃树,忽然涌出一口血,浸红飘落在地的花瓣。

岑暮晓忍住想搀扶他的冲动,再次发力,尖声道:“是谁!”

“够了!”玉茯苓娇喝一声,地上落花震起,打断了岑暮晓的惑心术。

与此同时,她挥出一缕灵力让风诣之昏睡过去。

风诣之双眼一闭,软软倒下,玉茯苓接过扶住他,瞪着岑暮晓,怒声道:“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玉教主此言何意?”岑暮晓侧过身不忍去看风诣之。

玉茯苓一向说话语气温柔如泉水,此刻却是抑制不住的怒火,厉声责问:“他已经说过不是他杀了你师弟,你为何苦苦相逼?”

岑暮晓沉默不语,心中一样痛得如同千刀万剐。

玉茯苓看着面色冷沉的她,又道:“他为你伤成这样,但凡你多留心一点,都能发现他对你的用心。你当真没有心吗?”

他真的受伤了?他确实遭到了杀死易殊归的反噬!岑暮晓在心中反复纠葛,不能这样,不能同情害死殊归的人,不能对不起惨死的殊归!

“因为我?难道不是因为反噬吗?”

玉茯苓怒极反笑,只觉无奈:“你好好想想,若他要真要杀你师弟,用得着拿你的剑去杀吗?以他的本事若要一个人的命,他大可毁尸灭迹,又怎会让你有怀疑他的机会!”

岑暮晓细细思索,有些动摇,低声道:“他说殊归的死与他有关,殊归临死前告诉我是他……”

玉茯苓不想再听下去,毫不客气地打断:“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岑姑娘,你现在已听不见、看不清任何真相了,你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

重生之穿到远古当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