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气包裹着那些黑衣人,如同凌迟般一下一下割着他们的血肉,他们仍旧咬死不说,如此能忍,是抱了必死的决心来刺杀风诣之,定是夏连城养的死士。
夏连城为何会对风诣之痛下杀手?
岑暮晓记得在渭源村见过夏连城,他手段狠辣、诡计多端,害死了他所有的同门。
当时,她本是想杀掉夏连城的,为什么没能成功?好像是被人制止了。
岑暮晓的头忽然一阵胀痛,脑子里浮出一个虚幻飘渺的青衣身影。
那个人是谁?
风诣之靠在树干上,怡然自得,仿佛是来此乘凉一般。
他衣袍的颜色越来越深,像是由内至外渗出了鲜血。
他之前的伤不是好了吗?黑衣人压根近不了他的身,他怎会受伤?
其中一黑衣人双眼无神呆滞,咬牙切齿地道:“你杀了我们,我们也不会告诉你夏公子在哪!”
风诣之眸子一眯,心下了然:“他果然伙同魔族动用了惑心术。”
否则怎会有人能忍受凌迟这种痛苦也不出卖主子,这些人定是受了惑心术控制。
岑暮晓越听越迷糊,冥思苦想那段忘却的记忆,脑子里越来越乱,那记忆断层接不上,导致她头疼得厉害。
她扶着树干,按着太阳穴。
青衣,是泰山的青衣制式,她曾与一个泰山弟子同行对付夏连城,那个泰山弟子为何不让她杀了作恶多端的夏连城?
难道是泰山弟子和夏连城有勾结?
魏林嫣的师弟失踪,结合魏林嫣和她说话时闪烁其词的神情,会不会她的师弟就是当初阻止她杀夏连城的人?
魏林嫣说:“你的诣之。”
她师弟叫诣之?为何她说诣之是“我的”?
她越往深处想头就越痛,仿佛有根危弦紧绷,控制着不让她去记起,只要她尝试去想,那根危弦便有可能崩断,她会更痛。
风诣之微一侧目,眉间藏不住的担忧。
一黑衣人注意到了这一点,向同伴使了个眼色,那些黑衣人拼着最后一口气齐齐捏诀控术,十几道剑光铿锵作响,齐刷刷地向岑暮晓攻去。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龙之逆鳞,不可触,触之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岑暮晓便是风诣之的逆鳞!
风诣之指尖轻轻一弹,黑气四散,散在黑衣人的剑上,那些剑瞬间被瓦解,化成了残渣。
岑暮晓还没来得及拔剑反击,那些黑衣人就似被抽了骨头一般瘫软在地。
她看着痛苦惨叫的黑衣人顷刻间碎成了渣,一阵微风吹来,渣都不剩。
只有地上的几摊血能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
她愣了好一会儿,这力量为何和她在苍梧山所遇见的如此相似?
只不过,她现在似乎失去了那股力量。
风诣之漆黑的瞳孔似水一般平静,脸上挂着视众生为蝼蚁般的残酷神色。
岑暮晓犹豫要不要问问他伤势如何,她看见他身上正在滴血。
他刚才杀气那么重,她都有些怀疑他身上的血不是他自己的。
片刻,他眉宇间那抹蔑视一切的冷漠逐渐散去,一丝明朗之色在他的脸上漾开。
“你怎么样?”风诣之上前关切地问她,左右看了看她有没有受伤。
岑暮晓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我没事,你……你在流血?”
亲眼看着活生生的人被支离分裂的冲击力太大,她一时忘了向他道谢。
她在苍梧山杀云兆时也是以同样的方式。
当时,她作为当事人没觉得有多血腥,反而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原来对于旁观者而言,尸骨无存的景象如此触目惊心。
风诣之的手微微颤抖,岑暮晓才看到血正顺着他的手滴落滑下。
“我……”他摊开双手,看着手心一片殷红,一阵晕眩来袭,他没站稳脚步,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全身上下似有千万条虫子在撕咬,痛进他的骨髓里。
痛,是他此刻唯一的感受。
他紧咬着牙关,额头渗出汗珠,脸色惨白。
见他痛苦仍是一声不吭的模样,岑暮晓心如刀绞,为何会心疼他?
她明明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她先前一直认为他举止轻浮、戾气过重,偏生得俊美无害,更让她觉得他表里不一。
可是,看着他难受,她却止不住更难受,痛到呼吸不受控制。
“我带你回去。”她蹲下来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握住他满是鲜血的手,将他一并带离了荒地。
二人回到客房,好在他没有完全昏迷,还能勉强走两步,她架着他,把他放在了床上。
风诣之趟着一动不动,半睁着眼看她。
岑暮晓被他盯得好不自在,刚一转身就被拽住。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语气有些不满:“你要去哪?”
听他这种质问的语气,她很想甩开他,又不忍心,只好耐心地说:“我去给你请大夫。”
她指了指顺着床边滴下来的血,急道:“你必须马上看大夫,不能再耽误了!”
床上被褥上全是血,黏糊糊、湿答答的。除了请大夫,她还得再开一间客房,要不然晚上总不可能和他睡一屋吧。
风诣之已虚弱到声若游丝:“这么晚了,哪还有大夫愿意过来。”
“我会想办法的,你放心。”岑暮晓仍是坚持要出门,她总能想到办法,不会眼睁睁看他失血过多而亡。
“别走,留下来陪我。”风诣之吃力地撑着身子坐起。
“可是……”岑暮晓话音未落,他突然使劲一拉。
她没站稳,跌坐在床上,一双胳膊抄过她的肋下,他拥她入怀,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温声道:“我不会死的,至少不是现在。”
“你……”岑暮晓嗅着他满身的血腥味,无法相信他说他不会死,“你这样怎么能行?我这里没有药,你放开我,我去找我师父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他的怀抱血淋淋的,染红了她的白衣,但却意外让她感觉很温暖,竟心甘情愿毫无抵触情绪,这种感受无比诡异。
风诣之贴着她的耳朵,轻道:“我不放。”
他丝毫不顾及身受重伤,只紧紧地抱住她,紧到她快要无法呼吸。
岑暮晓蓦地想到她看过的一出戏里唱着飞蛾扑火。
明知爱上她会万劫不复,他亦甘之如饴。
她心有戚戚焉,又无奈于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奇怪想法。
他可能只是需要有人陪伴吧,他看似明亮的眼中总是流转着万千落寞与苍凉。
重生之穿到远古当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