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read2;在嘉明郡主的坚持下,秦笑笑只好离开了,悄悄叮嘱莲心等人看好她,万万不能离了人。
她离开后没多久,嘉明郡主要把其他人也打发走。莲心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额头都磕肿了方留下来。
嘉明郡主没有理会她,静静地抱着僵冷的孩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莲心十分不安,这样的主子让她害怕。她宁愿主子狠狠地痛哭一场,或是重重的打骂她们一顿,把所有的悲痛彻彻底底发泄出来,也不愿主子把自己紧紧困住得不到解脱。
屋子里沉静的诡异,就在莲心以为嘉明郡主不会开口时,耳边响起她嘶哑的声音:“外面情况如何?”
莲心的眼泪夺眶而出,激动的说道:“主、主子,护国公主离开前,留了一支侍卫守在外面保护您,现在应该在皇宫向圣上禀明此事,圣上定会为您和小主子主持公道!”
嘉明郡主扯了扯嘴角,似是并不在意所谓的公道,继续问道:“府里有何反应?”
莲心想起秦笑笑临走前的提醒,慎重道:“郡……张世仁高烧不退卧床不起,两个老虔婆被禁足,兰芷这个贱人和那孽种被关了起来,张鹄在您醒来前进宫向圣上请罪去了。”
从昨夜到现在,张家人对嘉明郡主的所作所为,让她恶心透顶,不愿正正经经的称呼他们。而且她已经知道腾儿真正的身份,只是害怕刺激到嘉明郡主,暂时不敢告诉她。
嘉明郡主不知道侍女的顾虑,对她这番逾矩的称呼没什么反应,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再次变得安静。
莲心的心又提了起来,红着眼睛劝道:“主子,万事有圣上为您做主,您要以自己的身子为重啊!”
嘉明郡主轻轻的抚摸着孩子瘦小的脸颊,对她的劝说没有任何反应。
莲心没有办法,只能在心里着急。
伺候嘉明郡主多年,她自觉能够琢磨透嘉明郡主的心思。可此时此刻,她根本猜不到嘉明郡主在想什么,只知道嘉明郡主的反应极不正常,让她不敢多说一句话。
屋子里燃着几个火盆,却依然让人有种置身于冰窖的感觉。
嘉明郡主将孩子紧紧地拢在胸前,竭力用自己的体温让他暖起来。哪怕接受了孩子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还是想让他在黄泉路上不要受冻受凉。
莲心心痛难抑,恨不得以身替主子遭受这一切。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另一个侍女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走了进来,低声说道:“主子,该喝药了。”
莲心连忙接过药碗,发现药碗不是很烫,她用汤勺搅动了两下,俯身劝说道:“主子,这是太医给您开的养身的药,您快趁热喝了吧。”
嘉明郡主的目光离开了孩子,怔怔的看着药碗没有反应。
莲心以为主子不愿意喝,正准备苦劝,就见她腾出一只手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快的她和另一个侍女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药碗重新落回手上,莲心悬起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另一个侍女奉上蜜饯给嘉明郡主压苦味,嘉明郡主没有接,嘴里并没有感觉到苦。
“你们下去吧,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再进来了。”她把孩子放在床上,自己也和衣躺了下来,将被子轻轻地盖在孩子的身上。
莲心和侍女面面相觑,不敢在这个时候离开,又恐违抗了命令惹主子动怒。
嘉明郡主没有理会她们,只是面朝里紧紧的揽着孩子。
莲心二人无法,悄声退到了外室。
嘉明郡主睁开眼睛,默默地注视着孩子乌青的小脸儿,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孩子,娘会为你报仇,定不会让你白死!
另一边,秦笑笑回到了府里,眼睛还是红肿的厉害。
这一路上,她没少流泪。
护国公主尚未回府,景珩也在衙门里没有回来。她挥退了侍女们,独自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飘洒的鹅毛大雪,一股浓重的悲凉在心间泛开。
“呜呜~”大半日没有看到主人的大黄步履蹒跚的走过来,冰凉的鼻尖在她的手背上碰了碰,像是在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秦笑笑慢慢低下头,抱住大黄的头,向它倾诉无法对旁人诉说的话:“大黄,我曾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只要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实现。我希望你好好的,能够永远陪着我;希望堂姨平安生下孩子,实现她当母亲的祈愿……可是,可是这些根本不可能实现……”
若没有神异之处,她会安然接受生老病死。正是有了这种能力,会让她多一分妄想,妄想改变她所关心的人的命运,让他们没有遗憾,都获得美满的一生。
直到最后一刻,那些命运,那些遗憾并未以她的意念发生改变……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希望破灭,这种滋味格外难受,她却毫无办法。
“呜呜~”大黄仿佛知道主人的伤心,努力抬起前肢搭在她的膝盖上,伸出软软的舌头温柔的在她脸上舔了舔,给予她所有的安慰。
若是它会说话,它一定会告诉主人,成为主人的伙伴,与主人相伴十七年,它过的很快乐很幸福。
它不奢求陪伴主人到永远,只求主人不要伤心,能够偶尔想起他们以前快活的日子,它就很满足了。
虽然大黄不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但是在它的安慰下,秦笑笑心里多少好受了些,摸着它的头没有说话。
景珩冒着大雪回到府里,从侍卫统领口中知晓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他心里一沉快步踏入安意院。
看到坐在窗前呆呆的望着雪景的妻子,他放缓脚步走过去,将手里的斗篷罩在她的身上,顺势握了握她的手,发现有些凉却也没有说什么。
秦笑笑猛然一惊,回过神发现是他,神情不自觉的透露出几分脆弱:“鲤哥哥……”
景珩随手抓过一个凳子坐在她的对面,将她耳际垂下来的发丝别在耳后:“与其难过,不如想想如何帮堂姨报仇。”
秦笑笑见他已经知道了,还说出了报仇的话,当即说道:“母亲进宫向圣上禀报了,就看圣上肯不肯为堂姨主持公道。”
景珩沉声道:“张鹄是皇舅舅一手提拔到次辅的位子,当初张家求娶堂姨,皇舅舅也乐见其成,恐怕会将此事大事化小。”
秦笑笑神情一黯,心里极其不甘:“堂姨贵为郡主,还是圣上的堂妹,张家胆敢谋害她,分明没把圣上放在眼里,难道圣上连这都要忍?”
景珩摸了摸她的头,无奈道:“张鹄是皇舅舅的左膀右臂,只要他不是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皇舅舅不可能砍掉自己的臂膀。”
秦笑笑知道这个理,只是心里难以接受:“臂膀重要,手足情义就不重要吗?还是说在圣上眼里,利益高于一切?”
“不全是如此,张鹄位高权重,此事一旦闹大,可能会影响到前朝安定。”景珩隐晦的提醒道。
秦笑笑无力的垂下头,恨声道:“张鹄为官多年,我就不信他的手干干净净!”
景珩眉锋微动:“或许秦大人那里有答案。”
秦笑笑眼睛一亮:“鲤哥哥,你是说秦大人手里握着张鹄的罪证?”
景珩正色道:“只要张鹄不干净,只要秦大人肯查。”
秦笑笑激动道:“好,若是圣上不能为堂姨主持公道,我就去秦府求秦大人帮忙。只要能找到张鹄的罪证,将他们张家绳之以法,就不用担心堂姨会与他们鱼死网破!”
其实她的心里很没底,担心秦淮不愿插手此事。
景珩看出了她的想法,压低声音解释道:“秦大人深得皇舅舅重用,入内阁是早晚的事。如今几位内阁大臣,张次辅年纪最大,权柄仅次于王首辅,想必秦大人十分乐意为他分忧。”
秦笑笑明白了他的意思,迫不及待的说道:“过几日便是沐休,我去趟秦府探探秦大人的意思。”
景珩摇了摇头:“户部和刑部相隔不远,此事由我来说。”
他另有打算,但是不能告诉她。
秦笑笑也没有跟他争,提醒道:“你将利害关系与秦大人说清楚,若是秦大人不愿趟这趟浑水,你也不要勉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会看着张家遭报应。”
这一次她没能救下小宝宝的命,就不信灭不了张家为他们母子报仇!
景珩答应下来,见她不再沉溺于悲伤,心里也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护国公主回来了。
如夫妻俩所料,知晓了整件事的元和帝仅仅是痛斥了张鹄一番,并罚俸一年,责令他严惩谋害了嘉明郡主的兰芷和腾儿,直至嘉明郡主满意为止,并罢免了张世仁的官职让他闭门反省。
在护国公主面前,秦笑笑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张鹄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张世仁和兰芷这对奸夫固然面目可憎,该向嘉明郡主以死谢罪,张鹄这个老东西同样该死,要不是默许纵容这对奸夫,轻视难产中的嘉明郡主,他们母子就不会阴阳相隔。
这是嘉明郡主唯一的孩子,期盼了多年一夜之间化作泡影,罪魁祸首却毫发无伤,怎能不叫人痛恨?
护国公主无奈道:“笑笑,此事闹开了会牵连到前朝,圣上如此处置已是极限。”
这样的裁决对嘉明很不公平,但是张鹄在朝中根基甚深,惩治太重会引起其他大臣不满。
至少在旁人看来,这是张家的家务事,嘉明多年不孕是事实,张家不曾亏待过她,更没有休妻另娶,已然是对她的看重。
张世仁养外室偷偷生子是为了延续香火,而且孩子也记在了嘉明名下,并没有不尊重她这位正妻,甚至嘉明没有及时把这外室抬进府里,便是她善妒心胸狭隘。
今日的种种传出去,或许有人会同情她,但是也不觉得张家有大错,甚至认为皇兄对张家的惩罚太重,有处事不公之嫌。
“母亲,我明白。”秦笑笑心里恨极,正是明白,所以才愈发痛恨。
张鹄这个老东西胆敢如此行事,正是仗着自己根基稳固,只要不是犯了动摇朝廷根基的大错,连圣上惩治他都要掂量一二。
“你明白就好,只是嘉明那儿不好办,你无事的话多去看看她。”护国公主暗暗叹了口气,盼着嘉明郡主能够快点好起来。
秦笑笑点点头,却是担心嘉明郡主在孩子离世的重击下,选择与张家那些狗东西鱼死网破。
翌日天放晴了,她吃过朝食便来到张府看望嘉明郡主。
来到院子里,她没有立即进屋,找到莲心询问昨晚她走后嘉明郡主的情况。
得知嘉明郡主昨晚主动用要,今早还吃下了一碗清粥,她放心了不少。只是在听说嘉明郡主抱着孩子睡了一夜,直到今日也不曾放手交给其他人,她的心里再次沉甸甸的。
嘉明郡主没有睡觉,正靠在床头望着窗户怔怔发呆,臂弯里还抱着襁褓,时不时低头看一眼,眉眼间依如昔日的温柔。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抬起头朝着秦笑笑招手:“笑笑,我想给宝宝取个小名,你觉得叫什么好?”
秦笑笑心口刺痛,缓缓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来:“堂姨,为何想给孩子取小名?”
嘉明郡主摸了摸孩子的左手心,声音透着几分缥缈:“这里太过肮脏,宝宝不喜欢,我也不想他被污浊了,不会用之前取好的大名安葬他,又害怕没有名字他来世找不到我,不能再投胎到我怀里来,所以想取个小名,让他知道我是他的娘。”
秦笑笑的喉咙哽住了,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摸了摸孩子冰凉的小手,将他的左手与嘉明郡主的手拢在一起:“既然如此,宝宝的小名就叫福生吧。”
她没能救回他的性命,祈求上苍给予他来世,让他投生到堂姨的腹中,再续母子情缘。
福生,希望你来世喜乐安康,幸福一生。
“福生,福生,福生……”嘉明郡主喃喃低语,眼神越来越亮:“宝宝,你有小名了,一定要牢牢记住哦,来世不要忘记娘啊!”
农女的锦鲤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