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第 172 章

“亦秋,这世上……只有你心疼我。”

幽砚低声说着,她的声音很轻,轻到稍微分个神,都有可能错过这样的话语。

可亦秋没有错过,也不会错过。

这个不大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她能清晰地听见幽砚的每一句话语,每一次呼吸,甚至每一声心跳。

她能感觉到,它们的频率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而她的心跳也开始随之起起伏伏。

她不由得将那双冰凉的手握得更紧了,她微仰着头,静静凝视着眼前的幽砚,任由那一张惑人的面容占据了自己全部的视线。

短暂地相互凝视后,她有些慌乱地眨了眨眼。

下一秒,只觉那温热的鼻息愈渐靠近,她下意识向后倾去,却因无所依靠,被一种失重感瞬间裹挟。

可那样的失重感,却于顷刻间消失无踪。

只因眼前之人,一手反握住了她的手腕,一手紧搂住了她的后背。

尽管无法窥见全景,亦秋依旧可以想象到画面——这样的姿势,尴尬得就像低成本古偶,在发放工业糖精时的最最标准的场景定格。

为了不保持如此尴尬的姿势,亦秋连忙想要坐直身子,却不料自己稍稍向前一靠,便被幽砚顺势揽入了怀中,就像是那被捕获的羔羊,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唯一知道的,便是那一瞬,呼吸都似灼热了起来。

这不是第一次了。

亦秋在心底告诉自己。

如今她与幽砚的这层关系,搂搂抱抱和亲亲都根本算不上什么,没什么好紧张的。

她这般想着,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微微抬起下巴,主动向前迎合。

可就在她明显感觉到那越来越近的温热气息都已打在鼻尖之时,忽有人在外头敲响了房门。

只一瞬,亦秋便压低身子,比鱼儿还滑溜地从下方自幽砚怀中缩了出来,扭头望向房门,口吃道:“谁,谁谁啊?”

见了鬼了,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人来敲门啊!

“渐漓让我来送早饭的。”月灼不怎么热情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亦秋心里咯噔一声,连忙站起身来,随手理了理发型和衣襟,开门将月灼送来的餐盘接了过来。

“你的脸……你还好吗?”月灼不禁问道。

“好得很!”亦秋说着,三两句轰走了那只小热狗。

回身之时,她用后脚轻轻带上了房门,一抬眼,便对上了幽砚有些尴尬目光。

鸟女人的耳根红了。

她很想笑,但又不能笑,因为她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肯定红得比鸟女人还夸张——毕竟刚才小热狗看她的眼神里满是好奇。

“那个,随便吃点吧。”亦秋说着,将手中餐盘平放于桌上,伸手指了指上头的两碗面条,尴尬得没话找话道,“小热狗送来的。”

“嗯。”幽砚说着,伸手端过一碗。

亦秋见状,也忙坐了下来,拿起筷子,闷头吃起了天明后的第一顿饭。

奈何这气氛太尴尬了,她吃着吃着,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那个,刚才我们说的那件事……吃完以后,我去和小猪蹄子他们说说吧。”

幽砚轻声说道:“不急,都一宿没睡了,好好休息一下。”

亦秋摇了摇头,道:“我不困的!”

幽砚微微皱了皱眉,冷着嗓子说道:“他们困。”

亦秋愣了片刻,低眉瘪嘴道:“哦。”

她算是看出来了,幽砚现在心情不怎么好,所以不想她和别人说话。

罢了罢了,反正现在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确实也不急一时,就先由着幽砚那古怪的性子吧。

吃完早饭后,亦秋刚把碗筷送去厨房,一回屋里,便被幽砚直接催上了床,硬要她补昨天夜里没睡的觉。

可这鸟女人吧,双标得很,分明自己昨夜也没有睡,此时此刻却在桌边坐得笔直,将那一壶白水饮得跟茶似的,尴尬却又不失优雅。

亦秋不禁拽着被子翻了个身,侧躺着望向了桌边的幽砚:“喂。”

“还不睡?”幽砚低眉问道。

“你怎么不睡?”

“我不困。”

亦秋皱了皱眉,咬牙道:“我困,你坐在那儿,我睡不着。”

幽砚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怎么,要我出去?”

“你,你过来,一起睡……”

“……”

“床里头的位置空着,我不习惯……”

幽砚缓缓站起身来,淡淡说道:“我看你是睡地上比较习惯。”

亦秋咬了咬牙,刚想说点什么,便见那口是心非地鸟女人乖乖坐到床尾,脱下了鞋袜。

就这样,她将到嘴边的气话咽了下去,止不住扬起唇角,躺平了身子。

很快,幽砚便解下外衣躺在了亦秋身旁,两人都躺得平平的,也一如往常那样,手臂与手臂之间横着一条空隙。

亦秋望着房梁沉默片刻,一时抿了抿双唇,伸手将被子往幽砚身上多盖了一些。

好一阵沉默过后,她忍不住朝幽砚偷瞄了一眼。

只这一眼,恰好撞入了那双暗金色的瞳眸。

她怎么一直看着我?

偷瞄被发现,亦秋不由心虚地眨了眨眼,却又在短暂犹豫后,干脆侧身面向了幽砚,幽幽叫了一声:“幽砚~~~”

“安静,睡觉。”

有没有搞错,一直盯着人看,被点穿了,就又要催人睡觉了?

睡不着,不想睡!

“……大白天的,我真睡不着。”亦秋小声嘟囔道。

“那就闭目养神。”幽砚说着,闭上了双眼。

亦秋一时噎住,咬唇将目光望向了别处,她深呼吸了几次,又重新躺平身子。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也许是因为白天的房间太亮,也许是因为刚下肚的面条还没消化,又也许是因为……这个鸟女人……刚才,就在饭前……欠下她东西了……

有可能,极有可能!

要不然她心里为何总有一种事情没做完的感觉?

在一起也有些时日了,鸟女人难得主动亲近她一次,那小热狗来得真不是时候……

亦秋这般想着,不自觉轻叹了一声。

恰也在这时,从旁侧探来的冰凉五指,也轻轻握住了她细瘦的手腕。

只一瞬,她的脸上便扬起了笑意,侧过身去,将那只与自己相触的手臂抱入了怀中。

“这样能睡了吗?”幽砚轻声问道。

“能。”亦秋小声说着,说完却又后悔了。

她咬唇思虑片刻,忍不住又望着幽砚的目光,低声补了一句:“要不,你再……再……”

“再?”

“再……那个我一下?”奇了怪了,简简单单一个字,怎么就说不出口呢?

话音刚落,她便被幽砚刮了一下鼻子。

幽砚问道:“这样?”

亦秋嘴角抽搐了一下:“不是……”

说罢,前额又被轻轻弹了一下。

幽砚又问:“这样?”

亦秋皱了皱眉,只见幽砚眼底扬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浅浅笑意。

这鸟女人怎么这样!

她有资格怀疑这是在明知故问!

亦秋深吸了一口气:“不是……不是这样,是……”

就在她憋红了脸,努力思考如何解释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吻,瞬间堵住了那不住嘟囔的小嘴。

无需多么热烈,只那么短短一瞬,便轻易扰乱了她所有思绪。

可那一吻是那么的轻,轻得她还未细细品味,便已与之迅速分离。

亦秋下意识伸手勾住了幽砚的后颈,似挽留,更似邀请。

可幽砚只是揉了揉她额前的发,轻声说道:“睡吧。”

就这,就这?

这连她们之间的第一次都比不过啊!

亦秋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将嘴边的话说出口来。

她想,古人都很看重女子的名节,或许她这个从现代来的人,并不该过早表露出自己心里那些期盼。

至少在大婚之前,她不能让幽砚觉得她是一只随意又放荡的羊驼……

亦秋这般想着,委屈巴巴地缩回了双手,当场躺平了身子。

短暂静默后,她又将幽砚的一只手臂捞进怀里,横抱在肚皮之上,这才闭上了双眼。

……

越想越气。

明明可以更水到渠成一些的。

小热狗来得真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