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幽砚的话,亦秋总有种躺着也中了一枪的感觉,膝盖迷之发疼。
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确实就是如此,唯有真心换真心,才能让彼此都放下心头的芥蒂。
很多时候,有些事直说出来,比瞒着要好很多。
有些真相或许是很难接受,可至少也要给对方一个选择的权利,否则误会越来越深,真到揭穿真相的那一日,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弥补了。
这就像原小说里,一直相互隐瞒、相互误会,心里有话死都不愿说开的男女主,不就是明明有情,却偏偏沿着一条死路走向了永远无法和解的BE吗?
还有夫诸祸斗,也是因那一厢情愿的付出和隐瞒,不知生出了多少明明可以避免的误会。
说到底,朝云虽有意护着那翳鸟,却也从没有伤害过洛溟渊和江羽遥,并且这一路以来一直很努力在护他们周全。
虽说每次都是迟来一步,但要怪也只能怪幽砚的速度太快了。
一个行动能力极强的大反派要抢女二的活干,区区女二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朝云是想救他们的,一直没救到罢了。
不管怎样,如今总是要去敖岸山把俩主角捞出来的,毕竟要害他们的翳鸟都不知去向了,他们一直留在熏池那里也不是个事儿。
朝云所受之伤,皆因无视体内神力封印而强行使用神力所致,这种内伤一时半会儿也修养不好。
幽砚没什么耐心,朝云也很担忧江洛二人现状,所以未及多做思考,便匆匆做下决定,不等伤势恢复几分,便已做好了上路的准备。
幽砚向来不喜与人碰触,逃离蛇山之日,若非别无选择,幽砚才不会变回妖身载人飞行。
今时今日,朝云自己能够展翼而行,幽砚自是不会再像那日一样载她哪怕一秒。
不过朝云本就自封大半神力,如今又受了不轻的内伤,飞行速度远不及幽砚,结果就是幽砚不得不放慢自己的速度,去将就身后那位跟不上步伐的伤患。
“你还不如载她一程呢。”半空之中,亦秋望着身后的朝云,不禁感慨。
“……”
“我知道了,她不配?”
“知道就好。”
亦秋不由轻笑,忽然就想起了什么。
她伏在幽砚怀中,轻声说道:“想当初,你也说我不配。”
幽砚低眉看了一眼亦秋,反问道:“要我道歉?”
亦秋:“也不是不可以。”
幽砚:“当初你就是不配。”
亦秋:“……”
幽砚见亦秋翻了个白眼,不禁轻笑了一声。
亦秋瘪了瘪嘴,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配的?”
“你觉得呢?”幽砚反问道。
亦秋认真回忆了一下,抬眉道:“是不是第一次过仙麓门云桥的时候?”
她记得,那是幽砚第一次背她,虽然刚一过桥就把她摔地上了,但那确实是她第一次如此亲近幽砚。
只不过她到底还是答错了,幽砚在听到这个答案的那一刻,不自觉微微摇了摇头。
“可你当时主动背我了啊!”
“我的灵宠,轮得到天界之人来背?”
“……”行吧,原是偏见作祟。
亦秋想了想,追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离开仙麓门的那一夜?”
“那次,没那么排斥了。”幽砚说着,摇头笑了笑,“其实不重要。”
“怎么就不重要了?”亦秋执拗道,“我就想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打心底里接受我了。”
“其实我也说不清。”幽砚说着,不禁陷入了一阵沉思。
若要说打心底里接受亦秋,那应是梦醒时的事了。
对她而言,亦秋这个满口谎言的笨丫头,浑身上下处处都是谜。
若非小羊驼眼里根本藏不住事儿,若非小羊驼弱小到无法伤她分毫,若非小羊驼对她明显有着极深的依赖,若非小羊驼曾愿与她同死……
她怕是早就在某个心情不怎么美妙的日子里,顺手将其变成一锅羊驼汤了。
可尽管如今,在梦醒之前,她们之间仍是有着诸多隐瞒。
幽砚不禁想,她或许应该好好谢谢那只翳鸟,若非是那浮梦珠,亦秋也不会对她坦白所有——毕竟在那之前,哪怕话语间早已破漏百出,这小笨羊依旧紧紧捂着最后的那一层秘密。
其实那层秘密,对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若说有什么不满,便是亦秋体内竟藏着一个叫系统的“怪东西”,无时无刻不在逼迫亦秋去为它跑腿干事。
要是有办法,她一定把那东西揪出来,放在指尖一点一点揉碎了。
“喂?幽砚?”亦秋不由得伸出一只手来,在幽砚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把系统杀了。”幽砚半点也不遮掩心中所想。
“唔……”亦秋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了。
此题实在有些超纲。
系统不是所谓的时空监管者吗?这种玩意儿是可以杀掉的吗?
【宿主!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用处的!】
【请宿主务必坚信,在完成任务之前,你是不能没有我的!】
“我就是好奇,没真想杀你……”亦秋于心底说道。
【呜呜。】
“不过既然你说你有用,你倒是说说看,这任务到底要怎么完成?”
【改变《枯枝瘦》世界线,让结局合理走向HappyEn……】
“少敷衍我!”亦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现在世界线早变了,洛溟渊和江羽遥之间都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误会了,到底怎样他们才算HE?历劫成功,重归神位?还是需要成亲啥的?”
【应该是前者吧。】
“所以说他们还有劫难未历……”亦秋皱了皱眉,问道,“是翳鸟吗?”
【主线剧情,还请宿主自行探索。】
“……”
行吧,虽说只是瞎聊一通,但也不算一无所获。
至少她在提到翳鸟之时,系统说出了“主线剧情”四个大字。
如今翳鸟涉及“主线剧情”,基本就是说,反派改邪归正了,主角没劫可历了,恶毒女三便顺势顶了上来,成为现如今的反派。
仔细想想,倒也不是坏事。
从做任务的角度来看,对付那只恋爱脑的翳鸟,可比对付大多时候都十分理智的幽砚要轻松多了。
亦秋这般想着,抬眼之时只见幽砚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诶?”
“又在和那系统说悄悄话?”幽砚问道。
“不是悄悄话!”亦秋说着,连忙将方才自己与系统的对话尽数转述了一遍。
幽砚听完,不由陷入了一阵沉思。
从陌水城到敖岸山,就算需要照顾朝云的速度,也不过就是从早到晚那一日路程。
正因如此,她们清晨出发,赶至敖岸之时,已是夜半三更。
说到不请自来,对幽砚而言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此时此刻,她刚一来到敖岸山封山结界跟前,便将亦秋护于身后,准备施法硬闯。
朝云见了,下意识想要上前阻拦,却还未来得及出手,便见一道火光自结界之中袭来。
幽砚指尖法印瞬时换攻为守,当即聚灵为盾,挡下了这一记火攻。
那一瞬,火光刺目异常,好一阵灼热之感,闷得缩在幽砚身后的亦秋差点没换得上气。
结界之中,有人出声怒喝:“何人擅闯敖岸山!”
这声音,这要命的灼热感,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祸斗!一段时日不见,熏池都将这小热狗变成看山狗了吗?
幽砚皱了皱眉,反手向前一推,将那烈焰向四方震散。
四散的焰苗,在碰触到周围草木的瞬间,便已快速灼烧起来。
“小热狗,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可别烧山啊!”
亦秋话音刚落,还来不及多做担忧,便见一黑衣少女抬手将所有火焰收回掌心。
看起来,这小热狗似乎已经能够控制自己体内的力量了。
火光散去的那一瞬,黑衣少女站在她们面前,目光犹疑地将眼前三人打量了一遍,最后视线停留在了朝云身上。
短暂沉默后,她皱了皱眉:“我认得你们两个,可她是谁?”
“仙麓门、画墨阁弟子,朝云。”朝云说着,向前两步,“我是来寻江羽遥和洛溟渊的。”
月灼闻言,眼底警惕一点一点化作犹疑。
幽砚淡淡问道:“怎么,不让进?”
月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应道:“熏池说了,近日必须防着所有来历不明之人。”
她说着,望向朝云:“你要怎么证明身份?”
亦秋忍不住说道:“你不认识她,江羽遥和小猪蹄子是认识的,你要不信,就让他们出来认认!”
月灼想了想,道:“你们先等等。”
她说着,指尖打出一缕焰苗,飘入结界之中,而后便抱臂坐在了结界边上,摆出了一副“我不动,你们谁也别想动”的架势——这么一个凶兽堵在跟前,谁又敢轻举妄动呢?
这小热狗性子倔得很,除了渐漓与熏池,可是谁的话都不会听。
幽砚见她不让路,便也靠着一棵树木等待起来。
好在这样的等待并没多久,熏池很快就从结界中赶了出来,将三人一道迎了进去。
“你这山门,如今倒是守得严实。”幽砚淡淡说道。
“今日确是我怠慢了,可魔尊有所不知,前些日子,蛇山那翳鸟行事太过疯癫,我也是不得不防……”
“劳你费心了,不知金乌扶桑现在何处?”幽砚开门见山道,“他二人到底还在凡尘历劫,久居于此,只怕是会拖累你。不如让我带走他们,历劫一事,我愿插手,天界也管不得我。至于那只翳鸟,我自有办法应对。”
“这……”熏池迟疑了片刻,似是不知如何应答。
一旁月灼却是眨了眨眼,认真道:“他们暂时走不了的。”
朝云问道:“为何?”
月灼应道:“那小子半死不活的,怎么走呀?”
亦秋:“半死不活?”
熏池:“月灼……”
月灼:“人都昏迷快两个月了,可不就是半死不活吗?”
亦秋不由诧异。
什么情况?昏迷快两个月了?
这就是系统和她说的“情绪低落”与“伤势未愈”?差距未免太大了吧!
今天谁对她说自己有用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