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日子,一天天在过,说不上是快还是慢。
近来亦秋一直被幽砚看得很严,少有单独行动的时间,自然也就没空再去思考男女主那头的事儿。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没什么必要,她才不敢去找什么男主女主深情女二的。
毕竟幽砚这阴晴不定的鸟女人是真霸道,小羊驼做什么都是错的,眼睛往其他人脸上多看几眼更是错的。
先前她不过是多看了女主一眼,这鸟女人便在边上阴阳怪气地问:“好看吗?眼睛都看直了。”
后来她对男主多关心了那么一点,这鸟女人又说:“我看你对那小子很感兴趣。”
更别说女二帮她提饭盒那次了,这鸟女人直接来了句:“那女的什么身份?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离她远点。”
幽砚简直就像个控制欲极强的妈,每天都在观察自家小羊驼有没有在外面乱交朋友。
这个妈妈不同意,那个妈妈不喜欢,总而言之就是一句:“女鹅,没有好的没关系,妈妈养你一辈子。”
说到底,小羊驼就是没有交友自由的。
好在她也无所谓,来到这个世界本也不需要交什么朋友,做个任务罢了,做完就拍拍屁股走人。
如今剧情崩成这样,曾经的天选草泥马已经失去了自己能“预知未来”的最大优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每天都茫然得很啊。
“顺其自然吧。”小羊驼于心底对自己这般说着。
事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和小说内容背道而驰了。反派一没给男主洗脑,二没刷女主好感,说好天天来送饭的女二也都只来了一次。
前面的剧情崩成这样,后面的剧情将要如何发展,又哪里是她这只小小的草泥马所能控制的呢?
她现在啊,就想等那个试炼大会开始,看那小猪蹄子拿到下山历练的名额,赶紧把那关键节点过了,再去思考后面的路怎么走。
至于别的,她是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不过不得不说,在仙麓门做客的这些日子,亦秋感觉自己渐渐习惯了这样无所事事的养老状态。
不用干活,不用赶路,不用思考如何推进主线剧情,每天就吃吃喝喝、晒晒太阳。
偶尔幽砚心情好了,还会带着她去往无人的地方,随便走走逛逛透透气儿,山上的景致十分好,哪里都像一幅画,近来住在此处,小日子可谓十分惬意。
真要说有什么令她特别不爽,大概就是幽砚这鸟女人近来总是理直气壮地跟她玩双标吧。
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反派,一天天的不准自家小羊驼独自乱跑,可一到晚上便又自己跑得无影无踪。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第五天了。
这五天里,幽砚每天都是饭后不久便会独自离开,离开前总会留下一句:“不要乱跑。”
亦秋不知她去了哪里,更不知她何时归来,为了避免偷偷出门被发现又得接受一通审讯,自是不敢随便乱跑。
虽说平日里幽砚也不会时时刻刻都陪她谈天说地,可一个屋子里能有两个人多好啊,两个人的呼吸也好,两个人的动静也罢,感觉都是和独处不一样的。
这鸟女人倒好,白日里将她把控紧了,结果一到晚上便自己溜出去了,徒留一只小羊驼在这儿独守空房。
过分,真是太过分了!
眼瞅着仙麓门试炼大会的初试阶段还有两日便要开始了,幽砚却是奇奇怪怪的,一天天偷偷摸摸不知都在做些什么,不到深更半夜根本不会回来。
难道是戏瘾忽然犯了,终于打算跑去找洛溟渊补发洗脑包了吗?
可这不像幽砚会做出来的事啊。
这夜黑风高的时间段,女子跑去找男子私会,怎么想都不太合适吧?
先不说那小猪蹄子有没有这胆子,那幽砚再怎么不对劲,总不至于这么早就把“白见幽”清纯直爽小白花的人设给崩了吧?
再说了,幽砚最近可是完完全全懒得与人演戏了,走哪儿都把“莫挨老子”挂在脸上,哪还有心情去和一个根本不配入她眼的小猪蹄子谈天说地呢?
可如果幽砚并没有去找男主,那么这些日子里的每一个晚上,她都独自去了哪里?
真是令人不解,还有……
还有生气,不开心,却又什么都不敢问!
亦秋气呼呼地趴在被褥上,毛茸茸的脸上写满了“百无聊赖”四个大字。
她想,她估计该睡了。
反正最近幽砚回来的时间总是很晚,想等是等不到的,倒不如把眼睛一闭,明早那么一睁,便能看见那鸟女人。
亦秋这般想着,轻叹一声,闭上了双眼。
可就在此时,关得紧紧的门扉忽然被一阵夜风吹开,凉意涌入房间的那一刻,亦秋猛地惊醒过来。
她一脸茫然地伸长了脖子,刚想透过屏风看看外面是什么状况,便见一道白影闪至眼前,又站定在了她的身后,整个过程快得令人难以捕捉,瞬间吓掉了她半条魂儿。
事情发生之时,亦秋的第一反应是——雾草!什么东西!
第二反应,则是——妈呀!鬼啊!
然而下一秒,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是一只羊驼精,妖精是没理由怕鬼的。
于是乎,小羊驼神色惊恐地颤抖着身子从地上强行支棱了起来,她不敢回头,只努力装作并不害怕,奶声奶气却凶狠异常地朝着空气大吼了一声:“怪东西!离我远点!”
话音刚落,她的后脑勺便被人用力敲了一下。
“怪东西?”身后之人语气中带有些许不悦。
“唔……”好痛,但是……是熟悉的感觉。
亦秋瞬间扭身回头,一眼看清了身后所站之人。
“鸟……您,您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啊!”亦秋脸上笑容忽然无比尴尬。
下一秒,只见幽砚伸手抓住了小羊驼两条前腿的根部,一溜烟的功夫,便将其带离了那间清寂的客舍。
羽族擅飞行,速度极快,钦原鸟一族更是如此。
以幽砚的修为,若不在乎灵力的损耗,别说在这仙麓门随意穿行了,便是上山下山亦不用耗费多少时间。
此时此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们便已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亦秋回过神来,目光茫然地朝四周望了一圈。
这里是山顶的北崖,边上就是万丈深渊。
而她的脚下,是那棵北崖边上最大的樟树,幽砚怕她站不稳,此刻还扶着她的一只前腿儿。
“你……”小羊驼止不住瑟瑟发抖。
“怕高?”幽砚问道。
“倒,倒也没有……”亦秋稍微挪了挪身子,在粗大的树干上站稳,一双前腿儿不自觉环住了幽砚随意撑在树干上的右手手腕。
这个高度,她倒是不那么怕。
此处离地不到两米高,对一只羊驼精而言,就算真摔下去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只是,幽砚为何忽然带她来此?
此地莫非有何特别之处?又或者,今夜的这里,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
虽然小说里不曾出现与这一段相关的任何内容,但也不是没有剧情大改的可能,毕竟最近几日幽砚一直特别不对劲,也许她真的在暗中筹划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亦秋想到此处,不由得紧张起来。
幽砚在这种时候突然搞事情,不会把仙麓门的试炼大会给搞没了吧?
要真是如此,主线剧情怎么进行下去啊?
不行不行,她得知道幽砚到底想做啥,要真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定得先阻止下来,就算是有什么“灭门”一类的疯狂举动,那等试炼大会结束了再做也不迟啊!
“幽砚,你,你……”亦秋不禁搂紧了幽砚的手腕,眼里满是惶恐。
“安静。”幽砚左手伸至亦秋面前,食指指腹轻轻封住了小羊驼结结巴巴的小嘴。
亦秋:“……”
幽砚抬眼望向远方,淡淡说道:“陶冶情操。”
诶?
陶,陶冶情操?
小羊驼不由得顺着幽砚的目光望去。
深夜的断崖,翻涌着无边的云海,天上月色朦胧,半藏在薄云之中,点点星光,七零八落地闪烁着。
幽砚是带她来看风景的?
亦秋不由得茫然起来,一时愣愣望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幽砚。
只见她一袭白衣随着墨发一同为那夜风轻轻撩动,那双深邃而细长的眸眼就这样静静望着远方,神色淡然,无忧无喜,眼底未见波澜,却又携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涟漪。
幽砚安静起来的时候,总是特别的安静,安静得像是一幅画卷,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心底畏惧一点一滴散开的那一刻,亦秋听见了自身后悠然而来的琴声。
亦秋下意识向身后望去,远方不是别处,正是数日前她曾看过,却没能进得去的留仙阁琴仙久居之地。
那悠悠琴音,并非刚才响起,而是一曲已然奏至尾端。
一曲作罢,片刻静默后,弦声再响,只短短几个弦音,便为这风声呼啸的山顶断崖添了几分诗情画意。
“你……你这几日……”
“这琴仙,也不怎么爱抚琴。”幽砚说罢,闭目深吸了一口气,“我真恨不得掐着他的脖子,问问他那把琴是不是个摆设。”
“……”这几日,幽砚竟都在此处等……等琴仙抚琴?
“是的话,我可以帮他砸掉。”
“……”开什么玩笑,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幽砚缓缓睁开双眼,低眉望向亦秋,淡淡问道:“有你想听的那首吗?”
“啊?”亦秋愣了一下,道,“我,我不知道,我也没听过啊。”
“看来走前,还是得去掐他脖子,让他给你抚上一次。”
“不用了!”亦秋连忙晃了晃脑袋,轻靠于幽砚身上,开心道,“这样就很好!”
这夜、这景、这曲,还有身旁这不解风情的鸟女人。
哪儿哪儿都好,有何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