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的功夫,五条清就被带着到了一处陌生的街道上。
“你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这么轻?”五条悟颠了颠手上的人,有点嫌弃。
五条清:
“小少爷。”他深深叹了口气,揉着抽疼的额头。“您能先放我下来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了。”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当街公主抱,从来没这么丢人过,这位小少爷是和他有仇吗?
五条悟将人放下,摸着下巴。“生气了?”
“没有呢。”五条清挂着假笑。
五条悟笑嘻嘻的凑到他面前,弯了下腰,和他对视,白纱下的眼睛含着笑意。“我发现了哦,你每次生气的时候笑容都会变得特别假,说话也阴阳怪气的,还喜欢用敬语。”
既然发现了你难道不应该反思下自己吗,这副看好戏的表情怎么回事儿?
确定了,这位小少爷真的没挨过毒打。
他满心无语的退了两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您要是没事儿的话,我还要去给晴明送伞。”
这会儿天空上已经乌云密布了,看着马上就会下雨,再磨蹭下去他这伞也不用送了。
“你知道晴明在哪吗?”五条悟站直身体,“我知道哦,你要是拜托我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晴明呢~”
你要是没在这里我还真能知道。
五条清忍住自己转身的欲望,牵起嘴角,微微一笑,声音放软,“拜托您了,小·少·爷~”
语调绵长,缱绻勾人的嗓音听的人骨头酥麻,耳根发软,五条悟抽了口冷气,一脸牙疼地退了两步,“你正常说话!”
五条清满脸无害地望着他,清透的眸子仿佛一泓清泉,水光潋滟,眼尾眉梢微垂,透着股可怜兮兮的劲儿,看着就让人产生一种他随时会哭出来的错觉,叫人忍不住去想对方眼眶微红、泛着泪意时会是一种怎样诱人的景色。
“真没意思。”五条悟及时止住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别过头摆摆手,声音有些不太自然:“走吧,带你去找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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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在下雨之前找到了安倍晴明。
五条清带了两把伞出来,安倍晴明还需要回寮里交一下任务,就让他和五条悟先回家,自己拿着伞和同僚一起离开了。
大概死顾及着他身上的伤,小少爷主动提出撑伞,等回到安倍宅的时候五条清才发现这人肩膀湿了一大片。
天后找了套干净的里衣送过来,又催着人去洗了个澡,把湿衣服换下来,免得受了风寒。
小少爷洗完澡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就跑出来了,五条清拿起一旁的毛巾走到他身边。
“怎么不弄干再出来。”
或许是快到秋天的关系,这场雨下得冷飕飕的,风一吹让人忍不住打激灵。
“不会。”五条悟理直气壮的说着,“家里都有仆人在,本少爷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五条清:行吧。
看在小少爷帮他撑了一路伞的份上。
头上的力道非常合适,摩擦着头皮的触感令人昏昏欲睡,五条悟享受地眯起眼睛,像只被顺毛的大猫。
“清,你经常帮别人擦头发?手法这么好。”他懒洋洋的问道。
“经常帮家里的老爷子,习惯了。”五条清轻声回着,手上不停,细心地将湿润的长发一点点擦干。
“说起来,还没听你说过家里人,要不说来听听?”五条悟向后仰起头来,漂亮的冰蓝色眼睛里满满地全是好奇。
“别乱动。”五条清满脸无奈地将他的脑袋推回去。“没什么值得提的,不过你要是想听的话。”
“家里人很多,勉强算得上一个大家族,除了长辈,还有很多兄弟,我在家里辈分最小,加上小时候身体不太好,所以对我比较纵容。”
“平日里关系亲密,日子平平淡淡,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父母呢,父母总有些能说的吧?比如做什么的,性格怎么样,平时会不会吵架什么的。”
五条清动作顿了一瞬,神色如常语气平淡的说:“不知道呢,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不在了。”
“别说性格了,就连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头发干的差不多了,五条清拿着毛巾叠放在一边,等小纸人过来收拾,跪坐在榻榻米上。
意识到自己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五条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挽救,只是看着对方和往常一样温和的表情,不由出声问道:“不难过吗?”
五条清叹了口气,无奈的望着他:“小少爷,我都没见过他们。”
“说的也是。”五条悟摸着鼻子,感觉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为了挽回颜面,他提议道:“清想见一见他们吗?如果还没有转世的话,可以拜托晴明帮忙招魂,让你和父母见上一面。”
“不用了。”
五条清垂下眼眸,看着有些失落,长长的睫毛挡住了视线,让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情绪,也因此,五条悟没有看到里面一闪而过的冷漠。
婶婶说,他的亲缘线还在,所以即使是安倍晴明,想来也没办法把活人的灵魂招出来。
他抬起头来,笑了笑。“逝者已逝,还是不要随便打扰了。”
五条悟撑着脑袋歪头看他,过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清,你又偷喝酒了。”
语气十分肯定。
五条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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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安倍晴明也回来了,身后还多了一个人。
“晴明,欢迎回家。”五条清接过他手上的伞,安倍晴明目光柔和的应道:“嗯,我回来了。”
“清,我这么大一个人你看不到吗?”源博雅扒着安倍晴明的肩膀吐槽,五条清神色如常,笑着说:“怎么会呢,博雅,好久不见。”
“你这么个五大三粗的人杵在那,又不是眼瞎,怎么会看不见。”五条悟翻了个白眼,说出的话把源博雅噎住,他没好气的砸了下对方的肩膀,“谁比得上你,站在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木桩子成精了。”
五条悟站直身体,一脸笑嘻嘻的:“没办法,先天优势,羡慕不来。”
说着,他还用手比划了两下,得意洋洋的表情看着就欠扁,把源博雅气得够呛。
围观的五条清:请问你们几岁?
“好了。”安倍晴明揉着额角,拿这两人完全没办法,一脸无奈的说着:“别站在门口了,进去说吧。”
他带着人走到正屋,源博雅将手里包装好的纸袋交给小纸人。他今天刚好没事做,路上遇见晴明,听说五条悟也在,想着有段时间没见了,跑过来和大家叙叙旧,顺便慰问下五条清的伤势。
“已经好多了,日常活动没什么问题。”几人坐在正屋的榻榻米上一边赏雨一边闲聊,听到源博雅的话,五条清弯了弯眉眼。“说起来还没好好感谢博雅,还好有你在,谢谢你救了我和童子。”
源博雅摆摆手,一脸郁闷。“还说呢,要是我早点赶到你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这声谢还是算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五条清有些无奈。
源博雅耸耸肩,反正就是不愿接受这份谢意,那次的事情他甚至还有些愧疚,晴明离开前让他帮忙照看一下这两人,结果差点把人看出事了。
雨势越下越大,屋外雨声淅沥,透着寒意,天后泡了热茶,一起送过来的还有源博雅带来的羊羹。
吃一口香甜的羊羹,再配上带点苦涩的热茶,一边欣赏着下雨天里呈现出另一种美丽景象的庭院,一边和几个友人天南地北的闲谈,岁月静好,令人心折,就连时间的流逝也仿佛慢了下来。
听着淅淅沥沥节奏分明的雨声,源博雅突然来了兴致,找天后要了长笛走到门口。
笛声悠远绵长,像在和雨声合奏,时而轻缓、时而高昂,雨势越下越大,笛声也越发扣人心弦。
五条悟听得兴致大起,拍了拍手,站起来走到中间。
雪白的长发如同白纱在空中起伏,身型修长的青年舞姿优雅,举手投足间长袖翻转,去掉平时不正经的神色,配上端庄的舞姿,那副异于常人的俊美容颜此刻看来如同神明降世,为众生起舞。
屋外的大雨似乎成了幕布,一动一静的两人和大自然的舞台融为一体。
五条清和安倍晴明坐在一旁静静欣赏着,麻叶童子坐在他们身后,默默复习着咒语,天后浅浅一笑,安静的退出房间,准备去厨房多做一点宵夜过来。
玩了一会儿,五条悟不想跳了,伸了个懒腰走到两人之间坐下,拿起前面的茶杯。
“等等——”五条清抬手阻拦却晚了一步,动静吸引了另外几人的注意,笛声停下,源博雅走了过来。
“怎么了?”
五条清捂脸叹息,坐在他身边的小少爷面容扭曲,喉咙下意识滚动。
没过一会儿,俊美的脸上升起红晕,茶杯掉落在榻榻米上,里面透明的液体洒落出来,泛着浓浓酒香。
安倍晴明动作一顿,放下茶杯,目光幽幽地盯着五条清。
被盯着的人默默侧过身。
一只结实有力的胳膊从一旁伸出,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倾斜,五条清眼睛睁大,受伤的背部撞上硬邦邦的胸口,疼得他脸色发白。
“清~陪我玩嘛~~”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脸颊,黏糊糊的语调昭示着身边这人已经神智不清,修长的四肢像是铁钳,把人死死困住。
岁月静好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安倍晴明和源博雅急急忙忙的把他从五条悟怀里弄出来。
结痂的伤口开裂,衣服上很快渗出血迹,五条清木着脸任由晴明重新给他包扎。
确定了,他和这个小少爷真的有仇。
另一边,源博雅还是费力压制四处乱动的五条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