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香炉后续

第92章第92章香炉后续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初八,南时于昨日将『奶』『奶』送回z市,路上被各『色』返程的车辆堵得死要活,是惦记着初八是个开市的好日子,早起抢个头彩,南时恨不得直接睡过去算。

南时直接把家里那一套音响搬了过来,步行街上的老板们都到了,人人都着新衣,一边走着一边和各『色』邻居打招呼,吉祥话一串接着一串,通常都是找到要好的老板一道说说话,就是附近邻居凑在一块儿,三五群。

“南老板也来了!新春大吉,祝你生意兴隆!”隔壁丝绸铺子刘阿姨给南时打声招呼,今天是开市的日子,关系再近,开口第一句也能‘小南’之类的喊来喊去,得规规矩矩叫一声‘南老板’。

南时穿着一身簇新的长褂衫,盘花如意扣上坠着一条精致的宝石链子,绕三道一直到了侧胸才施施然的垂下,闻言对着刘阿姨拱了拱手:“刘老板早,新年吉祥,恭喜发财!”

刘阿姨抿嘴一笑,今天她还特意烫了个头,颇有那种三四年代老上海富家太太的风韵:“谢你吉言!小南啊,鞭炮带没?”

“带了,带了个大音响,保准一会儿震天响!”南时笑眯眯的道。

正在此时,一旁的『奶』茶店老板也到了,这是个年轻小姑娘,姓顾,和南时差多的年纪,平时不怎么来店里,许是今天开市,居然也到了,她挤了进来,和两人打招呼:“南老板,刘老板新春如意,鸿运当头!……我弄几种新口味的『奶』茶,回头我给你们送两杯尝尝。”

“好呀。”南时是她家老顾客:“那我可不客气。”

顾老板笑笑:“你只管喝!我叫店员给你弄个xl杯!”

“没问题。”

紧接着几人又顺着新年什么的瞎扯了几句,最关心的还是南时去年那一桩车祸,顾老板摇摇头说道:“可不是嘛……不说南哥这事儿,前些天我看新闻里还说我们这里附近撞死了个送卖的,他是运气好,闯红绿灯又遇上大卡车,说是都没有熬到进医院。”

刘阿姨搓搓胳膊说:“害,别提了,大过年的我听得都觉得发慌,以后大家出门在外的都当心点。”

“怎么是?”

几人正聊着呢,沿街藏着的小喇叭倏地响起了欢快的调子,播放着一溜儿的吉祥话,大家一听也就各自回到了店铺门口,等着开市。

其实一般开市都是年初五,过现在年初一到年初七才是正经年假,大多数人都是要回家过年的。初五的时候迎财神,有些店铺就已经开门了,只不过街道里面还是会选择年初八再正经办个开市的活动。

时间推移,指针跳到了9点0分0秒上,喇叭里的吉祥话刚好说完,三声铜锣从里头传出来,紧接着各家老板各显神通,放音响的放音响,踩气球的踩气球,还有摆财神爷供桌的开始焚香叩拜,舞龙舞狮的,有些伙计拿着沙锤铃鼓摇得哗哗作响,一时间满条街上都是热闹的声响。

虽然少漫天的烟雾和红光,但是声音到位,今天天气又好,晴空万里的,还有少游客等着早早就到了,就为来看他们办这个开市的仪式,这人气天气一簇,便是不完美也完满了。

南时和几位街坊邻居互相恭贺几声,拿着早已准备好的对联贴到了大门前,左书‘开市大吉’,又书‘万事亨通’,中间一道联头,自然就叫做‘新春大吉’。

紧接着就是开锁——其实大家早就进去过,然哪能一开门就营业?做个样子罢了。

南时笑着打开门口的大锁,咔擦一声后,锁头落下,倾影和晴岚早就准备好了小圆桌,放在了进门处,上面备茶水点心糖果,拘什么人,只想要吃,进门都可以取。

两人是极有眼『色』的,见南时进门,张口就是一句:“恭喜发财!”

“谢了谢了,你们的利市红包!”南时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利市红包分发给她们,还未来得及多说两句话,就听见面铜鼓喧天,是开市的舞龙舞狮游街到了。

这用他们出钱,是街道里办的节目,有些大手笔一点的老板自己会请班子来热闹一番,今天的规矩是舞完大门口不算完,等游街的队伍到了自家门口,自家的班子就得跟上,一直舞到巷子尾才算是结束。

南辰阁位于步行街中段,游街到了南时门口的时候就已经是很长一条队伍,到处都是五光『色』的绸子伴随着彩球彩龙满天的『乱』晃,南时瞅一眼,干脆急着这么一时半刻,领着二女到门口去看热闹去。

游客们也随着游街的队伍涌进来,到处都是热热闹闹的,拍照声笑闹声锣鼓声响一片。南时看着,想凑个热闹,就干脆去了隔壁的『奶』茶店叫门。

顾老板见南时来了还一愣:“怎么?”

南时摆摆手说:“我来给顾老板当财神爷,嫌弃吧?”

按照规矩,今日第一个进门的客人就是财神爷,客人穿的越是体面,容貌气质越是好,出手越是大方,就预示着今年生意越是兴隆,顾老板当即笑道:“那我可求之得!”

南时想了想,八十八杯『奶』茶,这可是个大单子,足以让这个只有四个打工人的店铺忙上一个小时,还好顾老板聪明,早就调好了一些,忙活个半小时就够——这些原本是她打算用来迎客的,如今正好迎着南时这个财神!

南时也必留在这里,做好了让对方送过来就是了,就在斜对门,加起来都没有米路,他付钱正想回去,却又被顾老板拦着,只见顾老板拿着一个还扎着绸花的纸袋子塞进南时怀里:“谢财神爷光顾!”

南时也推辞,开市第一个客人是要送点礼物、折扣之类的,对方不收那才是真的吉利呢!“行,那我客气。”

这『奶』茶是一批一批送过来的,南时站在柜台后,只要进门的客人都能自取一杯『奶』茶,还有包装好的糖果点心,想吃什么都行,一时间还真是人流如织。

负天道爸爸给南时一世的流年大吉,今天进门第一位客人还真就是个熟人——周教授!

南时迎出去:“周教授,您怎么来了。”

周教授手上提个四四方方的手提箱,这种偏正方形的手提箱可不多见,对方笑道:“南老板,生意兴隆啊……过年前日子我就来过一趟,你家店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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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着门,我还打听了一下,说是你出了车祸,我就又回去了,想着你今天肯定开门的,我就来守着。”

南时将他引进侧厅里,倾影和晴岚则是在外间负责招待那些来闲逛的客人,他亲自给人泡茶,周教授脸上喜气洋洋的,他将手提箱放在了茶桌上:“看看?……你是忘吧?见你主动联络我。”

“哪能啊!”南时笑道——其实他还真就忘,刚刚周教授进门还想了半天是在哪见过,后来才想起来自己有个似乎是捡了漏的香炉在人家手上呢。

周教授笑着摇摇头,“南老板真是人多事忙……身体还好吧?”

说起来也很奇怪,周教授在南时就读的学校里任教,虽然南时毕业,但四舍五入他算是南时的老师,之前见时,他还‘小南小南’的叫,如今却不知道为什么,张口便是‘南老板’。

或许是经历车祸,叫南时有一种说不清道明的气质。

他细细地打量着南时,心中夸一句南时的气质不错,又陡然对上南时的眼睛,他心头一跳,便低下眼睛。

——他被南时这一看,就觉得自己好像被刨开,心肝肠肺都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好全了,然我会开门做生意啊!”南时抬了抬手:“我有点慌,您打开我瞧瞧?”

“好全了就好。”周教授说着手下停,这个手提箱还真有点讲究,连开三道密码锁解开后里面还有一层,足足有三层,层与层中间都填充防摔的材质,等到最后一层才显出来了一个透明材质的匣子,一座黄澄澄的香炉就被固定在里头。

南时还记得自己买这香炉的时候上面全是铜锈,刚好呈现了火烧云一般的样子。如今上面的铜锈已经尽数被剥离,却又很好的保持住了那种质朴厚的感觉,没有出现贼光,最令南时惊喜的是他喜欢的那层火烧云铜锈居然还保留着!

,应该说,那从一开始就不是铜锈,是云母、玳瑁、螺钿等组的云纹,只不过前头被铜锈所覆盖,故看太出来,如今铜锈已去,便『露』出了原有的光华。

周教授是满目惊艳,这东西在他家摆余日了,他每每见到,还是忍住沉溺于其中,为它的光华所折服。他难耐地搓搓手:“南老板,你这是捡到了大漏啊!”

等南时发问,他就急急的介绍道:“这是雍朝的老家伙,我们剥开铜锈后发现里面居然保存得完好无损,是奇迹了!这行制、工艺都能对得上!最紧的是我们在炉子的内壁上发现了铭刻,这是雍宣帝时期御内制的,就差一步几乎就可以确认!”

“哪一步?”南时眉眼中全是笑意,这捡到了漏比吃仙丹还爽快,更何况这香炉本就招他的喜欢?本以为等剥了铜锈后他喜欢的那股子意境就没,没想到反而保存下来,他哪有高兴的道理?

周教授郑的道:“如果一定确定这只香炉的时间,恐怕伤害到它,需从它身上取样下来化验,才能真正确定时间。”

南时听到这里他便已经在心里否决了,但还是问了一嘴:“您的意思是?”

周教授似乎有些纠结,沉默半晌才道:“你是想出手,没有这个化验单子确实在价格方面会大打折扣——我是这香炉的主人,这话我应该说,但是我还是想劝你化验……这样的东西毁一件就少一件,总不能留给后世全是残缺的家伙吧?”

“再过个几年说准就有新技术出来了呢?到时候用采样也能得出结论……你说呢,南老板?”

“巧了,我是这个意思。”南时颔首道。

现在他反正暂时不缺钱了,这香炉他打算卖,摆着看看是赏心悦目。

周教授大喜过望,连连点头:“我没看错人……好啊!好!”

周教授舍得看一眼香炉,又嘱咐道:“这东西贵,放在店里太招人眼了,你好好收着……尽量不把它从这个壳子里取出来,我加点『药』剂,最好能养护个一两年再取,否则再生锈就不能保证还有没有这么好的品相了。”

南时点头道:“我知道,谢谢您。”

南时说着,就转身吩咐一声倾影,没一会儿倾影就拿着一纸袋礼品过来,南时接过来递给周教授:“您是今天第一个进门的财神爷,这是礼物,能不收。”

周教授哈哈一笑,当即就收下。

“这么一说,那我这个财神爷不好不买点什么……”他眼睛一转,扫了下南时身后的百宝架,起身急急忙忙的走了过去:“南老板,你厚道啊,你朋友又做这么多章子,怎么告诉我一声?”

南时扭头一看,就见到了四五个‘玄微大师’的章子摆着呢,因为池幽已经认证过这东西可以卖,南时就让倾影她们摆几个出来,这次干脆连保护盒都没用,就摆在一个个紫檀木的架子上,非常招人眼球。

周教授是真的爱玄微大师的手艺,这几个章子他通过南时得知是朋友仿刻的,但是就意境和笔法言,和玄微先生差不去多少,甚至在某些地方更显老辣,实在是戳到了他的痒上——他甚至怀疑南时所谓的‘朋友’应该也是一位大师,只不过人家愿意扬这个名,才许南时说罢了:“这回您可不能说卖!”

南时微微一笑道:“这回卖,您尽管挑,您是财神爷,我给您打对折!”

“这话出口了就不能反悔啊!”周教授闻言大喜过望。他看看这个也喜欢,看看那个喜欢,虽然是仿品,可是这材质摆在这儿,便宜到哪里去,现下有南时一言,他咬咬牙直接包圆就是。

他问道:“这章子您比个数?”

南时想了想,比个‘六’又比个‘八’,这自然不可能是六十八也可能是六百八十八,南时也心黑,个6688算是个材料价。是周教授顶着熟人的身份又是财神爷,光手工都不止这个价,南时说的打对折是一点没虚。

顺顺发发就挺好。

周教授张口就是:“好!一个六万八,您全给我包吧!”

南时:“……?”

……你们玩古玩的是真的豪横!

南时哭笑得的解释道:“一个6688,用不着六万八那么多。”

周教授神情反倒是一冷,虎着脸斥责道:“南老板,你这是在看起我!”

“哈?”南时一愣。

周教授指着章子可谓是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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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飞加那个义正言辞:“这章子材料、手工都摆在那儿呢,你说六千六,那不就是在白送我?我托大,把你当学生,没有老师白拿学生东西的事情!传出去我还脸了!咱们是有交情,但是也能让我白占你便宜。”

南时指着铜炉道:“那您不是还给我免费修这个了吗?我一个做学生的好白占您便宜啊!”

“那你能交给我就已经很好了!是我主动问你的,是你求上门的!”周教授一摆手:“好了,别多话!开市呢不掰扯这些,六万八一个,你愿意包,我就要——少一个字儿我扭头就走!”

“……那您这么说,非给我送钱,我是不介意的。”南时摆摆手:“晴岚,给周教授包上吧。”

周教授这才眉开眼笑的应,刷卡付款一气呵成,半点磕都不带的。

晴岚自楼上挑个上好的黄梨木盒下来,将印章按序装起来,力求尽善尽美,一看就知道这玩意儿清贵得得,南时抬手给周教授添了半杯茶,犹豫一瞬,便道:“您这样倒是让我好意思起来,我听说今天西街那边有好货,您出了门不妨去那边走一走。”

“什么东西?”周教授一听就来了兴致。

南时摇摇头:“这倒是不清楚,今天来的时候听见隔壁老板提了一嘴,我没细问。”

“好。”周教授应一声,将茶水一饮而尽,提着东西便走了。

南时起身送人出门——其实西街根本就没有什么好东西,只不过周教授今天命里往西走有吉运,周教授实诚,又给他开个大张,他吝啬提点一句。

至于算命的规矩……池幽说过,算个鸟,还是自己图个畅快最。是天道爸爸提棍来,他大不将周教授买章子的钱分出去一半做善事,直接让天道爸爸无fuck可说。

南时心情极好哼着一首知名的调子,随手从门口桌上拿了一杯『奶』茶自己喝,转头喜滋滋的将香炉摆在了店里最显眼的位置,让晴岚下一道阴气护着就算是完。

有宝炫,如同锦衣夜行,乃人生大憾也!

周教授刚出店铺,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喂,老周啊!姨妈家里说一会儿要过来,你快回家吧!”

现在是寒假期间,周教授用上班。

周教授问清楚,抬脚就要往停车场走,刚走了两步又想起来南时的话,心痒难耐,纠结一番,还是提着东西往西街去了——逛一圈就半个小时的事情,回去也来得及。

西街如同东边的步行街一样,刚刚开过市,却不像步行街这样人多,稀稀寥寥的,主要还是买菜的大爷大妈在路上穿梭着。

倒有几个人出来摆摊,只不过这些东西一看就假,周教授没什么兴趣。

西街这边有什么店铺周教授都熟,他进一家相熟的店铺和老板打声招呼,就开门见山的问道:“老柳,听说今天西边有好货?在哪呢!快带我去看看。”

柳老板想了想,疑『惑』的说:“没有啊,没听说过今天有什么好货。”

“真的?”周老板不信,南时经过这一遭在他心里印象提拔到了一个相当高的高度,再者南时也没有理由要骗他。

“真没有,老周我骗你干嘛?有好货你还能在店里见到我?我早去吗!”柳老板道。

这是实话,世上那么多古玩,哪能样样都收入囊中?哪怕是心里是乐意的,钱包同意啊!所以古玩行里有句话,叫做‘看过即拥有’,一旦出现什么好货『色』,好这口的哪怕买,会去凑个热闹,看一眼就是赚到!

知道这年头谁有宝贝那都是藏着掖着的,是有点关系,连个信儿都不会知道,更别说看一眼又或者上手『摸』一『摸』了。

难道是南时听错?周教授想着,就和柳老板拉两句家常告辞。

他出门还未走上两步,就看见远处的墙根下猫了一个老乞丐,老乞丐拉着一把二胡,别说,手上还有点功夫,拉得还挺好听。

他顺手一『摸』口袋,他没有带零钱,倒是看见南时塞给他的那一包吃的,里面大多是巧克力糖果之类的,他看着人家年纪颇大,前面的碗里头也没什么钱,想着有的吃错,就将那袋子放在了他的面前,还顺嘴说一句:“新春吉祥。”

老乞丐抬起浑浊的眼睛看看周教授,眼睛里却没有焦距,瞬间就让周教授意识到这是个瞎的,他用一把枯瘦干哑的嗓子道:“……谢谢。”

这样一看,就更可怜。

周教授心里知怎么的就有些难受,折回老柳的店里换了两百块钱,个红包,塞进老乞丐的手上:“这里面有钱,你拿去买点吃的吧。”

“……好心有好报……”对方又慢慢地说着,二胡没有停下,还是继续拉着悠扬的曲子。

周教授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是夜,老乞丐带着东西回家里,『摸』索着纸袋子里的东西,突然『摸』到了一个厚实的正方形的东西。

他拿出来一拈,就知道这是个钱。

很多,至少有三万块钱,压在巧克力下头,所以对方才没看见。

“……好心,是有好报的。”老乞丐又慢慢地说一句,他的孙子就着昏暗的灯光做作业,就听他爷爷说:“去,把我房间柜子第三个抽屉里的东西送到皮市街132号三楼,交给一户姓周的人家。”

他孙子翻了个白眼说:“爷爷你又拿你那些破烂送人吗?”

他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听话的去拿了。

第三个抽屉里是一个木盒,『色』调深沉,与破败的家里格格不入。

他孙子腹诽道:里头就是一个烂木头,有什么好送人的?人家真的会吗?

老乞丐笑呵呵的将三万块钱塞进孙子的口袋里:“一会儿路过一个庙,就把钱扔进功德箱里。”

“……哦。”孙子甘愿的应:“真的送吗?送我们就没钱吃饭了。”

“饿不死你的。”老乞丐拍拍他的头,叫他去了。

他身犯五弊三缺,应一个残和一个穷,天注定的命,就是有好东西也能转卖,那是要倒大霉的——他虽然已经金盆洗手,但是对于这种好心人,吝于给别人一些好处。

老乞丐『摸』了一颗巧克力,拨开糖纸:“嗯……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