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闻语一腔怒火立刻熊熊燃起。
只是在他反抗的同一时间,林听已经快速松开自行车,回身一脚踹退了耍流氓的社会青年。
她站在付闻语身前,将人严严实实地护住,目光森冷地看着对面二人。
“妈的,你是她男朋友?大晚上的带着漂亮女生走夜路,装什么护花使者,老子看你也不像什么好东西!”
社会青年捂住剧痛的腹部,扭头吐了口唾沫后,就开始用粗鄙的言语辱骂林听。
这攻击力还缺点火候,林听左耳进右耳出,面上毫无波澜。
倒是被脏东西碰到的付闻语,心里的火焰快要冲破天了。
他抓住林听的手臂,一把给人推到绿化带里去,对着骂完粗话就要发起攻击的社会青年,直接一脚干上去。
“我去你的!!!”
越想越恶心的付闻语这一脚可谓是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气,直接把社会青年踹了个人仰马翻。
他的同伴站在一旁呆若木鸡,愣了老半天才将疼得直抽抽的社会青年扶起来。
结果人才站稳,又骂骂咧咧再度挥起拳头,付闻语直接快准狠地送去第二脚。
林听抬手将脑袋上的绿叶子拿下来,眼中冷意散去,一脸新奇地望向战斗力爆表的付闻语。
他直接杀红了眼,纤细的身躯爆发出很强大的力量,吓得另一个青年都不敢贸然行动。
林听不禁失笑,摇了摇头上前帮忙将还想挣扎的社会青年控制住。
她一脚踩在对方的肩膀上,抬眸冷冷看着蠢蠢欲动却又不敢真动的另一个人。
“他妈的———嗷!”
“狗子你他妈的看屁啊,赶紧来帮老子啊!!啊别打脸!!”
社会青年即便被打成狗,嘴里还不忘吐些不三不四的脏话。
炸毛的付闻语捡起放在地上的串串香盒子,直接就着汤汤水水暴扣在了他脸上。
林听轻轻嘶了一声,十分庆幸串串已经吃完了。
不然这民事案件怕是得成刑事案件。
被叫做狗子的青年兴许还念着所谓的兄弟义气,不知道从兜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卑鄙地朝着毫无防备的付闻语冲过去。
林听眸光一凛,扯着对方的手臂快速地往后撤躲避。
狗子眼见恐吓成功,当即将手上吃剩下的棒棒糖棍子丢掉,跟拽死狗一样把社会青年从地上拖拽起来,两个人相互搀扶着跑得贼快。
“你们给我等着!”
狼狈不堪的社会青年气得龇牙咧嘴,一边瘸着腿狂跑,一边还不忘回过头大声地放着毫无威慑力的狠话。
林听挑了挑眉,没将这种叼棒棒糖的街溜子放眼里。
“走吧。”心情糟糕的付闻语耷拉着唇角,从林听手中挣脱。
他晚自习不过是随意吐槽了一句,没想到搬家后第一次走夜路,还真就让他碰上了这种破事。
“不报警吗?”
“不了,单方面狠狠揍了他一顿,进警局我反而有点理亏,就当白赚了他一笔医药费。”付闻语摇头拒绝报警的提议,借口听起来还挺像模像样。
真实情况其实是因为报警需要提供身份证,他这个样子怎么搞?
所以平常他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可偏偏麻烦事总喜欢找上他。
林听没对付闻语的话再发表意见,毕竟个人有个人的考量和顾虑。
她不紧不慢地牵车跟在一旁,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他暗淡的神情,忽然开口夸道:“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看起来很瘦,力气却很大,冲上去一脚就能放倒那流氓。”
思绪乱七八糟的付闻语听到这话僵了一下,大脑瞬间空白。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一点都不像个普通女孩,明明待在林听背后受保护才是大众眼中的正确选择,偏偏他被怒气操控了大脑,不管不顾就莽了上去。
“我.....”短短的几秒内,付闻语在脑海中编造了无数个离谱的谎言,但思来想去,他还是破罐子破摔,不愿意对同伴撒谎,“对没错,我就是力气大怎么了!”
“没怎么样,我觉得这很好。”林听真心实意地夸赞,眸光清亮温和,“能够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与勇气,我觉得非常非常好。”
她到现在还是没办法忘掉那一瞬间的感觉。
身上的男装让她遇事的时候,习惯性从大众思维里的男性角度去出发,第一时间就是将被划分为弱势力的付闻语保护在后。
可出乎意料的是,面对两个危险的流氓,他居然一把将林听推开了。
看着付闻语毫无退缩之意,用尽全身力气和男性斗争,去为自己所受到的委屈讨回公道,林听死水一般的心在缓慢震动着。
她有时也会词穷,不知该如何形容那个画面带给自己的感受。
但林听至少很清楚地知道。
看到这样的付闻语,她挺高兴的。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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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结束后,坐不住的范晚天又想约人出去玩。
可惜林听已经将周末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而付闻语要去参加钢琴初赛,出去玩的事情只能够作罢。
周六当天,林听将自己稍微收拾了一下,把压在箱底的黑衬衫掏出来穿上。
林父某个合作伙伴的女儿今天过十八岁生日,指名道姓要林听去参加派对。
她近两年来因为成绩足够优秀,拿的竞赛金奖足够多,林父一到可以炫耀小孩的场合,就会把她带上。
远超同龄人的内在再加上精致的外表,她很受那些有女儿的大老板喜欢,不少人开玩笑要她做女婿。
林父自然是不敢附和这玩笑,因为林听再怎么像男生,也终究不是男生。
但这并不妨碍他内心暗爽,有时还会要求林听跟那些老板女儿维系好关系,以便达成更深的合作。
无法拒绝的林听有些烦躁,但到了派对现场,她仍旧笑得阳光爽朗。
即便这笑,笑的是自己像个玩笑。
深夜回到家,林听疲倦地看着镜子,细致地擦掉脸颊上的口红印。
这事说恶心倒也谈不上,毕竟只是被寿星在同龄人的起哄声中,含羞带怯地抿唇轻轻碰了一下面颊,有外国贴面礼在前,这举动不算太过火。
但是她却觉得很荒谬,又很可笑。
要是被寿星知道了她是个女的,不知道寿星会不会连夜让自家亲爹将林父公司搞破产。
林听被自己的想法逗乐,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忽然想起付闻语的比赛应该已经结束了,现在问候一声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口斤:付小姐你好】
【口斤:我有一个朋友听说你今天去比赛,十分激动】
【口斤:他很想知道结果如何】
【口斤:不知道付小姐可不可以透露一下消息?】
【口斤:在线等,急急急】
【口斤:(迷人微笑.jpg)】
一股脑将消息发出去后,林听等了两分钟,见对面迟迟没回复,便先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后,付闻语的头像依旧没有亮起小红点,估摸着已经早早睡下了。
也是,去市里参加比赛,舟车劳顿的。
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吃完饭,付闻语也没有回复。
林听不禁起疑。
付闻语虽然话不多,为人也不算热情,但不回消息这种不礼貌的事情,他绝不会做的。
一觉从十一点睡到大中午,在高中生身上出现的可能性也不高。
他可能又遇见什么事了。
林听一边做卷子,一边等着消息。
窗户忽然被哐哐哐连续砸了好几声,豆大的雨珠毫无预兆地倾泻而下。
大暴雨顺便带来了轰隆惊雷,狂风之下整片天都暗沉下来。
林听微微蹙眉,起身将窗户关上,隔绝嘈杂声响。
噔噔。
消息提示音冷不丁响起。
林听放下笔,拿起手机。
【闻语:我初赛没过】
【闻语:我妈很生气】
两条消息。
如果付闻语只发了第一条,那林听很快就会想好安慰的话。
可他又发了一条,林听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复。
因为,她竟感受到了对方微弱的倾诉欲。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可以猜到,付闻语现在肯定很难过。
不然死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隐晦地告诉别人自己当下的处境。
【口斤:你现在在哪里?】
【闻语:刚下车,在路口】
车没到家门口,看来他是自己坐车回来。
【口斤:下雨了,你有没有带伞?】
【闻语:没】
【口斤:你找个避雨的地方,我过去接你】
【闻语:不用】
【口斤:我马上来】
林听一边打字,一边飞快地下楼拿雨伞,快步冲进了雨里。
只是她才刚出门,就在朦朦胧胧的雨雾中,看见了一道越来越清晰的红色身影。
付闻语为了参加钢琴比赛,穿了一条暗红色的礼裙。
暴躁的雨点将他的长发打湿成一缕又一缕,紧贴在苍白的额头上。
过分宽大的口罩无法承受太多雨水,最终在一道响雷中坠落,露出付闻语颊边的鲜红。
是一个,与结伴去□□那天,如出一辙的巴掌印。
只是这回没人贴心递上冰块,他任由之红肿到触目惊心。
林听看着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穿着红色长裙一步步走过肮脏湿滑的路。
尾睫上落下的碎点,在悲怆麻木的面容之中,已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他实在像极了被摧残的玫瑰,破散得七零八碎。
林听握伞的手紧了些,眉梢沾染着几分犹豫。
其实她这次,不该多管闲事的。
如果太过于接近一个人的情感泄洪口,结局是淹死,还是久旱逢甘霖,很不好说。
而她,从来不赌。
“闻语。”
因为她,必赢。
林听出声喊了他的名字,选择留住了他。
头脑昏昏沉沉的付闻语抬眸看去,与大步而来的林听对上视线。
冰冷到失去知觉的身体骤然一松,强撑着的那口气忽然就散了。
他倒在林听及时送来的怀抱中,颤颤巍巍地交出了磨去刺的枝条。
握住他,帮帮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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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将失去意识的付闻语抱进自己房间,放在了小沙发上,并给暖风机插上电。
她转头想去叫家中女长辈来帮忙换身衣服,可这个点她们两人都还在午休。
权衡之下,林听决定还是自己动手快一点,也省些时间。
反正她们两个人都是女孩子,无伤大雅。
如果付闻语事后问起,她就说是林母帮忙换的。
林听单膝跪在沙发上,双手落在付闻语的肩带上。
她恍若将人圈入了怀中,气息微妙地交缠在一起。
付闻语正表情痛苦地闭着眼,水珠一颗颗顺着脸颊往锁骨处掉,最后再滑入衣领深处。
饱满的胸膛不断上下起伏着,雪白的肌肤褪去冷意后,烫得几乎能灼伤人。
莫名其妙僵硬住的林听踌躇半天,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动不了手。
最后只能无奈放弃,打算去找援兵。
只是就在她准备把手收回的时候,付闻语突然睁眼了。
两个人近距离四目相对,周遭针落可闻。
付闻语眸中水色氤氲,眼尾因灼热的体温而绯红一片。
他无声地看着准备脱他衣服的林听,对着她的脸抬起了手。
林听:“......”
不知在巴掌到脸的瞬间距离中,人的嘴巴能否完成超百字的解释。
虽然这听起来很鬼扯,但她还想挣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