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疯症

二人一路来到东宫,却在宫门前,被人给拦了下来。

拦路的是一名洒扫丫鬟,就站在男子面前,慵懒地伸出双手来拦住去路,打着呵欠,趾高气昂地说道:“太子殿下正在忙着,还请煜王殿下稍等。”

洛韵生挑眉,不动声色地扭头看向身旁的洛离。只见他正仰头望着天,满是吊儿郎当的模样。

不用问也猜到了,是洛轩睿在故意刁难他。谁让是他跑来求见求见太子殿下的,人家说有事,那他也只能耐着脾气在门外等。

看到他眼里有一丝不满,洒扫丫头不禁嗤笑出声来:“奴婢说句不该说的,煜王殿下是来求人办事的,态度还是放低的好。”

早在进来时,洛离就曾经提醒过他,态度要好才好。看来洛轩睿这是有意想让他放低姿态,否则想要见到他,比登天还难。

洛韵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不改色地朝着洒扫丫头鞠躬,恭恭敬敬地请教道:“多谢姑姑赐教。”

冷不丁地被三皇子殿下有礼相待,洒扫丫头不由得红了脸,下意识地就看了眼洛离。后者连忙使了个眼色,旋即她便定下心来。

“咳咳咳,时候不早了,奴婢进去看看,就请三皇子在此稍微等候片刻。”丫鬟粗略地行了个礼,转身便跑向了东宫里。

可是她一去就不复返,洛韵生耐着性子,在外头堪堪又等了一个多时辰,等到洛离都觉得有些过分,面上不自觉地泛着尴尬。

好在后来洛轩睿是亲自出来迎接洛韵生的,要不然就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只见隔得老远,洛轩睿便飞奔而来,脸上满是懊恼之色,走到洛韵生面前时,拍着脑袋自责道:“瞧本宫那忙得,竟然忘记了三皇弟还在外边等着本宫。”

洛韵生默默地看了眼他身后,先前那名洒扫宫女,正白着一张脸从东宫出来,看到他投过来的目光后,心虚地垂下了脑袋。

他硬是挤出一抹还算和善地笑容,幽幽地望着眼前笑得一脸灿烂的洛轩睿,柔声道:“无妨,大皇兄如今日理万机,能抽出时间来看我已是不易,我又怎么敢强求呢?”

“三皇弟入宫来,肯定是有要事相商,不如先进去?”洛轩睿保持着风度翩翩的笑容,若不是脸上的笑意只是浮于表面,恐怕就会真的让人以为,他是个与人为善的兄长。

就这样洛韵生也不拒绝,跟着他一起进了东宫。进去后洛轩睿又是叫人上茶上点心,又是问前问后地关心,看样子似乎是真的在为他的行为道歉。

可只有了解他的洛韵生才知道,他这是在变相的显摆。茶是只有皇帝才能喝的贡品,问的也都是他负责的行政,言外之意还有收缴的可能。

面对这些刁难,洛韵生一两拨千金地避开了。找不到出气口的洛轩睿,恨得牙直痒痒。

早在皇帝还没有遇刺昏迷之前,就一直对洛韵生夸赞有加,处处都对他这个太子表示不满。无论他做得多好,都听不到皇帝的一句夸奖。

如今皇帝不在了,洛韵生却依然表现得游刃有余,洛轩睿就感觉自己是个笑话,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殿内不知何时陷入了异样的寂静当中,洛轩睿勾着一双狐狸眼紧紧盯着洛韵生,就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窘迫来。

然而自始至终洛韵生都保持着雷打不动的风度,没有因为他的刻意刁难,而表现得多么落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洛韵生觉得这场闹剧应该散场了,于是出声打断了沉默:“皇兄为何不替父皇请大夫?”

听到他的质问后,洛轩睿饶有兴趣地挑眉,身子微微后顷,不动声色地反问:“父皇又没有事,为何要请大夫呢?”

“没有事?”洛韵生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眯着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外边的人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父皇了?”

一句话问得洛轩睿当场沉默,他下意识地抿着嘴唇,错开了洛韵生投来的刺眼目光。

而见他不说话,洛韵生则乘胜追击,继续质问:“你趁着父皇病危之时,独揽大权我都不管,唯独父皇的身体健康这点,我绝对不能看着你任性妄为!”

“好一个孝顺的老三!”洛轩睿猛得回过头来,直勾勾地对上他的逼视,声音冷得可以冻住人,“父皇只是年事已高,需要静心休养几天而已,你却在这里叫嚣着找大夫,又是何居心?”

洛韵生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来,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尖声反问道:“我是何居心?那日刺客夜闯皇宫,伤了父皇是整个皇宫都知道的事情,你在这里问我是何居心?”

他一边说一边难以置信地摇着头,怎么也想不到洛轩睿为了掌握大权,竟然会说出皇帝没有任何问题的谎话来。

“如果真像你说的父皇无事,那为何要封锁皇宫?为何不让任何人探望父皇?你独揽大权,第一件事就是将朝中所有支持你的人都扶上位,搞得前朝一片不得安宁,又是为何?”洛韵生铁青着一张脸,发出了一连串的质问。

洛轩睿没有想到洛韵生会跟他撕破脸皮,面上不禁闪过一丝惊慌失措来,下意识地就扭开头,不想再去跟他对视。

而看到他迟迟说不上话来,想要用沉默代替回答,洛韵生气得头晕眼花,腾得站起来,语气生硬地骂道:“你做得太明显,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不是我无心朝政,不愿与你为敌,十七皇叔也时日无多,你觉得还有谁会任由你如此胡闹?”

“放肆!本宫看就是你自己得了疯症,在这里血口喷人!”洛轩睿调整好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过头来,一瞬不瞬地盯着洛韵生。

他在心底忍不住将眼前的这张脸反复撕碎,要不是他突然拔尖冒出来,分走了皇帝大半的宠爱,他也不至于感到岌岌可危。

洛韵生踉跄着后退两步,低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是我得了疯症血口喷人?”

没想到洛轩睿颠倒黑白的能力,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阶段,谎话简直是张口就来,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当真如此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