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爆炸所蔓延的地方不仅仅只是在这军营驻扎之外。
我看着眼前翻滚破碎的泥土地,还有身旁言阅握着的那一把马是鲜血的长剑,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他刚才难不成是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可是那分明不是她的父亲,而是在那个滚滚血池里面炼化出来的妖物。
他长了一张跟宸王一模一样的脸,但他的声音言行举止却和那个老将军是一样的。
至于他身上血肉,皮肤和骨骼的各种来源,想必然就是那些被邪师从各种地方,各种渠道所抓过来的人们。
无缘无故被炼化成了这么一谈浓浓的血水,那怨气是得多大呢?
我脚下所站着的地方已经完全没有了新鲜草地的痕迹,倒是一些凸起来的泥块儿和土石渣滓。
现如今,到处都已经安定了下来,我一手撑在树上,使自己不要这么轻易的就倒下去。
原本想换个方式继续站着,脚却摇摇晃晃的,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正以为就会在这最后关头狼狈的摔上一跤时,我的腰间猛然揽过来一只强有力的手臂。
我心中一惊,慌慌张张地抬头一望:“夜浔你没事儿吧,受伤了没有?”
这边是我太久太久都没有见到的人,我很想他。
“我很好,但是你看着不好!”夜浔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涩之感猛然从胸中溢起,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坨艰涩的石头一般,堵在我的咽喉之中不上不下。
我哽咽了好几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任凭这种情绪再怎么难过折磨我,我的眼眶之中也不会有一滴泪水。
但是这种情绪分明已经到了顶点,我难以忍受,唯一能做的,便只有紧紧的抱住我面前,这个我想念了太久的人。
“我不累,有你在,我一点都不累!”我埋在他的胸口之间,任由自己的情绪在其中发泄泛滥。
直到我自己都听不清自己说什么,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念叨些什么。
夜浔全程什么话都没说。他只是默默地用他宽厚的手掌,抚摸着我的后背:“我来了,虽然有些迟,你不要怪我。”
怪他,为什么会怪他呢?能在我最需要帮助最手足无措的时候出现的人,能够适应,也许我就已经很感谢了。
上天并没有因为我渎职一事惩罚我,而是叫我最最需要,也是最最想要见到的人送来了我的身边。
此刻,我想做的病就是紧紧的,紧紧的抱住我面前的这个人,好像生怕自己一松手,它就会像云烟一般消失不见。
我也不知道这种难以言喻的局面到底,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后来夜浔将我从他的怀里用手轻轻推开时,小胖子军师已经带着大军从林子外面赶了进来。
这一招的路,由于被天雷摧毁过一遭,变得极其难走。
就在这个这场浩劫结束之后,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这里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不能让他们这么多人看见我这么狼狈的样子,虽然没有流下一滴眼泪,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条件反射地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头顶却传来夜浔的轻笑:“你不是一滴眼泪都没有做什么,还要用手去抹上一抹,看着奇奇怪怪又十分有趣!”
我嗔怪地轻轻锤了他一拳:“你要是像刚才那样,好好安慰我一下会死吗?”
夜浔笑得温柔和煦,就像是人间四月的阳光一般,明晃晃的笑容,差点闪得我睁不开眼睛。
能被这样一个明媚的人爱着,当真十分幸福。
打闹一番之后,我突然想起还一直守在了我们身边的言阅,内家伙,一个肉体凡胎的又在那场大战中拼尽全力,面上看着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我想他应该也受了极重的伤。
我赶紧跑过去看看他的情况:“言阅你没事儿吧。受伤没有?我给你疗伤!”
他之前被阴邪入体,虽然被夜浔救了回来,但神志方面一时还难以恢复如常,此时我问他的话,他都是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只见言阅讷讷地抬起他那一双早已没有往日神采的眼睛,又看了我好半晌,这才缓缓启唇道:“我很好,没有受伤,你呢?要我给你叫军医过来吗?”
他后来提到我有没有受伤的时候,情绪突然变得十分激动,那支满是鲜血的手掌忽然一把就握住了我的肩膀,并且还大力的晃了几下。
看着言阅这激动的架势。还有这么认真的语气,我要是不说出点儿受伤的情况来估计都对不起他。
但是这现在可不比较在往日,我们的身份早就已经在言阅眼中不是什么秘密了,至于我有没有受伤,看我这蹦蹦跳跳一路的情况就都知道了。
我轻轻的拨开言阅的手,让他好好的扶在一棵树下靠着坐好:“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
言阅人是已经被我扶着好好坐下了,但他的意识却并不这么认为,当他坐下来,看见面前这片废墟的那一刹那,就好像刚才才平息下来的战场又接着翻涌而来。
他一把挥起手中的长剑,面色突然变得十分坚定,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眸中突然暴起仇恨的光。
我料想定是之前那些复杂交错,以及前所未有的浩劫,在言阅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我说他一届凡人了,就连我一个当了几百年的鬼差,就在经理之前那场浩劫的时候,也都差点吓个半死。
好险,最后还是自己的援兵赶了过来,不然呢,我和言阅现在可能就已经归于混沌,化成了这个废墟上空的一缕青烟了。
看到他这副模样,我于心不忍赶紧叫来了夜浔帮忙。
夜浔也许虽然未曾见过言阅长什么样子,但是他看他这身打扮和气质,大概也能够猜得出来,这个人的身份。
夜浔和我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虽然什么话都不说。但是我知道他已经明了了。
只见他飞快地掐诀捻印,一缕金黄的圆光在指尖渐渐旋转开来。
随即他指尖一转,那一点圆光,就像夏夜里的萤火虫一般,轻飘飘地飞进了言阅的印堂之中。
金黄色的光点触到他印堂的那一刹那,言阅整个人就像被突然催眠了一般,安静了下来。
我看着他紧握长剑的手渐渐松开,刚才紧绷的身子也软绵绵的瘫了下去。
我看着远处,已经看见了小胖子军师的身影,虽然胖。但是我就住心切的他毅然决然地撑着他硕大的肚皮以及那一身壮硕的肥肉走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