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宿主呆滞地拿了剑立在原地,眼神空洞无物,半晌,脚下忽的一软,也随之瘫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而他手中的那柄长剑,也跟着如同烟雾一般消散在了被血浸透的土壤之中。
我从梦中惊醒,夜浔就守在我的床边,我听见外面有不少兵甲踩踏土地的沉闷声音。
猛然地睁开了眼睛,眼睛还不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只是一眼便就是刺痛的感觉。
夜浔立刻抬手起来用他宽大的袖子将照射我的光亮统统都挡住:“怎么了阿宁,你感觉怎么样?”
我甩了甩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我这是在哪里?那些村民没事吧?”
“什么村民?阿宁你在说什么?”夜浔广袖一挥,原本透着光亮的白色营帐顿时便就黯淡了下来。
我被他这话怔了怔,讷讷地回头看他:“那个孩子呢?你救我的时候,又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孩,瘦骨嶙峋的,然后还受了很重的伤?”
“阿宁!”夜浔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定定地正视着我:“你听我说,现在是在宸王的军营之中,你很安全,没有什么孩子和村民”
我心中猛地一抽,不可能,不可能,那我这段孩子屠杀一村的记忆是从何而来的?
“不可能夜浔,我一定是经历过这些东西的,你要相信我!我没有被妖邪入体的。”我有些着急,生怕他是怀疑我妖邪入体然后给我施些无用功的术法。
若不是现在事情很急,我根本不会如此毫无章法地向他极力解释,因为在我心中,此刻的注意力完全停留在了那个小童的身上。
至于我眼睁睁看着他屠杀掉了那神台附近的所有村民,那更是不能够改变的事实,倘若是梦境,那这共情的感受未免也太过于真实了些。
“对了,夜大人,我记得我昏迷之前是不是还在救阿苑那小子?怎么样,他有没有活过来?我记得我当时真的就只差那么最后一点了。”
我搓了搓眼睛任由夜浔将我置声身躺下。
“你还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迷的吗?”夜浔听完我那话,脸色突然巨变,一贯平静沉稳的他突然变得晦暗,似乎是触碰到了他什么大忌一般。
我默默地往被子里面缩了缩,不敢随便开腔。
夜浔瞪着我,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喘了一大口气:“那小子活了,被我带了回来,现在守在军营里面,你醒的前一刻他才将离开。”
我点头唔了一唔,然后心满意足的安生躺好准备睡个回笼觉,一是心中有个疙瘩已经了了,二是我想再睡一睡,看能不能再次将那个真实又诡异的梦境给接上。
正如此打算着,夜浔却突然眼疾手快地插了一掌在我脑后,堪堪托住了我将想要挨上枕头的脑袋。
“白大人,现在可不是你睡觉的时候,你昏迷了三日,想必已经是睡得饱饱的了,至于现在,你应该告诉我,你方才醒来时候那般的作为以及那般说话的缘由是什么?”
我:“”
你刚才不是不要我说的嘛!
我笑嘻嘻地一把抓住了夜浔的手,厚着脸皮同他商量:“可是我现在的精神因为那场经历的战斗,现在有些不大好了,要不,夜大人还是由着我躺下说可行?”
夜浔面无表情地看了我许久,然后又像是妥协了一般,松开他的手掌,我一个不留神就正好砸倒在了我的枕头上。
呼~躺着的姿势真的太舒服了!
我心满意足地揶了揶被角,然后眼风一转,将好落在了夜浔身上,我灵机一动,眼珠子飞快地一转。
拿捏出娇嗔柔弱的语气来:“夜大人~你看——”
我抬手笔出一小节食指:“那个被子的一角,对,没错,就是我脚的那个地方,你看到了吧,开了,有些漏风,贴心的你能不能给我揶一揶?”
夜浔默默地看着我蹩脚的做戏,虽面上一派平静,但我看得出来,他的眼底分明就是盛满了盈盈的笑意。
“我说你一只小鬼,天性就是阴寒体质,怎么?你到现下居然还就害怕冷了?”
我:“”
这就有些尴尬了。
“哎呀,我不管,你既然已经看到了,那就必须给我好事做到底!”我干脆拿出那副无赖乡土霸的模样来,对着夜浔就是一顿颐指气使。
“好啊~!”大抵是夜浔那厮良心发现,居然也就真的答应我了。
但这并没有让我开心多久,那厮就又开始发挥了:“帮助白大人揶被角这等举手之劳夜某做就是了,但是有一点。”
我真的有时候就像个傻子一样,居然在他这句话之后就反问了:“有一点什么?”
夜浔抿嘴一笑,温柔和煦:“夜某乃是练武之人,内力厚劲连带着手劲儿也大,,要是一会儿不小心把白大人的一只脚给拧下来了,白大人可就莫要怪罪于我哦~”
我面色一僵,干干扯了扯嘴角,麻利的想要起身来却被夜浔一把给摁住:“嗯?白大人身心交瘁,应该多多休息才是,怎么这会又想起来了?”
我发誓,以后要是逮着机会定要好好将夜浔这厮揍一顿,以平我今日所受到的屈辱!
“不必了夜大人!”我赶忙伸出手去将他拦住,脸上笑嘻嘻,实则心里想要骂娘。
小气鬼夜浔,不就是想喊你帮我捏捏被角这等小事都要和我斗上一斗!真的是枉费我对你这么久以来的对于后辈的关照之情。
我心中默默探了一口气,终究是错付了。
“不用劳烦夜大人了,我自己就可以自己弄的。”
夜浔那厮还在装,他做出一副叹息的模样,还伸出一手做懊恼状地捶了捶另一只手的手掌中:“那这可就如何是好,我本来也是很想帮助白大人的!”
你妹的,给我装得再像模像样一些估计我就相信!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我干笑着将夜浔这厮现下想着强加的帮助欲望给他生生地压了下去。
营帐外面传来了一阵疾步快走的军马声,腰间的佩剑在铠甲上发出清冷的相击之声。
我不大记得清楚那日是以何种心情离开的鬼市。
走的时候,大抵是看我形单影只,起初两侧躲在茶肆酒楼里面看热闹的小鬼,不知道是谁给的勇气,居然也敢来拦我。
我只是象征性地揪住了其中一只体型略为庞大点的夜叉衣领,轻轻松松就将它提了起来。
起先气势汹汹,目露凶光的一干劣鬼,居然就这样被””畏畏缩缩的开始打退堂鼓了。
也是,他们除了数量上多了一些意外,在幽冥对鬼市多年的管制打理下,它们现下根本拿不出什么像样武器跟我斗。
赢我?靠什么?它们手里的桌椅板凳吗?还是身上的腰间的衣带或是脚上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