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谎话我可是会把你扔进下三狱?”我抄手坐在一旁冷眼看着那只夜叉。
它现在被夜浔手里的业火威慑得不敢动弹,声音颤道:“大人,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从未见过你们说的什么国师”
不应该呀,我除了跟皇妃和国师结仇,应该也没人想害我了吧?
况且我试探过皇妃,她没有灵力眉宇间也没有邪气,是断不可会接触操纵这些东西的。
至于国师,他白日里也不知什么仇什么怨恨得我牙痒痒,还因此领了罚,而且他出现时带着的那股气息明显不是一般修道之人所有的。
我身上这个邪门的咒印也绝对是他偷摸着种下的,只是当时皇宫气息繁杂,我未能察觉。
那要照这样的话,国师还真是个厉害人物,手下既然有可以操纵夜叉鬼的能人,那对于炼制厉鬼也肯定是手到擒来。
夜浔散去业火,揉了揉手心:“这齐先生现在在哪里?”
夜叉鬼悄悄缓回一口气:“齐先生行踪不定,但他喜待在阴气足的地方”
“原来如此~”夜浔了然的点了点头,手中掐诀变换出面小圆镜子,镜中白光一闪,方才还在瑟缩的夜叉鬼就顺着光被收进镜中。
镜子联通阴阳,是最好不过的容鬼法器。
我不明夜浔为何不直接将他收拘冥府:“你留着他干嘛?”
夜浔在掌中细细端详着那枚镜子:“如果发现它骗我,就可以直接揪出来将它法灭!”
后几个字明显是咬重语气说完的,我看到那镜子在夜浔手中微不可查地抖了抖。
翌日,太阳都尚在朝霞晨曦中赖觉,土地公就早早地过来候着了,而他汇报的消息,竟然是那个被贬南下的御史家的。
原御史家的公子与相府三小姐成亲之后十分恩爱,相爷当时也很是满意那个女婿,本该是一段佳话的,但问题就出在,三小姐有了身孕以后。
当时皇帝仍念着三小姐同袍的姐姐,就那位已经薨了的皇后,还对三小姐怀孕予以重赏。
可自那之后的几日,三小姐就莫名暴毙,尸体不翼而飞,相爷当即便与御史一家恩断义绝,并上奏朝廷。
皇帝震怒,连辩解查验都未能经过,就直接将御史贬谪。
如此草率行为,若非土地将此详情来报,估计这御史家是永无青白之日了。
整件事情的重中之重就,三小姐离奇死后的尸体是被何人带走的,既然夜浔会让土地去查,那他肯定也是在怀疑国师以及他手下的齐先生。
思虑良久,夜浔突然开口道:“土地神皇城中的烟花之地在所在?”
嗯?这厮想要干嘛?
土地闻言,做出一副了然于心的玄妙表情:“就在这驿馆对望过去的最热闹之处。”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用不着——”
我朗声开口,可观夜浔面色沉肃,斟酌一番,讪讪的将‘嚣张’二字咽下:“成这个样子吧……”
夜浔斜睇我一眼,不置可否:“白大人和我一起去!”
“我?”我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他点了点头,眼神,语气都淡淡地落在我身上:“此去地点特殊,需得白大人陪同。”
“怎么?你还怕那个炼鬼?”我毫不犹豫拆穿他:“还是说?”
有种想法犹如电光一闪,醍醐灌顶般地在我脑中浮现。
“你还嫌那地方姑娘不够?要我凑数?还是你对我”我双手交叉护在胸口:“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夜浔:“……”
小土地察觉气氛不妙,识趣的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气氛一度很是尴尬。
夜浔慢慢悠悠坐回了竹椅上,圆润的指尖磨砂着那盏净瓷杯子,旋即哑然失笑,道:“白大人的想法如果能跟能力一样少一点的话,怕是早就升官了!”
什么意思,他这是看不起我?
“那你刚才……?”我有些底气不足,这回不止丢人丢大发了。
“去那种地方办案,肯定会有误会,此次请白大人陪同是为做个见证,以免到时候有些居心叵测的宵小之辈——”
他顿了顿,起身凑近我耳边道:“造谣我假借职务之便,沉湎于烟花柳巷之地,然后被抓住把柄,寻衅弹劾。”
最后几个字,他刻意放慢了语速,不肖多想,他这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干打了个哈哈:“夜大人心思如此缜密,执行公务之时仍不忘洁身自爱,我等自然是佩服的!”
“哦?那以后再有恶徒造谣关于在下的情爱之事,也劳烦白大人帮我留意,我亲自处理!”
这厮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的骂我!
我咬牙切齿地干笑:“自然,自然!”
他浅笑着弯了弯那双溪水一般清淡透彻的眼睛,突然伸手,在我头顶揉了揉:“出发吧!”
昨日那种温热躁动再一次自心肺间勃发,我清楚地感觉到脸上红火的变化,怎奈那厮已经兀自走了,我若不抓紧跟上,要是叫他发现了这幅模样,以后定有的是机会拿出来嘲笑一番。
土地说那花楼在驿站遥遥相对之处,我撵出去时,夜浔正敛着性子在门口等:“昨天皇城就有人对你动手了,今日出门查事需得低调些才是。”
我以为他说的低调就是不坐马车,结果夜浔那厮不由分说拉起我的手,使了个瞬行术,驿站大门被推开,面前晃来一道白光。
待我迈步出门时,周围早已不是驿站外的光景,而是一条巷子两面石墙。
“夜大人还挺机灵的嘛,知道要被跟踪,干脆就用术法。”我企图用毫无诚意的夸奖来打破此时有些沉闷的气氛。
他没说话,点头唔了一唔,抬头打量着四周,然后慢条斯理地将我的手放开,转身往巷子外走。
果然如土地说的一般热闹,尤其花楼外面格外壮观,一群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伸着细白香软的手腕,将那沾满香粉的手绢舞得格外卖力。
难以想象这花楼里面是什么样,就我和夜浔在外面站的这会儿功夫,见着的男人都是只进不出的。
我咽了咽口水,抬手在夜浔的袖袍上扯了扯:“真的要进去吗?”
他垂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怎么?你怕了?”
看破你别说破呀,我赶紧摇头解释:“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个齐先生躲在这里?”
他不答话,手扶上我的肩,一个旋身,待我停下时,身上已经被换成了一副公子的装扮。
而夜浔那厮已经春风得意地往那脂粉堆里去了,还说不是假借公务之便,他那副道貌岸然的皮囊下,根本就是个色中饿鬼!
我虽心里不愿,但一想终究也是为了幽冥做贡献,一咬牙一跺脚,张开双臂欢天喜地的往姑娘们身上扑。
那种那种软玉温香的感觉真是奇妙,但我越来越猜不懂夜浔心里在想什么了。
明明是他提议说来花楼的,现下自己黑着一张脸,让姑娘害怕就算了,就连人家姑娘亲近我他也要管。
我捂着一张被他揪红的脸,愤愤地跟在他身后上楼:“所以夜大人你为什么来这儿啊?”
他忽然顿住,转身过来拨开我捂脸的手,眼中一闪,眉心微微起澜,沉声道:“昨夜见到那只夜叉身上花花绿绿的脂粉,以及它说那齐先生喜在阴气足的地方,我便大概猜到了!”
“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喃喃道。
“还疼吗?”他突然问起我的脸。
我抬头看他:“还”
“呯”地一声脆响,楼梯对面的厢房之中突然传来叫骂声,一干衣衫不整的姑娘全被轰了出来,紧随在后的,还有个面似寒潭的白衣公子。
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