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妃带的三尺白绫,心下的恐惧倒是没有多少。
爹也死了,家族也要被株连,自己一个人,就是苟活在世界上,又有什么意义?
死亡,对于自己来说,说不得也是一种解脱了。
董妃拖着那身未亡,心已死的身躯,带着身边十来个曹军,正是一步步的往自己宫殿内而去。
只说是宫殿,这董妃实在也没什么归属感。
从洛阳到长安,从长安到许昌,从许昌到濮阳。这是没有一点可以停歇的时刻。
自然也没有半点归属感。
只是作为贵妃,董妃要死也想死在自己的宫殿之中,这或许也就是其最后的那点尊严了。
本来这董妃之死,必然是不可避免了。
在这高墙院内,边上都是曹家将士,父亲已死,丈夫更是被吓得破了胆,哪里还能有人来救?
然而偏偏有些时候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会发生。
这整个濮阳之内,有心救出董妃的人是不少,但基本都没哪个能力。
有能力的呢,那别说这类人基本就没有,就是有,那也没这心啊!
不过这濮阳城内,还当真有一人,是即有心,也有能力!
何人?
正是那觉着自己害死了董承的荀彧!
见得那董承人头飞起,董妃也几乎要死在曹操刀刃之下,荀彧当是那就只有一个念头。
后悔!
“当初就不该把血诏一事,说起与丞相。”
“若是自己不说,哪里会有今日?”
“而今董氏一族,惨死在眼前,可当真是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是后悔归是后悔,面对这种局面,自己哪里有法子刀下留人?
然却不想,伏皇后的出现,却给了自己那一点点弥补的机会。
很显然,荀彧也是一个很执着也稍许有些固执的人。
若不然,他也不会从袁耀那里得了血诏的消息就必须要去董承那里问个明白。
更不会知道血诏一事为真,就告知了曹操,也彻底破坏了与曹操的关系。
是以如今知道董妃有机会救出来,那荀彧就是拼的一切,那也要弥补心中的亏欠。
见得董妃与一帮军士离去,荀彧也是默默的转身而走。
他要去救人!
三尺白绫横梁上,一身娇躯立冷宫。
董妃已经坦然接受自己命运的安排了,不用边上那些个军士动手,其就自己动手,把那三尺白绫挂在了那房梁之上。
当然了,她也不用担心那房梁够不够稳固。
就算当真是房梁支撑不住,边上的军士可不会闲着。
必定会帮着董妃完成“自缢”的过程。
纤纤玉手,把那白绫抛过房梁,打的一个死结,算是个自己打开了鬼门关的大门。
董妃打的很仔细。
她是生怕自己打的不够结实,最终还落了个被那些个兵卒给杀的结局。
丢不起这人来!
边上的那些兵卒似乎也不着急,只是看着一个贵妃给自己系着白绫的场面。
那有些凄美,又是多少有些诡异的一幕,也只叫人一时无有动作。
好不容易等董妃对自己的“鬼门关”感到满意了,见得其把脑袋伸进那白绫之中,边上都有几个军士,都有些不忍看的了。
说来也奇怪,这些个将士多数都是刀山火海过来的,再是恐怖的尸体,都见得不要再见了。
这会看的这董妃自缢,却有些心下不忍,也是稀奇。
不过再是不忍,那也没人会动作,只有万一这董妃不成了,才会上前助其一臂之力。
眼看这形势已不可变,董妃必死无疑,却忽然听得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殿内看着董妃自缢的军士当下都心里一紧,连连抽出兵刃转身面对。
这特娘的贵妃就要自缢,殿外却有人来,是个人都知道是来者不善,说不定还是救人来的。
这些个军士身经百战,自然是反应极快。
只不过见得来人,众军士又是心里一松。
却见领头的是当先上前问道:“尚书?你怎么会来的此地?”
不过这领头的问归问,手下的刀刃却一点不放松。
显然,这被曹操安排带着董妃去死的这些人,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至少都很是机警。
如今这荀彧虽然是与曹操坏了关系,但好歹官职是一点没丢下。
尚书令的位子,还是稳稳当当的。
可惜…
这最后的信任,如今也要被荀彧给消耗的一空了。
却见荀彧面色淡然,与那军士说道:“丞相有令,决心绕过这董妃一命,还不退下?”
说着,也得举起令符,拿得这军士面前。
这令符自然是真,不过那军士也不傻。
以荀彧的身份拿个令符来,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何况前头殿前的情况,那军士也“吃瓜”吃的半天了,稍许有些脑子,也知道丞相不该如此快的改变主意。
却见那军士回头见得见有些愣住的董妃,许也是这心底也有那么点期盼,就见那军士稍一犹豫,就与荀彧说道:“非是信不过尚书,只是此事实在事关重大,吾当还去求证一番。”
荀彧听得却是脸色丝毫不变,直应道:“正该是如此!”
“丞相也是怕来不及,才是叫吾持此令符先行一步。”
“丞相就在后头,将军自去问了便是。”
这话一听就靠谱合理多了。
那带头的当下就去了几分戒备心,兵刃入鞘,直转身与身后几人说道:“汝等在此候着,吾去问了再说。”
说着也是看了看那还做着自缢之势的董妃说道:“先把董贵妃放下来,莫是丞相当真改了主意,吾等却有罪过了。”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立是回身把董贵妃给拿了下去。
这下可好,那是想死也死不成了。
那将官见得此景,才带的军士往外而去,欲寻曹操。
正是疾走的一阵,却猛然感到一丝不对劲。
“若是丞相当真反悔,那怎么也该叫脚步更快些的许将军来此,如何会叫尚书来?”
“而且自己已经走的有些路程了,还没见得丞相,似乎有些蹊跷啊!”
“只是…尚书又何必扯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