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双华从刚刚帮景其臻拆了抽屉之后,就一直站在他旁边。
景其臻快速翻完那一叠病例之后,随意的将其堆放在了桌面上,唯独那一张残缺的碎纸片,被他特意放在了一旁。未免纸片太轻被吹开,他还特意拿过笔筒压在了上面。
看着景其臻的动作,云双华开口问道:“你想找到这张碎纸片的来源?”
景其臻点了点头:“那张纸片看样式和病历上的纸张内容一致,但是应该不是从折叠病历里撕下来的。”
――但是,会特意放在抽屉里、还和别的重要病历压在一起的碎纸片,可能未必会有多重要,却绝对不会是一张单纯的废纸。
随后,景其臻又以寻找家中失踪存折的架势,将这间办公室的里里外外全部翻了一遍,却依旧没有找到什么明显的线索。
无线通讯的耳麦里面,还时不时的传来其他人简洁的情况交流声音。
金桂娟感叹道:“说实话,要不是昨晚先见到了那些阿飘医护人员,我根本看不出这栋医院老楼有任何闹鬼的痕迹。”
司嘉扬深表赞同,跟了一句道:“反而是住院楼那边,满地的血迹,看上去可不正常多了!”
景其臻随口搭话道:“桂娟是想起当初云海万城商场里,你前任领导的办公室了吧?”
金桂娟干脆的应声道:“对呀!李姐那办公室门上、墙壁上,甚至是灯的开关上,全都是血手印,当时看了就让人心里觉得}得慌。在见到鬼之前,心里就已经有一种,这里怕是要闹鬼的感觉了。”
景其臻:“毕竟鬼怪和鬼怪也不一样。女鬼李女士被害身亡、大仇未报,困于自己的执念,但是滨海市第二人民医院这些医生护士阿飘,虽然看着像是鬼怪,但是人家明显还处于正常工作中,这鬼和鬼的心理状态就不一样。”
金桂娟想了想,觉得景其臻这个理由还挺有道理的。
曼曼也跟着吐槽道:“……道理我都懂,但是问题在于,这个医院里根本没病人呀!”
景其臻:“有病人呀!”
威尔科特斯用他那经典的四川火锅味儿普通话摇头道:“只是我们一只都没能看到病人的,倒是在太平间里看到了尸体……”
王飞舟:“……”作为卡地图不小心进来的倒霉医院实习生,他身上是没有景其臻他们那全套的设备的,只能是从鹿凌熙这边听个大概。
――云双华和三月兔也是相同的待遇。
不过,三月兔自己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反正无论谁干什么,童话王国被烧毁之后,它都一心追随尊贵的王子殿下!
景其臻继续说道:“说起来,我刚刚在一间医生办公室里翻到了一叠病历,里面好像还有死亡病例――”
说到这里,景其臻自己突然卡了壳,语速变得稍快了些,“之前太平间里那具尸体,我好像在刚刚的那一叠病历里,看到了对应的内容!”
老肖立刻问道:“哪一个?”
景其臻回答道:“交通事故抢救无效死亡的那位。”
说话间,景其臻又开始重新翻找刚刚看过的那一摞病历了。
他之前只是粗略的翻过这些病历,重点是检查病历纸张是否完整,只是偶然瞥见一眼患者名字,所以直到威尔科特斯提到了太平间的尸体后,景其臻才把病历和死者对应了起来。
云双华伸手从办公桌上揽过来几份病历,“要找谁,我帮你。”
景其臻报上了那位死者的名字,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死因是交通事故,抢救无效。”
云双华点了点头,“好。”
很快,两人便从这堆病历里,又将刚刚那份死者的病历翻了出来。
景其臻:“找到了!我们的王飞舟同学呢,他现在在哪里?”
鹿凌熙:“我这边呢,我们在三楼!”
没有无线通讯设备的王飞舟听到了鹿凌熙的话语之后,才后知后觉的问道:“谁找我?”
景其臻继续道:“我把病历拿过去,让王飞舟帮忙看看吧!”
“好,”鹿凌熙立刻回答道:“三楼楼梯口等你。”
他们之前还怀疑过,以阿飘那可以飘起来的物理性质,真遇到交通事故了,八成会被撞得飘起来,而不是撞成重伤。
现在这份病历上关于患者伤势的描写,或许可以解答一些问题。
只不过,景其臻他们都不是医学相关,在阅读病例这件事上,应该还是王飞舟最有发言权。
景其臻拿上了这份病历和之前那半张破碎的纸片,和云双华道:“我们去三楼。”
云双华点点头跟上。
正在这时候,地球也从外面溜达了一圈回来了,看到景其臻手里拿着的病历,和病例里面夹着的碎纸片,顿时好奇道:“小景,发现新线索了?”
这颗球并不记仇,明明之前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这会儿又是一颗欢脱快乐的球了。
当然,也可能是已经把之前被景其臻怼了一句的事情给忘记了……
景其臻实话实说,“怀疑是新线索,但是上面的字,我不太认得出来,正打算去请教一下王飞舟呢!”毕竟是医院的实习生,大概也就他能看懂这种典型的医生字迹了。
地球立刻道:“给我看看!”
景其臻一边往外走,一边把那张纸片抽了出来,“你认识?”
突然想到地球之前骂骂咧咧的时候,各国俚语方言都有的架势,景其臻心中微微一哂,突然觉得,说不定这颗球还真能认出来。
瞥了一眼纸片上的字迹,地球毫不犹豫的说道:“认识啊!盐酸氯丙嗪!”
听到这个拗口的名字就知道肯定是药物,景其臻随口问道:“知道是干什么的吗?”
地球毫不犹豫的干脆道:“不知道呀!”
景其臻和它打趣:“你还挺骄傲。”
地球:“我又不用吃你们人类做出来的药00”
说完,地球还兴奋的和景其臻说道:“这纸片应该是被撕下来的一部分吧,你就不翻翻垃圾桶吗?我以前看他们玩恐怖游戏的,都要去翻房间里的垃圾桶!”
景其臻沉默了一瞬,一针见血的指出道:“你就是想看我翻垃圾桶吧?”
地球立刻不接茬了,顾左右而言他的转移话题道:“你也不知道这个药是用来干什么的吧?我出去帮你查呀!药店里应该有吧,我去给你看药瓶背后的说明!”
景其臻:“……其实,我是打算直接问王飞舟的。”
地球觉得自己被轻视了,顿时叽叽歪歪的哼了一声。
景其臻也不继续和地球纠结这个,转身拿着病历上了三楼,先去找鹿凌熙和王飞舟那一组了。
上楼梯的时候,景其臻还和地球随口问道:“你在外面有找到什么线索吗?”
地球语气夸张的描述道:“顾乐山和严鸿把滨海市第二人民医院的院志打出来贴了一整面墙!那个酒店的会议室墙面都被他们糊满了!我看过93年的院志了,平平淡淡,寻常无奇。”
景其臻点点头,“我也感觉医院本身存在问题的可能性不大。”
地球:“为什么这么说?”
景其臻:“真有大问题的话,我们问不出来是正常的。唐淞手底下的人问不出来,不太可能。从严鸿和顾乐山到现在都只能大海捞针的找可能的线索提供给我们,也能看出来,外面的现实世界里对这个侵蚀区域目前根本没有任何思路。”
地球:“这样哦!”
前面的鹿凌熙直接招手道:“小景!”
王飞舟在旁边好奇道:“刚刚找我来着?”
景其臻把手里的病历递给了王飞舟,“看看这个。”
王飞舟拿过去,一页一页的仔细翻看,“很正常啊!”
景其臻若有所思:“很正常?那就说明是那些医生护士呈现出来的阿飘状态本身不正常了。”
王飞舟从病历里抬起头,“啊?”
景其臻简单解释道:“你觉得正常的病历,说明整个治疗过程都是针对普通人的。但是阿飘和普通人明显不一样。”
正好这时候,王飞舟翻到了景其臻夹在病历里面那张碎纸片,不由得迟疑了一下,还伸手推了推眼镜,皱着眉仔细辨别了一会儿,“这是盐酸――盐酸……”
景其臻诧异道:“盐酸氯丙嗪,你居然认不出来吗?”
王飞舟有些赧然的摇了摇头,“医生的字迹……其实过一段时间之后,医生自己也可能认不出来的,还是药房那边的工作人员辨认的比较清楚。”
地球的语气有点小n瑟:“下次这种事情,都来问我呀!”
这就是一颗年轻的四十多亿岁的球的内涵和底蕴!骄傲!
景其臻淡定的夸了夸它:“球宝你真棒!”
――要不是这会儿不方便,景其臻特别想给这颗地球发一个可爱肥啾挺起胸脯上书“膨胀”二字的表情包。
王飞舟看着景其臻,“这种字你都能认出来,我才应该比较惊讶吧……”
景其臻直接否认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然后随口问道:“这药是干嘛的?”
王飞舟下意识道:“是精神类药物,但是副作用很大,所以现在已经很少用了。这个差不多是国内最早一批用来治疗精神分裂症的经典药物了,在盐酸氯丙嗪之前,几乎没有能起到类似稳定效果的药物。”
景其臻一怔。
刚刚一直没说话的云双华则是开口问道:“精神……分裂?”
王飞舟:“嗯,主要用来治疗精神分裂症导致的幻觉、妄想、严重失眠,紧张不安、兴奋躁动等症状。”
王飞舟还在和云双华做简单科普,电光火石之间,景其臻的脑海中,却陡然间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
――这个侵蚀区域,本身就是一个虚假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