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鹿耳有点犹豫,“可能会有点久”
季星河左手手肘搭在玻璃窗沿上,“我今天没事。”
“好吧,那我尽快,”她一只脚踏进门里,又想起什么转过头问他,“你要不要进来?”
玻璃窗被“哒哒”的点了两下,季星河笑了笑,“不了,我就在车里等你。”
“好。”
鹿耳进去后,吴俞拉上玻璃门,他透过窗看见那个车里的男人对着他露出一个冷笑。
他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起男人就对他充满了敌意,即便他也不想看见他。
“鹿鹿老师!”
“小鹿姐姐你来啦!”
鹿耳挨个挨个摸摸他们的头打招呼。
门被关上的同时,冷风也被隔绝在室外,吴俞走过来跟鹿耳站在一起。
鹿耳对着小朋友们说:“吴老师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带了吗?”
“带了!”几人异口同声道,还指了指旁边的休息区,那里对这几个大书包,“都放在那里。”
一旁的吴俞适时的插进话里,“他们上午就带来了,我已经给他们检查过了,除了有几个洗漱用具不能用了得重新买之外,基本上都齐全的。”
鹿耳这个甩手掌柜自己当得都不好意思,很多事情吴俞都一手包办了,“真不好意思了,上午我有点不舒服,就没能过来。”
“你不舒服?”吴俞眉心挤出竖褶,担忧的看着鹿耳。
“小鹿姐姐生病了吗?!”
“啊,那里不舒服呀?”
“吃药了吗?”
小朋友也七嘴八舌的闻起来。
鹿耳赶紧摆摆手笑着说:“没事了,一点小事儿,吃了药已经好了。”
既然已经整理好装备,鹿耳也不用再多留了,她让吴俞把要重新买的物品列一个list发给她。
“我去买就好了,也不多。”吴俞说道。
“你够辛苦了,今天早点下班休息吧,”鹿耳拒绝道,“后面几天忙着呢,正好我我朋友可以送我去买。”
鹿耳这么说了,吴俞也没再坚持,他垂着眸跟几个家长手机联系,确定好明天具体走的时间。
“小鹿姐姐!小鹿姐姐!”一个小男孩突然跑过来,脸上满是焦急。
“怎么了?”
小男孩跑到她面前仰起头,一只手指着教室的方向,然后说:“小雨花她哭了”
鹿耳扬起秀眉,抬脚跟着小男孩一起往教室走去,“她为什么哭了?”
几个知情的小朋友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告状。
扎了两个长辫子的小姑娘:“她说她衣服太破了,去参加比赛别人会嘲笑她”
吴俞跟鹿耳对视了一眼,小雨花虽然家里条件很差,但她也并不自卑是个阳光开朗的小孩子,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些
“不是她自己说的!”另个西瓜头的小男孩反驳道。
吴俞开口:“小米你和小雨花是同班同学,知道怎么回事吗?”
小米用力的点点头:“我知道!昨天上学,小雨花就跟她的同桌说了自己要坐飞机去参加画画比赛的事情,本来很高兴的,结果被我们班几个特别调皮讨厌的男生听到的,他们就说小雨花说她穿得像乞丐一样身上那么多补丁,出去比赛肯定丢人,还说她是骗子骗人的”
“今天来学画,啵啵说妈妈特意给他织了件新毛衣比赛可以穿,小雨花听到之后就又哭了”
走到教室门口,鹿耳大概了解清楚了。
小雨花坐在教室的角落整个人俯在画架上抽泣,旁边有小朋友在安慰她。
吴俞刚想往里走,却被鹿耳拦下来捏住他的肩膀,冲他眨了下眼睛,然后提高音量叫了声他的名字:“吴老师。”
“嗯?!”吴俞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反应迟缓的应了一声。
鹿耳又面对面跟他眨了眨眼睛,声音足够周围的人听到,“我想了想,既然我们出去比赛,小朋友们还是穿统一的服装比较好管理,你觉得呢?”
刚刚云里雾里的吴俞,这会儿一下子反应过来鹿耳的意思了,顺着话说:“我也觉得可以,这样拍的照片整齐好做后期宣传。”
鹿耳点头:“行,我等会儿就去。”
这厢他们敲定好,教室里的哭声也小了许多,鹿耳冲着吴俞扬起笑容。
小石子掉入深深的池水,荡漾了整个湖面。
他们天真且脆弱,得小心呵护,守护花开。
考虑到衣服尺寸大小,鹿耳决定带一个小朋友一起去,吴俞挑了挑人,这个任务天选般地落在小雨花头上,毕竟她的身高和身材是小朋友里最适中的。
“我吗?”小雨花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惊讶的发问。
“嗯。”鹿耳肯定道,“着急回家吗?”
小雨花摇摇头,“不着急。”
鹿耳笑得一脸温柔,“那就麻烦你咯。”
推开玻璃门。
肩肘半靠在玻璃窗沿,季星河的姿势与鹿耳离开时无异,只是伸出窗外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了一支烟,星火的烟头正冒着缕缕白气。
季星河的眼神望过来,慵懒且深邃,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
这是鹿耳第一次看见季星河抽烟,即使在几个月之前,他们朝夕相处她也不曾看见过。也许,只是他没想让她知道。
可是她竟然没有任何的反感,反而还隐隐感觉到摄人心魄的迷人,举手投足皆是贵气。
鹿耳侧过身与季星河错开目光,拉着小雨花下台阶。走到车前时,季星河已经灭了烟,只留下淡淡的烟味。
“好了?”季星河抬眉。
“我想带她去买点东西。”鹿耳牵着小雨花,在车前与他解释。
“上车吧。”
鹿耳给小雨花打开后车门送她上去,自己则到前面的副座。
“吴老师!”小雨花趴在窗上喊了一声。
吴俞站在台阶上跟她轻轻挥手,“听小鹿姐姐的话。”
眸光微移又对上那个驾驶座的男人,汽车离开的前一秒,他看见男人冷冷的笑。
车开出去一会儿,车里的烟味几乎散尽了,鹿耳注意到中控台上拆开的一包烟,“我不知道你要抽烟”
季星河没回头看她,还是注视着前方,“不喜欢?”
“不是。”鹿耳摇头,“什么时候会的?”
“”
车里静了一秒,季星河顶着舌头在口腔里画了了一圈,淡淡地回道:“几年前。”
确切的说,是高三那年,鹿耳转学后。
痛苦而煎熬的日子,唯有香烟能够缓解。
但是后面这些,季星河并没有说出来,他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抽得少。”
现在,抽得少
鹿耳默默的琢磨着这几个字,心有点疼,没有再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