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女人虽说离得不近,可是还是能闻到一股非常浓郁的脂粉味道,与这春风楼的基调格格不入。
浓厚的妆容挡不住她脸上岁月的痕迹,吊梢眉,丹凤眼,整张脸上也都写满了刻薄。
温如言见到这女人的第一眼便提不出半分的喜欢来。
“青儿,你现在该干嘛!”
张妈妈吼了声,旁边的绿衫女子吓得一哆嗦,咬着牙低头:“这是初黛姑娘的客人。”
“我说过,不许她见任何人!你忘了谁是你主子了!”
女人的声音愈发凶恶,惹得温如言不快,当下把青儿给护在了身后。
“张妈妈,若是有不妥之处您与我说便是了,何必为难这个小丫头。”
温如言见不得欺凌,尤其见不得漂亮的小姑娘受委屈,此时自然是忍不住要站出来的。
可那张妈妈抬眼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一遍,眼中却只有不屑。
“就你?也配在这儿同我讨价还价?”
她这态度实在是让人不悦,温如言刚刚想要还嘴,那女人明显已经不耐烦了:“青儿,别忘了你为了什么来这!”
张妈妈的眼神宛若毒蛇一般,如今看着青儿,宛若一条毒蛇正在看着自己的猎物,耀武扬威的突出信子。
温如言心中的不适感愈发的浓了,她早该清楚,春风楼能留得住初黛这样的人儿,背后的人不会简单。早知道不应当只身进来,这下倒好,初黛没救成,马上还要将自己搭进去了!
“对不起!”
青儿眼中闪过了一分挣扎,却还是动了手。
她虽然平日里在春风楼只被当做一个丫鬟用,可她一身的身手可是实打实的。
动作快狠准,让温如言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她按倒在地。
张妈妈露出满意的目光,唇角勾起,“这次就饶过你,下次若是再被我抓到你这般吃里扒外,小心我让你追悔莫及!”
她抛下这句便要走,背影刚到了楼梯口,却又幽幽的传过来一句:“人放在柴房盯着,若是我回来人没了,我拿你是问!”
青儿不敢违抗,只得压着温如言下楼。
这春风楼的柴房自然也不会比旁的地方更雅致了,乌黑的一个房间,刚进去就涌上来一股强烈的霉味。
温如言不禁皱眉,却还是找了块干地方坐了下来。
见她没有反抗,青儿送来口气,坐在了她的对面。
温如言为初黛着急是不假,可是如今她清楚,得自己先过了这关才又名救初黛。
脑海中将方才走过的春风楼的路绘制了一边,她算着这个时间,初黛应当已经去了台前,不知有么有开始演奏第一首曲子。
听方才那个清冷初黛的意思,这一回是她带着心爱的琵琶最后一次演奏,那么应当演奏的是一手大曲子,大约会有两到三柱香的时间。
如今制止她上台已经来不及,她能做的就只有在这一首曲子演奏完之前,回到台前,跟顾早礼一同在群情激奋中把初黛给救出来。
虽然复杂,可是温如言计划这些却也只用了片刻。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抬头发现青儿正在看她,不由得笑了笑。
青儿呆了呆,不由得想面前这公子也太独特了些,这种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
只不过这话她没说,只是低了头自顾自的摆弄着面前的稻草。
可温如言却急了,见对方不搭理自己,也只好自己开口引导:“若是我不去阻止,初黛今日必死无疑。”
她这话没有半分骇人听闻的意思,而青儿却无动于衷。
“我不知你话中的真假,但是如若我救你去,今日我和我妹妹便要必死无疑了。”
她说话时眉眼间有些苍凉,温如玉自然没有错过。
“你妹妹?”
她原先想要多知道一些信息,好劝说面前这个半大的姑娘放了自己,却没有料到话才刚刚起头,青儿却意识到多了嘴,再不开口了。
温如言皱眉,清楚突破口怕是在青儿口中这个被拿捏的妹妹身上。
看青儿这年纪,应当跟她刚刚救出来养在家中的红儿差不多大。
这么一想,温如言脑海中便出现了红儿那一张偏瘦的小脸儿来。若是吃胖一些的话,应当也跟青儿差不多的可爱吧?
等等……
这么一想,温如言又仔细看了看面前这个半大的姑娘,心里忍不住涌上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妹妹,可是之前被卖给人贩子了?”
此话刚刚开口,只见青儿惊了惊,瞪大了眼睛看她。
“你是如何知道的?”
温如言却不回答,而是又问:“你妹妹是不是也同你一样左眼下方有一颗泪痣,名叫红儿?”
“你认得我妹妹?”
青儿震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眼中满满的都是惊讶。
而温如言却瞬间松了口气。
这岂止是巧合!
简直就是上天的礼物!
她不禁想要大笑三声,笑自己的好运,但是这时候可没有时间给她嘚瑟。
赶忙正色,她严肃的说出自己救下红儿的经过,便看见青儿的脸色愈发的黑了。
“那个张妖婆简直欺人太甚!她分明同我说了我在这儿听话帮她做事,她便帮我同那群人说好话善待我妹妹。等到了时候,我钱攒够了便帮我把她赎回来!”
“那她是骗了你。”
温如言说完,青儿已经起身,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小刀。
手起刀落,温如言手腕上的绳子应声而落,动作利落的根本不似这个年纪的少女。
“我妹妹当真在你那儿?”
“千真万确。”
得了温如言肯定的答案,青儿二话不说便带她朝着外头走。
“初黛就在前面的那阁楼上演奏,我们过去要经过主楼,和半个花园。这春风楼表面上普通,可是却暗藏玄机。光是暗卡便有四十九个,更不用说平常巡逻的人。”
她说完看向了温如言,眼中划过了不解:“我见你与初黛姑娘也不是非常熟稔,自己离开我也不会怪你,何必舍命相救。”
这话问的温如言愣了愣,不知如何回答。
半晌,才笑道:“小爷我自幼风流,最见不得小姑娘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