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篇日记

侦探社一行人目睹的改造人袭击事件只是其中一例。很快,横滨内就发生了若干起同类事件。

与咒力汇集而成的诅咒不同,由人类直接改造成的诅咒,因为有确实的肉体,所以是能够被普通人看到的。

丑陋畸形的怪物在人群中肆意冲撞,再加上普通刀具、枪械等根本无法对它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因而造成了不小的人员伤亡和混乱。

大仓烨子刚刚带着与谢野的咒力鉴定报告来到咒术协会,刚刚拍上这群老古板的桌子,横滨那边就传来了诅咒爆发,大量咒灵袭击普通人的消息。

咒术协会得知这个消息,像是拿到了枪杆子一样,突突突对准大仓烨子就开始发射:“你看!医生刚刚醒过来横滨就遭此大乱!你该作何解释!”

大仓烨子当时就被他们这番话给气乐了。

“你们到底是眼瞎还是耳聋?!看不到高专医师出手的鉴定报告?听不到消息里说的是‘改造人’袭击?!”

其中一名大鼻子的咒术师嗤笑一声,反驳道:“给医生做鉴定的医师本来就是五条悟的同期生,谁知道五条悟有没有从中作梗?还有,声称在横滨捣乱的咒灵是‘改造人’的,那是医生所在的侦探社成员,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掩护包庇?”

要不是接下来还要和这群家伙谈事情,大仓烨子简直想一脚踹上去。

她总算体会到五条悟面对这些家伙时的糟心了。

“五条悟那家伙早就被派往国外,被诅咒师围堵后就没传来任何消息!他怎么知道医生会醒过来?!还叫人动手脚呢?”大仓烨子指着这群家伙的鼻子臭骂,“从法律层面上来说,医生本就没有证明自己‘无罪’的义务!你们想要对他发起指控,充分的、有效的、确凿的证据呢?!你们没有!”

“你们要说咒术界、异能力者的情况特殊,不适用普通人适用的法律程序?那么好,我们现在拿出了‘医生根本不具咒力’的证据,可你们竟然就单凭那可笑的偏见就进行全盘否认!庸碌!迂腐!冥顽不灵!愚不可及!”

一名两鬓全白,脸上褶子层层叠叠的女性咒术师“嘻”地笑了一声,说:“要说证据?你们拿出来的报告书不也存在瑕疵吗?据我所知,开具证明的东京校医师和医生的私交不错。既然如此,她给出的证明报告我们表示质疑有问题吗?你们若真的想要证明医生没有咒力,那不应该交给我们咒术协会进行检查吗?”

大仓烨子沉下脸。

要是真的将与谢野交给他们,那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好像凝滞了一般。

这个时候,屋外传来急切的敲门声,顿时打破了一室寂静。

还不等屋里的人说什么,敲门者便匆匆传报:“新宿、京都发生了大规模的诅咒袭击事件!从‘窗’那边传来的消息,统领者是极恶诅咒师夏油杰用以收集咒灵的宗教团体!”

“什么?!”

大仓烨子和咒术协会的争论暂时放到一边,当前出了问题的,已经不只不受政府管辖的横滨租界了。

夏油杰所率领的宗教团体,一次性释放出了数千只咒灵,分别投放在东京新宿、京都各处。

其手下的数十名诅咒师,更像欢祝庆典般,张扬又嚣张地利用诅咒进行着破坏,很快便让两地人民陷入无尽的混乱和恐慌中。

高专东京校、京都校紧急召回在外的咒术师,联络上御三家,甚至还对北海道的阿伊努咒术联盟发出了援助申请。

因为情况紧急,所以这群人聚集在一处后,快速分派了各自需要负责的区域便匆匆赶了过去,闲话根本来不及多叙。

只是这群人心中难免会有一个疑问:五条悟呢?

五条悟就像是整个咒术界的定海神针。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慑,诅咒也好,诅咒师也罢,只要有五条悟在,他们都不敢太过放肆。

之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追着与谢野跑的诅咒师们,要么是那种亡命之徒,要么是那种持侥幸心态的,要么就是掉钱眼连命都不在乎的。

而自从五条悟与高专相关人士失去联络后,那些藏起来的、被压制已久的家伙们,便如弹簧般彻底反弹了。

诅咒爆发的中心在新宿和京都闹区,这两个地方人流量本来就大,再加上事发突然,事态便发展得越来越严重。

被高专召回并匆匆赶到的咒术师并不多,这些人除了要祓除诅咒外,还得想办法配合“窗”疏散普通民众,一时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好在大仓烨子也在,她紧急调派了军方的人手,让他们在“窗”的指引下,对群众进行疏散,解放咒术师的战力,让他们能去专心对付捣乱的咒灵和诅咒师。

比起穿着黑西装、根本不知是哪方人员的“窗”,以及奇装异服、举止怪异的咒术师们,荷枪实弹、整齐有序的军方人员让惊恐不安的群众更加信赖、更有安全感,因而非常配合他们的行动,这让“窗”人员疏散工作也变得顺利了不少。

但这并没有让大仓烨子等人感到放松。

虽说军方的到来让工作展开变得快速且顺利,但因为他们看不到诅咒,没有咒力也无法对诅咒造成伤害,所以将人员疏散、伤员运送完毕后,基本就排不上用场了。

而且……

“这样一来,咒术协会就腾不出人手去支援横滨了。”

大仓烨子皱眉陷入思索当中。

事发突然,他们一行并未赶往横滨,而是直接来到新宿的咒术师临时据点,配合他们进行人员疏散工作,以及对伤员的治疗。

因为人手不太够,所以东京校一年级的学生们都赶来支援了。

狗卷棘和熊猫直接上了对付诅咒的前线,而禅院真希则被派到后方,帮忙安排伤员,以及保护群众。

乙骨忧太虽然是特级咒术师,但因为他身上的里香不确定性太大,一些人担心他咒力输出过猛的话,可能会导致里香的失控和爆发。到时候己方非但没得到助力,反而增添了一名非常棘手的敌人,实在是得不偿失。所以高专方面就让他留在大后方,负责保护伤员及与谢野。

与谢野曾参与过常暗岛上的大战,战况紧急的时候,医疗队需要接手的伤员一整个医疗大厅都放不下,后来者只能被安置在走廊两旁。

他应付惯了这样紧急的、工作量庞大的治疗,虽然说不上游刃有余的地步,但因为有经验,又是胆大心细的人,所以做起安排、指挥士兵样样都不含糊。

原本闹闹腾腾、杂乱无比的大后方就在他的布置下,变得忙碌但明显有序起来。

士兵们沉默着将伤员送到便快速离开,就连因疼痛和恐惧而哀嚎哭泣的伤员们也收了声。

一时之间,大后方竟然只能听到与谢野的声音。

“以中轴线为基准,将诅咒和非诅咒造成的伤员分开处理!重伤的先送到我这边来!伤势较轻的先放在一边等等。那边的两个!说你们呢!哭什么哭?你又笑什么笑?!治好了统统给我出去!别傻待在那里挡紧急通道!”

“还有你们!都给我起来!别发愣!让出担架给后面的人腾位置!”

“这两个家伙送到我这边来干什么?手上挫了点皮都敢往我跟前凑?管你什么大商人的儿子、议员的女儿,我缺你们那点钱?啊?!你老子捧着钱到我跟前来都得挨我的千刀万剐!趁我手上的刀没空,赶紧给我滚!”

两个面皮薄的小年轻涨红了脸,男生面上有些挂不住,拦着与谢野不让他走,张嘴放了句狠话。

之前看在议员的面子上送他们过来的军方人员,根本来不及阻止,顿时脸都吓白了。

与谢野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直接一脚将拦路的男生踹翻在地,还在滴血的手术刀几乎是贴着他的颈动脉扎进地里。

旁边的女生吓得尖叫连连,男生躺在地板上,明显已经懵住了。

周围一片寂静,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过来。

“再说一次。”与谢野居高临下地伸出手指点了点,因为角度和光线的问题,大半张脸都藏在了阴影里,只露出一双泛着凛凛冷光的眸子。

“我管你是男是女又是什么身份,第一个轮到我面前来接受治疗的,必定是重伤员。”

说着,与谢野又从旁边的消毒皿中抽出一把手术刀,手指灵活地把玩着,折出的光影刺得人眼睛生疼。

“你若不是重伤,那我只有想办法将你弄成重伤了……懂我的意思吗?”

他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男生,不像是看人,倒是像在看解剖台上的素材,似乎在考虑该从哪儿开始下手。

男生吓得一个激灵,“嗷”地惨叫一声爬起来就往外跑。

条野采菊摸了摸下巴,颇为感慨地说:“所以一直都是老样子嘛……”

偶尔与谢野也会作为军方特别援助,与猎犬一同前往国外进行危险的维和任务,因而条野采菊对他这幅样子并不陌生。

有与谢野在的战场就不会有己方伤亡——这句话在现在的军方人员看来,真的一点也不夸张。

因此,哪怕这人的治疗手段恶劣了些,军方内部依旧有不少他的支持者。

尽管怕他,可同样也尊敬他。

所以之前那场“交不交出医生”的架才会吵那么久,让那群有备而来、自以为是的家伙根本没有得逞。

军方人员见怪不怪,而第一次见识的咒术高专方面人士则齐刷刷咽了下口水。

与、与谢野医生气场好强大……

就连夜蛾正道也忍不住感慨:“原来医生发起飙来是这样的啊……”

刚刚治疗完一人,总算抽出空松口气的家入硝子抬头瞥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那您是没见过他真发飙的样子。”

夜蛾正道:“……”难道还要更恐怖吗?

如果军方人员听到这番对话,那必然会告诉他,与谢野发飙岂止是恐怖能够形容的?那简直就是血流成河、人间炼狱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