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社的医务室还挺宽敞,是双开门的,内部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推开门就能看到木制的办公桌,上面摆了不少医用品。虽然东西多,但是因为收拾得井井有条,所以整个桌面看起来干净又整洁。
办公桌旁边立着一个书柜,上面多是厚厚的医书,还有些文学作品和时尚杂志。
房间一侧摆着几张病床以及手术台,令人在意的是,手术台上竟然有防止病人挣扎的束缚带,皮质的,非常结实。
五条悟忍不住在心里啧啧两声,看来与谢野的同事们平时没少被他折腾。
他在医务室里转悠了一圈,比起检查更像是参观。他并没有在这里发现任何咒力残秽,于是转身离开,决定去与谢野家里看看。
至于钥匙什么的,他在办公桌的抽屉里翻了翻,没花多大功夫就找到了。
从医务室里出来后,五条悟就看到了靠在墙上打电话的国木田独步。
后者正在与太宰治一行人交换情报,将自己知道的,与谢野被悬赏的事情告诉了同伴们。
他们现在商量到与谢野的转移问题。
既然已经确定有人在针对他,那么就不能让他继续待在医院,避免可能发生的战斗波及到无辜群众。
距离悬赏时间截止还有好几个小时,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外面瞎转悠。那些人能组织一次围攻,那么势必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再考虑到诅咒这个比较棘手的问题,双方简单商量过后,决定接下来与五条悟一起行动。
“嗯,那就在晶子家汇合吧,来接我们的车子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到。”五条悟对此没有异议,“就算打起来也没关系,我会设下‘帐’不让普通人靠近的。”
“也好。”
两人一同开车前往与谢野家。
刚刚踏进与谢野家的门,他们就听到了一些动静,哗啦啦的,像是流水声。
国木田独步还没说什么呢,就听五条悟嘀咕了一句:“谁在用浴室?声音这么大,还没关门?”
“……”等一下,与谢野家也不小吧?为什么你光站在门口,就知道水声是从浴室那边传来的?
国木田独步稍微迷惑了下。
可仔细回想一下,好像太宰治是说过,这人和与谢野的关系不错。那么他曾经来这儿做过客,知道与谢野家的构造,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想通后,国木田独步就将这事抛到了脑后,随口说:“会不会是谷崎?我听说他被咒灵的血泼了一身。”刚才在电话里,他还听到了江户川乱步的嚷嚷声,要织田作之助把车窗打开,说快被熏死了。
“诶?这样吗?”五条悟的反应不大,从兜里掏出了钥匙,在国木田独步面前晃了晃,“可是晶子的钥匙在我这儿,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这个问题……
国木田独步推了下眼镜,略显迟疑地说:“太宰那家伙……会开锁。”
五条悟“哇哦”了一声,语气欢快道:“哎呀真是佩服,你们侦探社的社员真的好能干呀!”
“……”这是夸赞的话吗?不算吧?
国木田独步尴尬地“咳”了一声。刚好这时候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他顺势朝屋子里走了几步,高声呼喊:“谷崎?是你吗?其他人呢,都去哪儿了?”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从浴室里出来的并非他以为的谷崎润一郎,而是一个身材高大肌肉健硕的黑发男子,嘴角上还有一道疤,看起来匪气十足。
国木田独步:“……你是谁?”
伏黑甚尔扬眉,反问:“你又是谁?”
五条悟双手插兜,不急不缓地走过来,隔着脸上的绷带打量了伏黑甚尔一眼,意味不明地说:“浴袍穿着还挺合适的哦?”
伏黑甚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翘起,回了他一句:“还行,凑合。”
五条悟:“你怎么进来的?”
伏黑甚尔:“备用钥匙啊,怎么,他没告诉你放在哪儿吗?”
“……”国木田独步沉默了。
等一下,为什么你们的对话听着让人觉得怪怪的?这里不是与谢野的家吗?怎么你们一个比一个表现得像主人家?
“我倒是不知道你也来横滨了。”伏黑甚尔抓抓头发,绕过他们走到了客厅,熟门熟路地从电视柜里翻出了医疗箱,扒掉半边衣服,面不改色地给腰腹上撕裂的伤口消毒缝针。
这次伏黑甚尔到横滨,本意是来找与谢野治疗的——上个委托稍微乱来了点,肚子上被拉出一道不浅的伤口。反正与谢野这里的治疗是免费的,还能让他蹭食宿,于是就决定过来了。
结果在半路上,他突然接到了孔时雨——与他合作多年的中介——的电话,说是在诅咒师专用的暗网上看到了一个有趣的悬赏,并将悬赏内容告诉了他。
【活捉昏迷的“医生”,地点横滨xx病院xxx病房,酬金五千万。】
才五千万。
伏黑甚尔撇撇嘴。十一年前,让他出手活捉与谢野的单子就已经开出了三十亿的高价,区区五千万不过是他撒出去的饵料。
这个价格当然不令他满意,于是伏黑甚尔一边往医院赶,一边给五条悟打了电话——当然,最后钱是一分都没捞着,可给他后悔的。另外,刚才处理医院那批咒灵时,他一不小心打得太嗨,甚至还撕裂了伤口,怎么想都有点亏。
“我想了想,不如像当年那样,你把人交给我,我把人带过去。”伏黑甚尔漫不经心地说,“能拿五千万的酬金,还能引出设置悬赏的家伙。”
“你想多了,五千万不过是被他们撒出来的饵料罢了,当年你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啧。”伏黑甚尔咂咂嘴。这种事情他当然知道啊,可这五千万不拿白不拿嘛。可惜……
五条悟在屋子四处转了转,依旧没有发现任何残秽的痕迹。
这个结果也没让他觉得意外,因为之前调查伏黑津美纪昏迷时就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将检查结果告诉国木田独步后,五条悟就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大长腿往玻璃桌上一搭,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背上,仰头面向天花板。
“这个时候跳出来也太急切了点,那些人。”
与谢野刚刚陷入昏迷没多久,这悬赏就出现了,未免也太巧了吧?
是一直都有人监视着侦探社的行动,还是说背后之人早就知道与谢野会出事?
再进一步猜测,操纵这次袭击的幕后之人,和造成与谢野和伏黑津美纪昏迷的诅咒有没有关系?
还是说,这事从头到尾只是巧合,就算与谢野没有中诅咒,对方也打算将他绑走?
“所以,那家伙怎么突然昏迷了?他自己不就是个医生吗?”伏黑甚尔头也不抬地问。五条悟突然出现在这里,与这件事有关吗?
“哦,你还不知道呢?晶子中了诅咒……”说到这儿,五条悟又补充了一句,“和津美纪一样的诅咒。”
“……”伏黑甚尔手上的动作顿了下,不过也就是一瞬间。他扯掉缝合线,拿起一卷干净的绷带,往伤口上缠绕起来。
“这诅咒还真会挑人的。”他轻嘲一声,“喂,你确定不是有人故意与你作对吗?你是津美纪的监护人,医生又……”
话刚说到这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开锁声,将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门很快被人从外面打开,露出了以太宰治为首的侦探社众人。
“咦?我们是最后到达的吗?”
太宰治若无其事地从锁孔中抽出小铁丝,揣回口袋。
“唔……”五条悟托着下巴,声音不高不低地说:“晶子醒来我会建议他换个指纹锁的。”
太宰治“哈”地笑了一声:“晶子就在侦探社工作,拿到他的指纹很困难吗?”
“这倒也是。”五条悟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要不……干脆怂恿晶子直接搬家吧?
太宰治随意地蹬掉了脚上的鞋子,哒哒哒直奔冰箱,嘴里还嚷嚷着:“渴死我啦渴死我啦,让我看看有什么喝的没……啊,果然除了啤酒就是矿泉水呢。”
江户川乱步紧随其后:“点心呢?上次与谢野给我做的点心还有剩吗?”
太宰治:“我看看……啊,是这个吗?”
江户川乱步高兴地举起双手欢呼了起来:“万岁!”
谷崎润一郎被身上的味儿熏得脸色发青,弱弱举手:“那个……我能先去洗个澡吗?”
五条悟伸出手给他指了个方向:“那边是浴室哦,洗手池旁边的柜子里应该有新的洗浴用品。”
“好的好的,谢谢谢谢!”谷崎润一郎忙不迭地脱掉鞋子跑进了浴室。
国木田独步:“……”不是我说,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织田作之助抱着与谢野走在最后,看了一眼大大咧咧坐在长条沙发中间,处理完伤口就顺势躺下,看起来不打算挪窝的伏黑甚尔。接着又看了一眼占据了单人沙发的五条悟,最后问国木田独步:“把与谢野医生送到房间里去吗?”
国木田独步:“啊,好,辛苦你了。”
织田作之助:“所以他的房间在哪?”
国木田独步:“……你问我也不知道啊?”
“那就交给我吧。”五条悟起身,将与谢野从织田作之助手中接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怀里的人睡颜恬静,难得乖巧地靠在他胸口上,与平时冷冷清清、气场强大的模样形成十足反差,瞧着竟有些惹人怜爱。
五条悟低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什么忽地笑出声,嘟哝道:“从小就很能招惹麻烦,真是不得了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