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卿道:“你仔细想想,自己还有什么难解的心结?想清楚了,再来寻我,你回去静思。”
“是,师叔。”
张柔宁退出偏殿。
华卿给锦瑟诊脉,“你心绪不宁,心情很烦燥,是什么扰了你的心境?”
“老师……”
华卿对尚孔三人道:“既然到我这儿了,就如家里一般,住多久都行,我带锦瑟出去走走!”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迈出偏殿,萧巧儿迎了过来:“禀真人,太上皇、陶山长、方学士在正殿恭候。”
“我马上过去。”
华卿看了眼锦瑟,“你回去仔细想想,稍后告诉我原因。我让你同柔宁结伴,也是希望你们能相扶相携,她落下心结,与她受过的苦有关。可你的道心怎会落下了阴影。道心不稳,这是很危险的事。下去罢。”
这不是她,若真是她,不会这般莫名地留下道心瑕疵与阴影。
锦瑟行了一个儒修礼,“弟子谨遵师命。”
华卿进了大殿,与三人揖手行了个半礼。
三人齐齐起身,俱行了儒修弟子的大礼。
陶山长已经晋入学士结丹期,是初期圆满修为。
方学士、太上皇结丹过几次,都失败了。
华卿与他们三人畅谈起来,说的多是修练上的事,太上皇说自己结了三回丹,每次都未成功,“真人,照功法所说,当是聚集足够的才气,浓到能化成水,再将水凝化成珠,一边凝珠一边再吸才气,直至凝成内丹。孤第一次结丹时,只能做到凝化成水,后继无力,只得放弃;第二次时也是如此,第三次能将水凝成珠,可珠化内丹怎么也不行……”
华卿问道:“你没悟出儒门道韵?”
太上皇立时噎住。
华卿道:“道韵是内丹的种子,只有将自己独有的道韵凝入珠子才能继续吸入才气凝化成丹。内丹,亦是你体内结成的道果。结丹之后,才算是真正的儒修。”
陶山长一脸惊骇,他发现自己的丹似乎结错了,他做错了,其他人是不是也走错了。
华卿看他的脸色巨变,“陶山长,将你的手给我。”
她握住陶山长的手,细细诊脉之后,神色已是大变,“难怪他们说,这几年学士结丹的人死了十之七人之多,这等结丹法确实危险。”华卿松开他的手,“你在结丹时,可是忆起一桩此生之中最难忘的一件事,这件事令你气愤不已?”
陶山长道:“真人,这……这……”
“是算告诉你这种结丹之法的?”
“我……我是听秦国的国丈说的,他是秦国老相爷,也是秦国第一个结丹之人。七年前,他结丹成功,举办了一次结丹大典。邀我相贺,庆典上,我便向他请教,说自己结丹两次都失败了,论道之时,他提到,他结丹成功,便是在结丹之时回忆起一生中最难忘的一件事,没想就成功了!”
这个秘密是就传出去了,所有结丹的儒修,为了成功结丹都会在关键时候回忆最难忘的记忆。
世间最难忘的也许不是美好,是最愤怒、最仇恨、最痛楚、最无助的那段,这种情况下结成的内丹,如何会是善良、大义的内丹,难怪天地不容,死了那么多的儒修。
“简直是胡闹!”华卿愤然起身,“我不是与你们说过,若要闭关结丹,就先入圣庙沐浴祭祀,再照功法修练闭关。每个人记忆深处的可不都是真善美的回忆,有可能是心结,你们居然将心劫当成心魔种结成内丹。这等内丹如何被天道所容,难道你们是想化魔?简直胡闹!”
方学士道:“弟子结了三次丹都失败了,每一次都是进圣庙预订一间修练室。”
“这是得三圣护佑,才不允你成功。若真结成这样的邪丹,后果不堪设想。”华卿倒吸了一口寒气,“就劳太上皇安排一下,我再传一回道,告诫天下,许多儒修结丹的法子是错的。”
陶山长一脸紧张地道:“真人,那我……我怎么办,我……我……”
“你当时想到的是一件令你愤怒之事,你结的不是道丹,而是怒火之丹。你仔细想想,自你结丹之后,是不是脾气性情越来越不受控制,稍遇一点不顺心的事就要大发雷霆。”
陶山长这几年的脾气爆燥,整个赵国上下都知道,连他的儿孙都畏惧非常,见到他就跟见到猫儿一般。
“请真人指点!”
“唯一的法子是碎丹重结,否则有朝一日,你承不住怒丹的邪气发作,必被邪怒所控,也至疯癫成魔。”
华卿当时就少说了一句,竟造成这么大的麻烦。“传道之时,我没说结丹之法?”
方学士忙道:“真人讲过的,只是没提结丹的关键是将自己的道韵注入为种。”
华卿若有所思,“这么说,但凡结丹成功的,都没有入圣庙结丹?”
她这么一提,太上皇道:“对!对!正如真人所言,陶山长能成功,便是在自家府里结的丹,听几个结丹成功的儒修说,他们能成功也是没去圣庙。最近两年还有人传言,若入圣庙结丹,必然失败!”
“胡说!入圣庙未成功,反而是三圣保佑。你们的法子错了,倘若成功,要么是邪丹,要么会身殒雷劫之下。”
太上急道:“真人,孤未曾悟出道韵,这不是结不了丹。”
“你以何入道?”
“孤诗词歌赋、文章书画无一不通,要说哪样最优,都不算优秀。”
“你先不要结丹,在大圣庙择一地方,建造悟道墙。我将道韵注入墙上,你试着感悟,若能成功可助你结丹。正确的儒修结丹,是以道韵为种。”
太上皇得了她的话,当即告辞离去。
陶山长心情很差,他的修练法子错了,必须碎丹重凝,还没人碎丹过。如果碎丹,就要承受莫大的痛苦,若不是碎丹不疯便要成魔,他不敢赌。华卿许诺,说她会助他一臂之力,亦唯有碎丹重凝。
待陶山长、方学士离开,华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大道苍苍,邪道先行,还以为儒修出不了邪道,这不就出现了,竟比正道还抢先几步。
华卿唤了张柔宁来说话。
她满眸温和地打量着张柔宁,“你可找出症结所在?因何落下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