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寤再回到军队驻扎之地时,意外没有见到姜昭。
他去伏元的营帐里找过,只有伏元与几名将军在商讨什么,寻了一圈,最后还是正在照料伤员的宋清华告诉他姜昭独自去了于逢生的墓前。
他依着记忆里的路线寻过去,姜昭正站在于逢生的墓前,垂眸盯着墓碑上于逢生的名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墓前躺着一排糖,应该是姜昭放的。
夕阳从她的头顶洒下,为她镀起一层朦胧迷幻的光边,随时都会羽化离去。
连寤皱眉。
又来了。
这种心慌的感觉。
姜昭注意到他的到来,回眸朝他露出个淡淡的笑容。
连寤皱着眉咬了咬牙,想要将心底那股心慌的感觉抛去,挪步到姜昭身边。
静谧的氛围之中,他突然想起陶叙的话,抿了抿唇,轻声试探道:“逢生如果能活下去,用不了多久,天下便太平了,他们一家人也能好过一些。”
“可惜不存在这种如果。”姜昭继续垂眸看着墓碑上的名字,神色淡淡,“谁能遇见自己的死亡呢,生离死别,是世间常有的事。”
连寤偏头,观望着姜昭的神色,内心蓦然一沉,嘴唇微微蠕动,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回去吧。”
时隔一年多,再次见到娄旭,已经是南陆大军兵临北都城门之时了。
火烧到家门口了,北都里的大臣们终于慌了,派出去的妄图分一杯羹的亲信全军覆没,危及性命之时,他们才顾不得娄旭是否权势过大,是否会威胁自己的地位,急急忙忙将人从监狱里捞出来,派上前线。
北都不像北御其他的城池那般好打,北御再崩坏,好歹是四国之一,北御国君又是个极惜命的人,北御都城里所保留的兵力不容小觑。
姜昭难得上了前线。
她一直不上前线,军队里多少人在等着她这位圣女殿下一展闻星令的作用,让他们看看她究竟能为南陆带来什么,如今是最后一战,她再不上战场,军队里的对她的微词,怕是会到伏元也无法控制的地步。
城楼之上的娄旭已经严正以待,神情严肃盯着楼下的姜昭,沉声道:“久违了,圣女殿下。”
虽然南陆兵临城下,姜昭随伏元四人骑马在队伍前方,但他们与娄旭之间的距离实在算不上近,若不是娄旭也是位修行之人,将境力加持其中,姜昭实在是难得费力去听他说了什么。
姜昭一笑,抬头略微观望了一圈城墙之上手执弓箭的士兵,笑道:“我说这一路以来怎么见不着威名在外的娄家军,原来全是留在这里守着都城。”
娄旭脸色微霁,不待出声,姜昭轻笑一声,面容上带了戏谑玩味,目光再次从娄家军身上一一扫过:“将军此刻维护的君王,昏庸无道,暴政苛政,一生玩弄权术,如今却放任权臣专政,罔顾国民期望,至其于水深火热之中,大军压境,却听信谗言,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忠臣囚于监狱。已失民心的国君,还值得你维护吗?”
娄旭身形不变,神情坚定:“那他也是在下的君王,维护君王,是做臣子的本分。”
闻星已许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