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唐远安努力想去寻姜昭的眼,她眸色冷淡,再多的情绪也在长久的沉默中冷静下来,既无同情也无怜悯。
唐远安嘴皮微微动了动,蓦然感受到姜昭与他们之间的距离感。
她好像对人世间的各种生离死别有种司空见惯的冷漠。
唐远安有些脱力地靠在门框上,再多的疑问和话只化为一句“多谢。”
他指尖微微颤动,感受了一番迎面而来的冷风,低声道:“寐之,帮我个忙吧。”
他想按照文竹的遗言,将她带在身边。
……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数米之外,是燕太子派来以防出现意外情况的士兵。
火焰之中,是换上新衣,被姜昭仔细画上了精致妆容的文竹。
泛紫的嘴唇被上好的口脂掩住,她躺在火光之中,面色平静,双眸紧闭,无悲无喜。
唐远安握拳站在火光之外,双手握拳,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晶莹的泪珠在火光的映射下透出亮光。
连寤指尖红色的境力刚刚消散,火焰包裹着文竹,将她一点一点的吞噬。
连寤望过去时,唐远安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憋着哭意道:“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明天一早,我保证还你们一个跟往常一样的唐远安。”
姜昭沉默片刻,轻轻拍了拍连寤的肩,示意他跟着她一起离开,将这最后的时间留给唐远安。
“放心吧。”她轻声安慰仍放心不下的连寤,指了指身后那一群人马,“有这么多人在,不会出什么事的。”
更深的原因是,经过这么半年的相处,加之手上那些有关唐远安心性的情报,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选择相信他一回。
既然他说只需要一晚上,那他们明天就一定能见到一个与往常无异的唐远安。
连寤没有拒绝,再看了眼直愣愣地盯着火焰中心的唐远安,无声地叹了口气,跟着姜昭走了。
换位思考一下。
不说死别。
单说姜昭会离开他返回姜家这件事,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很难过了。
不知这一晚几人无眠,反正连寻次日清早来找他们说事时,唐远安已经神色正常,甚至还动手抢了连寤手边的馒头,见他进了屋子,才又悻悻地放回去。
倒真的是看不出与往常有什么不同,除了腰间多出的那一枚不大不小的荷包。
如此,连寻倒不好意思主动提起昨晚的事,左右看了看,不见姜昭的身影,温声问道:“姜姑娘还未起?”
“那倒没有。”唐远安指了指桌上那碗被人吃了一半的粥,“姜昭被北御国君召过去了,姜家嘛,难免会遇上这种事儿。”
连寻点头,不再多问:“北御这边的事情差不多了,下午可能便要启程了。”
若算上今日,他与宋清业在北御宫里已经待了一旬了,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文竹姑娘的事也已经结束。
他们确实该走了。
何况如今连寤与北御三公主之间还有了点关系,如今涉及两国政治问题,这二人身份又特殊,再待下去,既引北御疑心,又得南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