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这场酒也没算白喝。
虽然不知道连寤借着醉意跟姜昭说了什么,但好歹也是说了,姜昭也没直接把人打出来。
唐远安暗自窃喜,架着连寤出了房间,他心虚,不敢与姜昭对上视线,只微微抬着脑袋向宋清华咧嘴得意地笑了笑。
宋清华无奈摇头:“早点休息,别再喝了。”
唐远安一边架着人往前走,一边努力偏着脑袋回应宋清华:“放心吧清华姐,我回屋就把那一桌子收了。”
“唐远安。”
姜昭侧身靠在他们房门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你知道连寤刚才在屋里做了什么吗?”
做了什么?
唐远安迅速扫视了姜昭一身,被她抬眸瞪了回来,心底泛上丝丝不详的预感,“什,什么?”
他不会对姜昭做了什么吧?
唐远安狐疑地再次打量了姜昭一眼。
但看着不像啊……?
“啧……原来你不知道啊?”姜昭站直身子,往宋清华的方向走了几步,方便唐远安两人进去,与唐远安错身而过时继续道,“我还以为这么傻的事是你教的。”
“诶。”唐远安立即不服,但肩上架着连寤也不好转身,微微提高声音,“什么叫我教的,我教的那能叫傻事……”
“!”
声音蓦然顿住,唐远安瞳孔放大,以一种惊恐的眼神微微侧头盯着连寤。
“他他他……”
他不会真进去跳舞了吧?!
天哪。
连寤哪会跳舞啊?他何时做过这种傻事啊?
如果他明天想起来了,就不是姜昭理不理他的问题,是他敢不敢见姜昭的问题了。
他那会儿骗他的时候也没想过他会上钩啊?!
唐远安懊恼咬牙,祈求老天不要让连寤想起今晚上发生的事。
趁着身后宋清华和姜昭还没出声,唐远安急急忙忙架着人进了屋,倒把在床上打坐的林元吓得睁开了眼。
“嘭!”
门被人匆忙关上。
姜昭寻声回头,隐隐露出几分笑意,对着宋清华无奈道:“我想出去透透气,你先休息吧,不用给我留灯。”
宋清华先入为主,以为是连寤醉酒时与她把话说的过于直白,打了她个措手不及,让她一时思绪有些混乱。
突然遇上这种事情,却是需要独自冷静思考,故而宋清华也没多说什么,只让她早些回来。
楼下客栈老板娘还趴在柜台上记账,时不时抬头往楼上看一眼,见姜昭下楼,眼神发亮,明显是或多或少知道些楼上不久前那一连串儿的事情。
“姑娘,这么晚了要出去吗?”
姜昭“嗯”了一声,从老板娘面前走过:“还不困,出去转转。”眼神随意一扫,看见老板娘还没算完的账,顺口一问:“要做完这些才能睡?”
老板娘低头看了眼被自己一只胳膊压着的账本,像是想起什么开心的事,低头轻笑:“不是多着急的事,只是我也还没有睡意,想着看看能不能将每日的开支再收一点,赶在冬日之前做件冬衣出来给夫君寄去。”
姜昭一时沉默。
北御和西纪正在交战,双方都死伤无数,却没有一方愿意停下。
北御此时外有西纪虎视眈眈来势汹汹,内有国君重病储君夺权,内忧外患。
西纪几十万大军压境,北御边境怕是早已乱作一团。
“挺好。”
姜昭垂眸,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我先走了,还劳烦老板娘给我留个门。”
老板娘双眼笑成弯月形状,应了个“好”字,又埋首继续去苦恼该缩减哪一处的开销才好。
……
客栈外与客栈内明显成了两个温度,姜昭甫一踏出客栈的大门,便立即被一股寒风吹的打了个冷颤。
这还没入冬呢。
冷是冷了点,但她体质特殊,素来是不怕热也不畏寒,冬天哪怕是让她穿个薄衫在雪地里打滚睡觉,她这副身子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于是夜黑风高之时,这姑娘抬头看了眼隐匿在云朵之后的月亮,脚尖一点,跃上了客栈屋顶吹风。
她撑着脑袋一颗一颗数着天上为数不多的星星。
一件白色的披风轻轻地落在她的肩上,姜昭微微偏头,与她一般身着红衣的姑娘正细心地伸过头来将披风为她系好。
“天冷了,下次出来看星星该多穿点了。”她的声音比姜昭略低一些,沉稳许多,只可惜红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看不清面容,只凑的近了时,姜昭能隐约看见她眉心的那一点美人痣。
姜昭复又抬头望着天空:“所以还是白天好,有太阳,还暖和。”
“白天我们就看不见星星了。”红衣姑娘挨着她坐下,面露惆怅,“真难过,太阳升起,星星就该退场了。”
姜昭顺手拢了拢披风,失笑道:“这不是正常的现象吗?难道太阳还能和星星一起出现不成。”
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啧……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姑娘纠结道,“不过星星有月亮陪着,也不算孤独。”
“嗤。”
姜昭摇头轻笑,搞不懂这姑娘脑子里想得都是些什么天马行空的东西,将话题扯开,“今天晚上要你去一趟永安街了。”
“好。”
红衣姑娘应声,又悄悄打量了姜昭的神情片刻,见她面色淡淡,犹犹豫豫道,“你是因为再一次到了这座城所以有些不开心?”
姜昭否认的干脆:“不是。”
她也真不是因为这个不开心,离她上次来这儿过了那么久,这座城如何她早就已经不大关心,这会儿压不下去的那一点惆怅也与畔归关系不大。
身旁的人思索片刻:“那是因为连二公子?”
“……”
姜昭没有点头,但也没开口否认,如此,姑娘只觉得自己猜中了,斟酌了语气,“其实我觉得,你像今天这么躲着他反而会适得其反。”
姜昭侧身,挑眉意示她继续说。
姑娘稍稍沉默:“我觉得顺其自然就好,以连二公子的品性,最后你若不愿,他也不会强求,而且我觉得他心悦你也不是件坏事。”
姜昭抿唇,她现在担心可不只有连寤,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她自己,“不算心悦,他如今只是有一点喜欢罢了。”
“可是……”姑娘反驳道,“两人之间的爱意,都是从一点点喜欢开始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