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回忆起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诅咒嘴角勾出一抹微笑。
人类就是人类,不但自己怕死,还怕爱的人死,会被情感这种软弱的情绪左右,果然是渺小的生物。尤其是花坂琉生,那个女人都死了多少年了,竟然还一直念念不忘,要不是找准了这个软肋,它也没那容易就占据了这具身体。
诅咒有着和花坂琉生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截然不同,前者温柔可亲,即便是经历巨变后,表象冰冷,内心也有作为人类的柔软;而后者,花坂裕也看他一眼便心生厌弃,除非必要,完全不想再多看一眼。
他才从幻境里出来,精神明显疲乏,然而敌人在前,不得不打起精神面对。
诅咒扬手,本来空旷的大楼内立刻出现了大量诅咒,从二级到特级都有,有的攀爬在墙壁,有的悬在空中,满满当当挤在一起,成百双眼睛带着恶意盯着花坂裕也,十分毛骨悚然。
一场大型的围猎盛宴,而他就是猎物。
花坂裕也眼皮一跳,做出了反攻的姿势。
一个体型是他三倍大的诅咒率先攻击,长着弯钩的利爪朝花坂裕也挠来,花坂裕也挡了一下,衣服连胳膊被抓烂,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他就地一滚,诅咒的爪子划过墙壁,水泥墙立刻多出了五道深深凹进去的划痕。
“嘘。”用了花坂琉生身体的诅咒(以下简称黑发青年)发出嘘声,“注意力度,不要让他缺胳膊少腿,知道吗?”
花坂裕也按着不断流血的胳膊站起身。
他的血对诅咒有天生的诱惑力,徘徊在空中的一只鸟型诅咒俯冲而下,尖喙一张一合,似是要将花坂裕也的身体啄开。
花坂裕也完好的那只手握成拳头,瞬间聚起咒力,在大鸟鸟喙即将碰到他时祭出。
黑色的闪光从他拳头冒出,大鸟被击飞出去,重重撞在了大楼另外一侧的墙壁上,生生砸出了个凹陷。
转眼间祓除了只一级诅咒。
花坂裕也的脸色并没有轻松多少,他喘了口气,偌大的仓库内,还有许多只诅咒聚在一起,对他虎视眈眈。
黑发青年微笑评价他的实力:“你能用黑闪?不错嘛。”
黑闪需要极高的专注力才能用出,花坂裕也没有回答它,先发制人把攻击对准了其他诅咒,拳头并成两指,磅礴的咒力立刻具象化涌出,化成了一道黑色闪光,攻击范围内,只要碰到了闪光的诅咒,特级以下尽数被祓除。
大范围攻击之后,花坂裕也眨了下眼,视线一一扫过诅咒,被他看过一眼,不论等级,所有诅咒都停下动作,意识已经被困在了他布下的幻境里。
做完这些,花坂裕也身体晃了晃,及时扶着墙稳住。
花坂家引以为傲的最强瞳术,巅峰时期,可与五条家的六眼比肩!
这一招印象里,20岁的花坂琉生也曾经用过,甚至比花坂裕也现在使出来的更为强大。
黑发青年一生也忘不了那个场面,悬崖之上,那个咒术师面无表情,只用了一眼,就将它召唤出来的成百近千只诅咒尽数困住,堪称神迹!
黑发青年布下的幻境里专门抹去了这一部分,没想到花坂裕也还是学会了。
可学会了又怎样?
黑发青年露出古怪的笑。
强大如花坂琉生,最后还不是败在了它手上?千年过去,现在的它拥有了花坂琉生的身体,实力早就不可与往日同语。
它随意挥了挥手,才被花坂裕也清理了的空间立刻又被满满当当的诅咒占满:“咒灵要多少有多少。”它看着因为体力和精神力双重透支而脸色惨白的花坂裕也,内心非常愉快。
总从和花坂琉生一役后,它就爱上了摧毁人精神的感觉,试问还有什么比看着一个健全的人类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崩溃,更让人愉悦的呢?
幻境的打击加希望破灭后的绝望,黑发青年舔了舔嘴角,瞧着花坂裕也的眼神带着露骨的垂涎。
花坂裕也咬着牙应付重新出现的诅咒,很快,他的行动开始变得迟钝。一只诅咒找准时机把毒素注入他的小腿。
花坂裕也闷哼一声跪倒。
黑发青年闲庭漫步似的走到了他的面前,一只脚碾上他撑在地上的手掌:“从一见面就想说了,你和我说话的语气,真傲慢啊”他脚上用力,“让我很不愉快。”
“呵。”巨痛当前,花坂裕也有骨气的一声不吭,额头冷汗涔涔,冷笑道,“不是不是说要这具身体完好吗?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黑发青年:“你们这个时代技术发达,手上留个疤,做了手术就好了,不碍事。”
花坂裕也身体摇晃了下:“琉生,琉生的身体不好吗?为什么要我的?”
“他的身体当然好。”认定他再无翻盘机会后,黑发青年说,“但你不知道吧,你们人类的身体和工具一样,越用越顿,花坂琉生这具身体外表看不出来,里面其实都已经锈完了,用着不顺手。”它说话的语气仿佛在嫌弃一把不趁手的工具,“我被卷入其他时空这么多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替代品,没想到刚一回家,你就出现了,你说巧不巧?”
“是挺巧的。”花坂裕也声音听不出喜怒。
黑发青年在他面前蹲下,单手抓住花坂裕也的头发,迫使他抬头直视自己:“你的这具身体,我就收下了。”
说完后,意识主动脱离花坂琉生的身体,进入花坂裕也。
失去“使用”的身体晃了晃就要倒地。
在与地面接触的前一秒,一只莹白修长的手伸出,及时接住了它。
“不可能!!!”不可置信的声音从花坂裕也意识深处冒出来,“你怎么会——”
“怎么会这么健康?”另一道声音接过他的话,“因为你一开始,就掉进了我的幻境里啊。”
花坂裕也脱下外套铺在地上,小心安置好“花坂琉生”。
“什么时候??!!”诅咒又惊又怕,直到这时它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招。
“你还没发现吗?”花坂裕也尾音拉长,仿佛在嘲笑它,提醒,“幻境出来时,你不是看了我一眼吗?”
竟然是从那个时候——
它一点都没有察觉!!!
花坂裕也抿着唇微笑:“不是你教我的吗?打败敌人,击溃他的内心是最好的做法,我试了下,确实挺有趣的。”
在他的意识世界,诅咒被迫显现出原型,不是在幻境里出现过的人形,而是极为丑陋的爬行类生物。
“噢?这就是你本来的样子呀?”花坂裕也饶有兴趣地和它对视,不耻下问道,“真实的过去里,里华姐他们有被你这副模样吓到吗?”
诅咒用力甩了甩尾巴。
“嘘。”花坂裕也食指抵上嘴唇,“安静一点。”
话音落下,诅咒仿佛被什么东西用力撕咬了一口,它身体不住地翻转,大张着嘴,惨叫却被堵在了喉咙口,怎么也发不出来。
“这是惩罚。”花坂裕也笑得斯文。
接着,诅咒感觉嘴里一痛,鲜血混合着一截舌头喷出。
花坂裕也向后退了几步:“这是报复。”
自从占据了花坂琉生的身体后,诅咒已经很多年没有受过这样的伤,没了舌头的嘴里不断发出呜咽声。
“不用故意示弱给我看。”花坂裕也淡淡道,“知道为什么我要把你拖进意识世界吗?”
诅咒想要控制身体,首先必须要从他的意识世界进入。而他布下幻境,除了要打破它引以为傲的自信以外,就是要引它主动进入。
花坂裕也笑了下,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有在这里,才没人看得见你经历了什么。”
花坂琉生的能力给诅咒带来了太多便利,或许它自己都没有发觉它有多依赖幻术,以至于连大楼里还潜伏着两个特级咒术师也没有发现。
花坂裕也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那么点少儿不宜,那两个都是老师,自然不是那么适合旁观。
他神色平静地抬手,云淡风轻地往下一划,诅咒的一只前腿立刻和身体分开,咕噜咕噜滚开。
“这也是报复。”
“你做过什么,我都记得。”
“我们是不是该下去了?”场内许久没有发出动静,夏油杰知道诅咒已经被花坂裕也控制住,于是不再压抑存在感道。
五条悟兴致勃勃地瞧着没有动的花坂裕也:“你猜他在做什么?”
夏油杰白了他一眼,没功夫陪他玩这么无聊的竞猜,站起来撑着栏杆就要往下跳,却看见厚重的大铁门被人一把推开,立刻重新窝了回去。
“怎么回事啊杰,被吓成这样。”五条悟刚要笑他,看清了那个走进来的人,想也没想地弯腰,和夏油杰猫到了一处。
“怎么回事啊悟,被吓成这样。”夏油杰学他说话。
五条悟:“棘怎么在这?”
“你问我?”夏油杰:“这不是该问你吗!”
“我已经把他调走了啊,还让伊地知盯着!”
知道这事问他也没结果,夏油杰换了个话题:“你不是他班主任吗,为什么要躲?”
五条悟回答得理直气壮:“他要是知道让花坂裕也引出诅咒有我的一份,肯定不利于师生关系,你又不是他班主任,为什么要躲?”
夏油杰低声道:“难道看见我就有利于师生关系吗!”
“”
两人对视一眼,十多年的损友默契发作,不约而同地朝下方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