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一来狗卷君他们就走了啊?”花坂弥加奇怪道。
禅院真希意味不明地抿了抿唇角,安抚这个小妹妹:“可能他们有什么急事,对吧熊猫?”
熊猫突然被cue:“啊?啊!”
有“急事”的狗卷棘和乙骨忧太围着学校转了好大一圈,最后在离校门口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五条悟和花坂裕也。
“加油狗卷同学。”乙骨忧太猫在草丛里,小声给他打气,“我就不过去了,加油加油!”
狗卷棘:“?”
他拉着乙骨忧太的袖子不松手:“鲣鱼干!”
别走!
乙骨忧太垂眸看了袖子一眼,了然。
他老成地拍拍狗卷棘,语重心长道:“狗卷同学,有些事你总是要一个人面对的。放心吧,如果一会五条老师‘没有眼色’,我我帮你去引开他!”
狗卷棘:“”
他时常因为跟不上同学的脑洞节奏而格格不入。
乙骨忧太还想鼓励他两句,余光瞟见五条悟朝这边望了过来,当机立断往草丛里一猫。
五条悟:“棘?”
狗卷棘动作一僵。
花坂裕也跟着偏头:“棘?狗卷君?”
既然已经被他们发现了,狗卷棘看了眼蹲在草丛里,动作有些狼狈的乙骨忧太,抬头,深吸了一口气,朝不远处的两人走去。
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簇草丛,收回视线:“棘,你怎么在这里?”他估量了一下时间,“现在应该是体能训练的课吧?”
狗卷棘在原地踌躇,他肯定不能说是因为想来看看花坂先生所以翘课了,更不能把才帮了他的乙骨同学卖掉。
于是他回答:“金枪鱼蛋黄酱。”
“?”五条悟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棘,不要企图用别人听不懂的话敷衍过去噢。”
狗卷棘:“”
“噗。”花坂裕也忽然笑了一声,“没想到狗卷君私下里是这样的性格。”
他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狗卷棘全身心都在思考怎么把任课老师的问题给应付过去。此时突然听见他开口说话,狗卷棘顿时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就想往后跑,但脚步却被生生钉在原地。
“嗯?”五条悟视线在花坂裕也和狗卷棘中间徘徊了一下,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对花坂裕也说,“这群小朋友没人看着时就是这样,特别活泼。”
虽然是在对花坂裕也说话,但余光却一直瞟着狗卷棘。
果然,他话音才落,自家乖巧地学生就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
看上去好像是在不好意思?
五条悟勾起嘴角:“原来是这样啊。”
花坂裕也看不到狗卷棘的神态活动:“什么这样?”
“没什么。”五条悟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语气欢快,“对了,正好棘你来了,带花坂君参观学校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噢~”
“参观学校?”五条悟这话说得奇怪,花坂裕也忍不住反问,“我吗?”
他今天来高专,只是作为“家长”陪花坂弥加过来走一趟,而且他眼睛不能视物,参观什么?
五条悟回答得很快:“对啊。”
他理不直气也壮:“花坂妹妹以后说不定就在这里读书了,身为她哥哥,你难道不要好好地考察一下吗?”
花坂裕也:“”
那倒也不必。
“就是这样,棘。”五条悟拍拍狗卷棘的肩膀,“老师把这个失明青年交给你了,好好带他玩玩,一定要介绍出我们高专的风土人情。”
花坂裕也:“”
说了和刚才嘱咐伊地知先生一样的话。
这所学校连学生都没有几个,真的有风土人情吗?
狗卷棘捏了一下手,回答的声音被压得很低:“鲑鱼。”
五条悟把花坂裕也“托付”给狗卷棘以后离开,经过草丛时脚步一顿,弯腰,从里面捞出了了个人来。
被抓了个正着的乙骨忧太:“”
“嘘。”心爱的学生一脸菜色,五条悟心情却很好,他挑了挑眉,“忧太,和老师回教室聊会天吧~”
花坂裕也迟迟没有听到狗卷棘说话,拢了拢外套,主动道:“那么,我们先去哪里参观呢?”
狗卷棘看到他的动作,拿出手机打字:“花坂君冷吗?我宿舍里有厚衣服。”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坐落于山中,气温自然比城市里要低几度,花坂裕也天生畏寒,听见他这么说,扬起脸笑了笑:“那就先谢谢狗卷君了。”
于是狗卷棘把人带回了宿舍。
高专的宿舍有些年份,木地板走上去有时候会嘎吱作响。狗卷棘住在二楼的最里侧,他扶着花坂裕也快走到了房间门口时,才突然想起来今天早上出门后——
还没有收拾屋子。
狗卷棘飞快地回忆今天早上起床后自己做了什么。
他洗了个澡,吹风机收了吗?还有浴巾,浴巾是不是被随便丢在了椅子上?
衣柜衣柜门关好了吗!
“狗卷君?”花坂裕也感觉扶着自己的人停了下来,“到了吗?”
“花坂君请在这里等一下。”手机软件的声音响起,“一下下就好。”
花坂裕也点了点头:“好的。”
狗卷棘掏出钥匙开门,不放心地往花坂裕也那边看了一眼,马上要进门的脚步倒了回来,他走过去关上了走廊的窗,又把花坂裕也牵到了一个避风处。
“我马上回来。”
花坂裕也大概猜出他要做什么,男孩子,尤其是少年人的房间,在没收拾前,总是不太能见人的。
他轻笑了声,说:“狗卷君不急,我在这里等你。”
狗卷棘小跑进了房间。
其实他的屋子完全不需要收拾,日常用品依次归类摆放整齐,吹风机用完后收进了柜子,浴巾被挂好,还有衣柜门也好好地关着。
甚至早上出门前,连床也铺好了。
可他还是不放心,在房间里逛了一圈,翻出一个小小的香薰机。
花坂裕也在外面站了没一会狗卷棘就出来了。
两步路的距离,他拿了个箱子抵住门,出来扶花坂裕也。
就连家里人对他都没有这么小心翼翼,花坂裕也顺从地被他牵着走,忍不住笑:“狗卷君这么对我,让我觉得自己好像个易碎物品一样。”
狗卷棘回头看了他一眼。
青年穿着一件单薄的大衣,或许是被冷到了,本就白皙的脸更看不出血色。
不注意保护的话就会碎掉。狗卷棘心想,花坂君就是个易碎物品。
花坂裕也进了门,扑面而来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野橘香。
室内的温度明显比室外要高一些,他听见了空调机运作的声音,是狗卷棘提前开了暖气。
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狗卷棘扶他坐好,然后拿了一床小毛毯搭在花坂裕也腿上。
花坂裕也不由得怔了怔。
“还冷吗?”手机软件出声。
指尖摩挲着柔软的毛毯,花坂裕也若有所思地开口:“谢谢狗卷君,感觉好多了。”
——他有点意外。
——为这个少年的细致。
在花坂裕也的印象中,狗卷棘这个男孩应该是有点内向的性格,可能和熟悉的人在一起会放开一点,但咒言师的经历注定他并不那么善于言表。本人长得应该有点好看,不然弥加也不会对他“一见钟情”。
但他们统共加起来也只见了四次面,这个少年对他的态度,是不是有点
花坂裕也叩了叩座椅扶手,有些拿不准应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狗卷棘对他的态度。
暧昧吗?
还是亲热?
想起温泉旅店的那次摔倒事件里腰上传来的触感,以及夜里的注视。
花坂裕也沉默了片刻。
那边的狗卷棘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人发现了。
他打开衣柜找了找,对比了下自己和花坂裕也的身材,然后沮丧地发现自己衣柜里似乎没有能给花坂裕也穿的衣服。
黑发青年看着不显,身高却将近有一米八。
狗卷棘埋在衣柜里挑挑拣拣,最后翻出来了一条长围巾和去年买大了一号的羽绒服。
他拿着羽绒服在花坂裕也面前比了比,总觉得他还是穿不上,于是又把羽绒服塞了回去,手上只剩一条孤零零的围巾。
狗卷棘转头去看花坂裕也,他毫无察觉地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配上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好看得像一副人物画。
耳边细簌的翻找声音断了,花坂裕也回神:“狗卷君?”
啊,人物画说话了。
狗卷棘拿着围巾的手一抖:“鲑鱼鲑鱼。”
他拿出手机打字:“没有找到适合花坂君穿的衣服,抱歉。”
花坂裕也笑:“这有什么抱歉的,是我出门穿少了,狗卷君同意让我进来避避风就已经很好了。”
他越这么说,狗卷棘就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他把围巾递到花坂裕也手前。
指尖猝不及防摸到了个软软的东西,花坂裕也下意识抓了抓:“这是?”
“围巾。”回答的依旧是手机软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花坂裕也仿佛从这句话里听出了点沮丧的意味,“外面冷,花坂君戴着它吧。”
没在暖和的房间里坐多久,花坂裕也的手机震动起来。
花坂弥加已经和伊地知参观完了学校,找他一起回家。
花坂裕也说:“我在学生宿舍这边,你们过来吧。”
花坂弥加:“学生宿舍?你在那边做什么呀?”
花坂裕也用肩膀夹着手机,手上在叠狗卷棘刚才披给他的毛毯:“唔,在取暖。”
“咦?”
从花坂弥加那边过来要不了几分钟,花坂裕也叠好了毛毯,起身:“那狗卷君,今天就打扰了。”
围巾被他搭在了手弯里,厚重的毛茸茸非但不显得沉重,反而像一个时尚单品。
狗卷棘也听到了花坂弥加在电话里说的话,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快就要走了。
他小小拉了一下垂下的围巾角,打字:“记得戴上它。”
“好,我会记得的。”花坂裕也笑着回答,“狗卷君有空也多来店里玩。”
上车以后,花坂弥加狐疑地瞧了花坂裕也两眼:“哥哥,你出门时有戴围巾吗?”
“没有。”花坂裕也玩着围巾的毛线须须,心情十分不错。
“我就说嘛。”花坂弥加凑过去,“这条看起来也不是你的风格,一大团一大团的,也只有我们年轻人才会喜欢。”
“年轻人才会喜欢?”花坂裕也玩着毛线须须的手顿了顿,语气随即变得危险,“弥加是在说哥哥年纪大吗?”
“没、没有啦我是说这种幼稚风格的围巾,和你的风格不搭。”花坂弥加说错了话,连忙转移话题,“是谁给你的呀?”
花坂裕也淡淡道:“没有谁,也就是你‘一见钟情’的对象,狗卷君。”
花坂弥加:“!!!”
晚上,失踪了一天的乙骨忧太面如死灰地回到宿舍,经受了了五条悟一天的摧残,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乙骨忧太拖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踩得地板嘎吱嘎吱的响。他的房间和狗卷棘挨在一起,进房间前,乙骨忧太想了想,转身敲了敲狗卷棘的门。
“狗卷同学,在吗?”
房门很快被打开,狗卷棘看着脸色不太好的乙骨忧太,侧身让他进了门。
乙骨忧太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熏香的味道,瞥见桌子上还在运作的香薰机,心里冒出了个问号。
狗卷同学什么时候喜欢用这个了?
这些都不重要。
乙骨忧太坐下来,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道:“五条老师知道你和花坂君的事情了。”
狗卷棘关门的动作顿了一下,缓缓地回头。
乙骨忧太看着同窗瞬间僵硬了的动作,不忍直视地捂住脸:“是的,五条老师知道了。”
上午,他被五条悟从草丛堆里发现后就被带回了教室。
五条悟有自己的一套套话方法,即便乙骨忧太打定了主意不开口,不过片刻就在他娴熟的套话功力下败下阵来。
——什么都说了。
“不过五条老师没有说什么。”乙骨忧太试图安慰狗卷棘,“我专门问了的!五条老师说他不会把这件事告诉花坂先生。”
这句话一出,狗卷棘总算得到了点安慰。
毕竟是从不按理出牌的五条悟,他没办法想象,如果五条悟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了花坂裕也
那个温柔的黑发青年会怎么看他
狗卷棘走回来,靠着床坐下,深呼吸平复情绪。
他会觉得恶心吗?
又或者是想远离他呢?
乙骨忧太看着凝重的表情,以为他是怕五条悟出尔反尔:“别担心,五条老师虽然平时不正经,但说出来的话肯定是说到做到的。”
“鲣鱼干。”
狗卷棘担心的不是这个。
他是想到,未来的某一天,如果自己意志不变,花坂裕也肯定会知道这份心意。
到时候,他会怎么对待他?
一想到青年脸上可能露出的厌恶,狗卷棘忍不住捏紧了手。
乙骨忧太看了眼他握成一团的手,抓了抓头发开口:“说起这个,我也有点奇怪”
他坐正了身体:“狗卷同学,你喜欢花坂先生的什么?”
“或者说,狗卷同学,你为什么喜欢花坂先生?”
狗卷棘一怔,抬眸。
乙骨忧太说:“先声明噢,我没有任何针对花坂先生的意思。只是觉得”他搔了搔脸颊想措辞,“有点不可思议?”
狗卷棘和花坂裕也,一个是咒言师,无法像普通人一样正常对话;一个失明盲人,连交流都成了问题,狗卷同学为什么会喜欢他呢?
狗卷棘张了张口,又很快闭上。
乙骨忧太还在等着他的答案。
但狗卷棘发现自己,回答不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花坂裕也什么,头一次开窍的男孩子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他只知道,等到他察觉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忍不住,忍不住,再忍不住地——
想多靠近他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