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正式的封锁通知是在年前的三天,外头已经人心惶惶了,医院里面不能乱。
他们第三军区医院已经开了十几次会了,从一开始到这次正式下了通知,要封锁医院,并且委派部队接管,相关科室的医生全部留下,其他科室的医生自愿。
院方也让他们回去考虑一下,尽快递交志愿书。
秦彧珩身后有人叫住了他,是儿外的风鹭琰,被院里称作儿外神医,实则被院里分为颜值医生,与秦彧珩齐名。
“彧珩,你准备留下吗?”
秦彧珩看着手上的志愿书:“我在想他们需不需要一个精神科的医生。”
他虽然是精神科的医生,但是在军医大读书的时候他们可不分专业,毕业之前,他每一门课的成绩都很优秀。
风鹭琰晃了晃手里的纸,上面明显已经是他签完字的了:“我肯定得留,现在的事态我们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肯定会有孩子感染,所以我是一定要留的。”
秦彧珩挑眉:“你才刚结婚,就算提交上去了院里也会综合考虑的吧。”
“我执意要留,院里难不成还会拒绝我么?”
说的也是,秦彧珩看着手里的志愿表出神。
被风鹭琰提了一句,感觉自己也想明白了。
没有这么多时间给他们思考,一旦全面进入紧急状态,他们怕是没有这么多时间来休息和多虑的,不上也得上。
杨佩漫是隔天才听说这件事的,秦彧珩说他留在医院了,她其实一点都不意外,他是医生,在大局面前孰重孰轻还是分得很清的。
不知道是不是医院的情况比外面还要不好,她连打了两个电话秦彧珩都没接,最后只好发消息给他了。
杨佩漫:你留在医院救死扶伤是好事,别的我不管,我只要你平平安安。
而他们公安下达了通知也不过是在年前的一天,杨佩漫忽得有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感觉。
局里也有相应的志愿书,林曦在办公室里面跟每个人的说清楚了,请他们三思。
杨佩漫没有考虑,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在后面按了手指印。
在志愿书最后一页上,她还自己补充了一点,用笔工整地写下:希望上级领导能将我分配到第三军区医院。
林曦原本还以为是她运气好被分配到第三军区医院去的,其实是杨佩漫实名提交了自己的意愿。
这件事,杨佩漫是瞒着秦彧珩做的。
离开前,被爸妈翻来覆去地唠叨,他们宁愿自私一些把女儿留在身边,可是这样的事已经发生了,以女儿的工作性质和国人该有的素质,在无数遍唠叨之后还是亲自把女儿送出了门。
杨佩漫坐车来到军区医院,医院划了块地方给他们来集合用。
整个流程她还有些懵,只好跟着大部队走,让她干嘛就干嘛。
相比起他们,部队医生接管的医院相对还是很有秩序的。
穿上白色的防护服后,每个人都变成一样的了,不写名字,谁也认不出谁。
她身边的人问:“要给你写个什么字?”
杨佩漫比划着跟人家说了自己的名字,黑色的记号笔在身前身后都写上了名字,手臂的位置写上了T市公安分局。
她原本期待着能在医院里见到秦彧珩的,可后面的工作强度让她根本就无法分神来思念男朋友。
杨佩漫分在机动小组A,按照突发情况要随时随地跑起来的工作。
“小杨!小杨,到边门来搭把手!”
防护服包裹着耳朵,每次说话都要放大好几倍才能听清。
杨佩漫口罩里都是凝结的水珠,也不能擦,连护目镜的上班层也开始产生了雾气。
“来了!”
她赶紧和小组里另外两个人一起到边门。
第三军区医院接收的都是本身就需要透析的病人,因为流感肆意,有些病人在肾功能衰退的情况下,肺部也收到了感染,同时治疗需要很多的空间和物资,这次索性通通转到了三军。
前面的人推着患者的病床,杨佩漫跟在后面推透析设备,一个患者就要动用三到四个人护在旁边。
杨佩漫侧目,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患者是个老妇人,可能原本就收到病痛的折磨,现在又被流感侵害,整个人都脱了形。
问世间有多大的苦楚,无外乎生老病死。
为了防止病毒传染,医院采取的是封闭式管理,病人家属统统不得入内,只有医生和护士。
杨佩漫到医院的第一天就见识到了传染病的恐怖之处,患者早上是自己走进医院做检查的,到了晚上就盖着白色的床单送去了太平间。
一批病人护送完之后得到了一点休息的时间,他们除了能在原地放松腿脚之外,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小杨,过会儿是不是轮到你休息了?”
“嗯。”她点头。
他们一天两个班次,一次六个小时,这是理想中的,其实忙起来别说两个班次了,工作时间就直接超出了六个小时。
她只有在休息的时候才能给父母打个电话,按照墙上的消杀流程走一遍,换下了防护服。
杨家父母两个人凑在手机前看着屏幕里汗渍渍的杨佩漫:“漫漫啊,你怎么样啊?累不累?够不够休息啊?医院里是不是很危险。”
一连串问题,搞得杨佩漫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了。
“我挺好的,忙起来就没时间休息了,现在正好有时间给你们打个视频。”
杨爸爸说:“你有空一定要打电话回来,不然你妈一没你的消息就要担心你是不是出事了。”
“我知道,我要是实在没空打电话,我就发消息,好不好。”
“好好好,随便说点什么都好。”
“那你们平时就少出门,要出门采购也一次性买个够,出门戴好口罩,人多的地方少去。”
“知道了,这些话新闻里也天天都说,你每次打电话来也叮嘱,我跟你妈都记住了。”
这是杨佩漫在医院的第五天了,她有空给父母打电话,却到现在也没见过秦彧珩,连发去的消息也有时差感,中间总是过度好几个小时才互相有的回复,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才能遇见。
两个人明明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反而没机会碰面,她想着可能是工作地点一直没撞上吧。
杨佩漫睡眠有些浅,同寝室的同伴睡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她一碰就醒。
这两天她小腹酸酸的,算过日子,快是要到生理期了。
杨佩漫来这里之前,就带了足够的卫生巾,结果一穿上防护服她就知道光有卫生巾是不够的,所以早少有的外出时间中,她跟其他女生去买了安心裤,这样总会好一点吧。
可生理期第一天,还是弄得一塌糊涂。
只要是有休息时间,她就捂着一片暖宝宝蹲坐在那里。
轮班之后,又重新换上了白色防护服,把人里里外外都裹严实了,没有一寸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小杨,今天写什么?”
她想了想:“写我的名字吧,写可爱一点,旁边再配两朵小红花。”
对方拿着记号笔不仅写了杨佩漫,花了小红花,还在底下写了“加油”两个字,希望能给这个女生一点动力。
“小杨。”机动小组的另一个女生给她招了招手,“我拿了两包红糖,等休息的时候拿去泡了喝吧。”
“谢谢啊,你怎么不再多拿点,你不是也马上……”
“没事,我问医院里拿了一些避孕药,过渡一下生理期吧。”
“啊?这怎么行啊,迟早要来的,这个东西伤身体。”
“现在是特殊时期,连上厕所都这么麻烦了,这个东西能不来就不来吧,别给我造成负担就行。”
虽然杨佩漫不是很赞成,但是自己处在生理期,所谓的负担她明白得很。
杨佩漫把红糖包放好,就听不远处有人在喊,她跑过去张望,有个患者在等检查报告,检测出了流感之后竟然不想隔离治疗,一路从里面跑出来,后面跟着两个医生。
医生在后面追,边追边喊:“你别跑了,你要配合治疗,不要外出产生二次传染了!”
看患者穿得这身衣服,还以为是个大爷跑不快的,谁知道腿脚还挺好。
杨佩漫快步跑过去,在那人没看见的地方窜出来,绊了他一脚,杨佩漫用少许温柔的手段制伏住了他。
那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趴在地上乱嚎。
杨佩漫拍了拍他肩膀:“你省省力气吧,我可没使劲。”
医生跑了过来,一个个苦口婆心劝说这位大爷要配合治疗,不然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大爷被“押送”去了急诊。
杨佩漫看他们离开的方向,问了句:“我们这里原来还有急诊啊?”
旁边有人回答:“是啊,除了转院送来的病人之外,三军也收急诊病人的。”
急诊的地盘她从来没去过,机动小组还未涉及到那里,她冥冥之中有种第六感,秦彧珩如果留院应该会去急诊,早知道今天应该去看一眼的。
老天听见了她的愿望,也就给了她这个机会。
到了晚六点,杨佩漫准备跟人家轮班休息了。
一辆救护车闪着报警灯飞驰而来,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两个医生等在那里接应,车后门一开,也跳下两个大白来,把病人从车子里推出,有序地问答。
“怎么回事?”
“是在家里打得120,我们去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了。”
“车上情况如何?”
“已经接氧气了,但是不行,血氧很差,直接上呼吸机。”
病床推倒一半,躺在那里的病人不知道是身体不适还是什么原因,突然开始挣扎,身上插着的管子被扯得乱七八糟。
“别动别动,不能动。”
几个医生都压不住,尤其是他们还需要时刻关注病人的生命体征。
杨佩漫主动上前。
“我来。”
她在警校里学习过如何制住别人的关节,让人无法动弹,所以她避开了医疗器械用手按住了病人的手肘,她人又轻巧,跳上病床又能制住病人的腿部。
旁边的医生重新把医疗器械的管子都接上。
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赶紧推着病床往急诊的区域跑去。
急诊在医院另辟了块地方,穿过两道门和一条走廊,这是杨佩漫第一次去急诊区。
几个医生把病床拉到一个空位处。
“就停在这里,再测一下血氧,不行的话就插管吧。”
“不用等了,直接找插管医生来吧。”
杨佩漫看自己的任务结束了,就渐渐松开手准备从压制对方的状态下松开,就在这时候,去掉呼吸机的患者从喉咙间喷出一口鲜血,离他最近的杨佩漫没能幸免,鲜血溅在她的护目镜、口罩、手套还有防护服上。
吓了她一跳,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身边的医生反应过来:“快点,把身上的血迹擦洗掉,把防护服换掉进行消杀,不要碰到自己的皮肤。”
“哦……哦哦哦,好。”
粘稠的血迹糊在她护目镜上,什么都看不清,杨佩漫从病床上跳下来,举着两只手扭头到处找纸巾。
“纸巾。”
一只手伸过来,抽了很多餐巾纸塞在她的手里。
“哦,谢谢。”
杨佩漫拿着手里的纸开始擦自己的护目镜,擦不干净还是有些糊糊的。
她感觉到有个人在身边帮她擦身上的血迹,一次又一次。
杨佩漫拿着两团纸揉着护目镜,总算把血糊糊摸了个干净,透过护目镜向自己右边看去,一个个子高高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整包纸巾,另一只手拿出了酒精棉。
大量的酒精顺着酒精棉往下滴,擦在身上,血迹也化开了往下滑去。
“谢谢。”
杨佩漫想接过棉球自己擦,伸手过去的时候对方明显避让了一下。
干嘛不给她?
杨佩漫抬了抬头,直接和人家对视了,隔着两副护目镜直接看到了对方的眼睛,也正好看到了他肩膀上的三个大字,秦彧珩。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杨佩漫就从他刚刚那个动作中感觉得到,他在因为她没好好保护自己而生气。
身上的血痕擦得差不多了,秦彧珩把手里的纸放在旁边,拉着她走出急诊区。
走过那条走廊,走出那两扇门,杨佩漫勉强跟上了他的步伐。
“秦彧珩……”
他没回头,只顾拉着她往前走。
一路走到消杀区,秦彧珩这才转过头跟她说:“你后面工作时间还有多久?”
“我要换班了。”
“那我就不给你拿防护服了,你过会儿进回收区把衣服扔掉,然后去消杀区好好做消毒,一步都不能漏,听到没有。”
杨佩漫点了点头。
“我身上脏,不陪你进去,你听话。”
她又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之后就进去了。
秦彧珩一直在外面等,杨佩漫很仔细地听他说的做,把脏衣服丢进医疗器械回收桶,然后浑身都去消了毒。
她戴着口罩走出来的时候秦彧珩主动往后退了两步。
“我现在离你远点。”秦彧珩问,“你休息有多久?”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有六个小时。”
“好。”他手里比划了一个电话的姿势,“等我也轮班了,我给你电话,好不好,漫漫。”
“嗯。”
秦彧珩穿着一身白色的防护服往他工作的地方走,而杨佩漫则要穿过消杀区回到她们休息的地方。
走着走着,她忽然有些委屈,那种好不容易见到了男朋友却说不上几句话的委屈。
没关系,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工作,总会有时间说话的,也会有时间脱去防护服面对面的。
到了医院安排的宿舍之后,杨佩漫有些睡不着觉了,她还疑惑,自己至于这么兴奋么。
还不是因为见到了秦彧珩。
他果然是在急诊区,怪不得这么多天都没有就见到过他。
杨佩漫真想夸夸自己的小脑袋瓜很灵光,竟然猜到秦彧珩的位置,她一开始就想过了,秦彧珩一个精神科专业出身的医生会被分配到哪里去呢,总不能跟防治传染病的医生在一起,可能在急诊会比较通用一些吧。
也不知道她这休息的六个小时里,秦彧珩有没有时间来找她。
秦彧珩这几天一直在急诊忙,病人源源不断,他负责给病人插管,一天都没停过,水也不敢喝就是为了少上几次厕所。
而他,根本就不知道杨佩漫来了。
这个小丫头也骗他,虽说也因为流感被外派去工作了,但是她说她能回家。
他也就没有多想了。
直到今天,急诊室的大门推开,病人被推进来,他刚给一个病人插完管,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跳在病床上。
然后没几分钟就听到那个刚被推进来的病人的方位有叫喊声,他又扭头去看。
刚跳在病床上的大白下来了,身上被溅到了鲜血。
从背后看去,他才看到白色防护服上写的名字,杨佩漫。
秦彧珩足足看了有十秒钟,确定了眼前人是杨佩漫之后他有些恼火,她竟然瞒着自己到三军来了,这丫头能不能再突然一点。
秦彧珩带着些小火气给杨佩漫擦身上的血,想想着丫头一出现就给他搞这么大一个惊喜,也不知道好好保护自己。
“秦医生,你这边交班了是吗?”
小护士看到秦彧珩在那里登记出入。
“嗯对。”
秦彧珩像阵风一样,签完了字从急诊区就往外跑。
急诊区的几个医生和护士也是头一次看到秦彧珩这么着急去交班,平时至少要拖一个多小时。
秦彧珩用最快的速度到达消杀区,把身上的防护服赶紧剥离下来。
杨佩漫等秦彧珩的消息等得昏昏欲睡,就在沉入深度睡眠的前一分钟,手机震动了两下,她突然反映了过来,睁开了眼睛。
手机上收到的是秦彧珩的微信。
秦彧珩:慢慢,休息了吗?还是睡着了?
杨佩漫坐起来喝了口水,让自己清醒了一下,然后拿着手机给他回消息。
杨佩漫:醒着呢。
刚发出去,就看到对方正在输入……
秦彧珩:我想见你,下楼。
杨佩漫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然后套上外套带上口罩下楼去了。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秦彧珩站在那里,披了一件长的羽绒服,脸上戴了两层口罩。
“秦彧珩。”跑过去,距离几步的位置停了下来。
秦彧珩伸手在杨佩漫的额头上点了点:“你这个小丫头,骗我很好玩吗,还说能天天回家,我看你倒是在我们三军这里住得也挺好的,嗯?”
杨佩漫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两手背在身后一直看着自己的脚尖。
慢悠悠地给自己找了些借口:“其实吧……我们公安这里下通知也很临时的,我们从提交志愿书到正式来这里也不过就半天的时间,所以我就匆匆赶过来了呗,没跟你提前说也是正常的,对吧。”
还,对吧?
“那我问你每天都做些什么的时候你都怎么回答的?你说你每天站在街口扶老奶奶过马路,我也真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真的信你,杨佩漫,你倒是现在给我解释解释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杨佩漫想到那天自己给秦彧珩发微信,说自己跟别的同事一起在路口帮助老奶奶过马路,她一言一语都一本正经,其实她发消息的时候自己都笑得不行了。
“就是……”这她有点找不出理由了,“我就是看看你什么反应嘛,也不是故意的,也是想给你个惊喜,没有实话实说也是怕你担心,怕你自己的工作处理不好,你理解一下嘛。”
秦彧珩真是没话说,女朋友幼稚的行为真是让他毫无办法。
“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理解你一下,再有下次不说实话我就……”
“你就怎么样?”杨佩漫胆子大起来了。
“我要好好教育教育你了,竟然敢说这种胡话,你知不知道我刚才什么心情,我们医院每天都要统计死亡率,数值只高不下,你万一有点什么事,别说跟你爸妈交代不了了,你跟我都交代不了。”
秦彧珩是真的生气的,现在情况这么不好,她怎么敢……
“秦彧珩,能不能抱一下。”她问。
“不行,我每天要接触无数个病患,不能保证身上是不是还携带病菌,我们现在都是自己的衣服,还是不跟你抱了。”拒绝得义正言辞。
杨佩漫的眼神透露着委屈巴巴。
“那……那牵一下手行吧,我过会儿回去就洗手,拼命消毒的那种。”
秦彧珩心里算是原谅了她的幼稚,上前几步主动牵了她的手。
“以后也别让我着急,你根本就没给我惊喜,这是惊吓,医院是个多危险的地方啊,每天的消杀绝对不能偷懒知道没?”
杨佩漫笑着猛点头。
“过会儿回去洗手别忘了,七个步骤一个也不能少。”
“知道了知道了,你现在啰里啰嗦有点像个小老头。”
秦彧珩歪了歪头:“杨佩漫,你嫌我年纪大?你胆子肥了啊,我不收拾你,你是真准备骑在我脖子上上天啊。”
“没有没有,我哪敢啊。”
破除了前面不开心的氛围,现在的小打小闹才轻松一点。
不远处,几个也要换班的医生护士路过,往秦彧珩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诶你们看,那是不是秦医生啊?”
几个人纷纷看过去,把秦彧珩牵着杨佩漫手的一幕全部收入眼帘。
“我去,好像真的是诶,这是……秦医生女朋友?这么巧,也在我们医院?”
“诶哟,我看惯了防护服的样子,真人还真不知道是谁。”
胆大的医生同事上去喊了秦彧珩一声:“秦医生!”
秦彧珩和杨佩漫扭头看去,杨佩漫知道是秦彧珩的同事,想赶紧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但被秦彧珩握得死死的。
他很自然地说:“你们都结束了?”
“是啊,看你最早一个跑回去,还以为是你太困了,没想到在这里……”伸手指了指秦彧珩和杨佩漫。
秦彧珩在口罩后笑了笑,能看出眼睛弯了弯:“得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我女朋友杨佩漫,T市公安分局的。”
“哦哟~!”在场的无一不发出感叹声。
杨佩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大家在这个情况下相识。
“你们好。”
有人提起:“小妹妹是T市公安分局的?就是那个网上很有名的T市公安分局吗?”
杨佩漫一听就明白过来:“对,我是刑侦队的,林队是我顶头上司。”
又是一阵感叹,都说好巧,只有秦彧珩一个人知道不巧,因为不是林曦的话,他就不认识杨佩漫。
后面一天开始,有观察仔细的人发现,有两个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左胸口都画了一颗填了一半颜色的爱心,能凑成对。
秦彧珩和杨佩漫在消杀区的地方碰头,都用手在胸口圈了圈那颗爱心。
“今天也一样,要保护好自己,注意休息。”
“嗯!你也是。”
两个人隔空抱了抱,从消杀区走出去,一个向左去了急诊区,一个向右去了分诊大堂。
后来,凡是在三军是夫妻或情侣关系的医生们,都在自己的白色防护服上画了他们喜欢的图案配对,在流感肆意的情况下,成了一道可爱的风景线。
林先生家的小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