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也有一个小时，高隽和苏小蒲回来了，带着毛源国一起。
“高隽，怎么这么久啊？”
高隽把外套一脱道：“别提了，这人真是指不定有点什么毛病，那样子你是没看见，跟疯子没什么两样，我跟小蒲进去，让其他人留在外面接应，结果他在家里又是撞墙，又是砸东西的，我们没有刑事案件的理由逮捕他，又不好动粗，我俩在他家跟老鹰捉小鸡似的，还好我跟小蒲两个人合力把人架住，不然我都怕他要上天啊。”
金墨轩在一旁差点笑出声。
“高隽你也是辛苦，这事要是放在老大身上，估计这毛源国是要挨揍了，老大是不会让蹬鼻子上脸这种事发生的。”
虽然金墨轩这样说有败坏林曦声誉的嫌疑，但是说的没有错，他去抓人的话估计这毛源国是得挨他两脚，敢在他面前撒野的人不多。
虽说把毛源国带到局里主要是为了卫氏的案子，但是正常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他们把人带去跟李迪见面，林曦就跟在后面，他在观察。
观察这个毛源国到底什么情况，
果然正如高隽所说，这毛源国表面上看上去就不太正常，同事跟他说什么都说不知道，包括自己妻子的罪行，自己也说听不懂。
一边李迪想赶紧解决这件事，一边毛源国一问三不知，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花了不少时间，事情还一件都没办成。
林曦看着自己同事在跟毛源国交涉，自己走到李迪旁边。
“问问，你老公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脑子不清楚，老发疯。”
“你们没去医院查过吗？”
“没有，我觉得是老年痴呆了，去医院能有什么特效药么，还不是慢慢等死。”
林曦挑眉：“我觉得不太像啊，这个情况还是让你家里人带他去看看吧，这么发病容易伤人，阿尔兹海默症的症状攻击性没有这么大。”
“没事，让他去，顶多就是发发脾气。”
“那你还敢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这个问题问得李迪不知道是该羞愧还是该辩解。
“我……”
林曦显然也不是真的想听她解释的，继续问：“他这个症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几年前了，他哥哥死了，人一下子就疯了。”
呵，前后矛盾，阿尔兹海默症可不会因为外界刺激因素导致人迅速发病。
“他跟他哥哥感情这么深啊。”
“嗯，我们又没孩子，所以亲情总是重要的。”
这话被她说出口，林曦竟然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掩饰的成分太过于浓烈，他又不好现在拆穿她，不会真把警察当傻子，不知道毛敬安是因为什么样原因死的吧。
林曦站起身，这段闲聊算告一段落了。
李迪看过去，发现在场的警察也都不着急，好像就算到了下班时间这件事情没解决也没关系。
“警察同志，你说这事不能就这样拖着吧，我家人都在外地，赶过来也要时间，我就让我老公签个字就行了是吧，我来跟他说吧。”
林曦坐在旁边说：“不着急，再等等。”
李迪也没明白林曦到底在等什么。
直到她看到了几个穿着医生装扮的人走了进来，然后警察就把毛源国带了过去，她就急了。
“诶你们干嘛！你们要把我老公带到哪里去？”说完就要追上去。
旁边的警察警告：“你坐下。”
“你们什么意思啊？”
高隽走了进来道：“毛源国先生涉嫌经济诈骗，现在需要配合我们调查。”
李迪突然意识到他们在说什么事。
“我说了，我丈夫有病，他能诈骗什么啊！你们警察怎么乱来的啊。”
林曦回过头：“首先，你也说了你丈夫的病是几年前开始的，我们现在说的经济犯罪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其次……你丈夫的病得有医生说了算。”
李迪完全愣在原地了，她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警察在跟她闲聊的时候就掌握了不少信息，挖的坑就在这里等她呢。
当然毛源国也没有这么轻易被带走，把会发神经的样子贯彻到底，死皮赖脸就是不走。
林曦走到医生身边道：“你们好好查一下，家属说他是阿尔兹海莫，你们的任务是看他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好的林队，交给我们。”
林曦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他其实早就怀疑这件事了，尤其是目击者有两种说法，主要原因就是在于他们身边有没有人，在有人的情况下，毛源国都以疯示人，没有什么人的情况下可以收敛起这幅嘴脸。
还有一点就是李迪说是毛敬安的死导致了他发病，虽然有所掩饰，但是这个时间点也被彭剑所提到，就是因为毛敬安死了，所以彭剑最后下定决心要举报。
林曦记下来时间点，想要从中突破。
李迪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在公安局里又吵又闹。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毛源国的医学鉴定不知道需要多久，林曦细细想来今天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件是跟他刑侦科有关的。
从治安队那里转交过了李迪，而毛源国的抓捕理由又是经济犯罪。
他真是太难了，什么都要管。
夜里。
卫尘婉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亮着一盏灯，正苦思冥想。
林曦洗完了澡，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站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
纸上寥寥几笔。
“我听说过人家作家写文章那叫卡文，你现在是……卡画么，画不出吗？”
卫尘婉噘嘴，点了点头。
“我这次是一点思绪都没有，是不是我太久没有帮你们做这个了，所以生疏了。”
“哪有的事，这其实本来就是为难你，你也不是学这个的，别有压力，休息会儿。”
卫尘婉坐在椅子上一盘腿道：“不行啊，这次是我爸妈的案子，我画不出就好像是在告诉他们我无能为力一样。”
林曦放下手里的毛巾，把卫尘婉的椅子移了个方向，自己蹲在她面前。
“老婆，你爸妈从来就不会怨你们，他们有多爱你你自己最清楚，我们现在只是得到一个机会去查清真相，其实你就应该坐在家里等结果的，是我非要你画这人像，是我的错，以为你能出一份力会更踏实，结果让你现在这么纠结，我不想你不开心，我也不乐意。”
“林曦……我没有不开心，我就也想帮帮你的，不过真的是能力有限，你看看现在我们两个人是不开心double了。”
林曦伸手摸了摸卫尘婉的脸。
“亲我。”他说。
卫尘婉弯下腰，印了个唇印在林曦脸上。
“不够，至少也得亲我嘴上吧。”
卫尘婉笑着说了声：“坏人。”然后又亲在了林曦薄薄的嘴唇上，还轻咬了一下。
“我有点饿了。”卫尘婉又露出了一脸委屈。
“哪种饿？”
现在林曦说起这种不要脸的话真是越来越顺口了。
“你好烦啊，我真的有点饿了。”
“行。”林曦站起身，“要吃什么？”
“我想吃……烧烤！烤肠！”
林曦一把把人抱起来：“哟，你这还不是要吃我么。”
卫尘婉：？？？
林曦看着卫尘婉坐在沙发上，吧唧吧唧吃得欢，突然觉得也就这样吧，自己就造一个温室养小公主吧，让她自己慢慢开花。
科室群里一早上就收到了高隽的请假条，大家还一波起哄。
林曦算了算时间，离高隽办婚礼也不过就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了，看样子这个案子没办法这么快结束。
他看了手机通话记录一眼，没有收到任何一方的电话，也就说明化学实验室和医院方都需要时间。
这两头没有消息，但是a市那里来了电话。
长博这件事让林曦不得不多想，长博暗藏在表面之下是他们借刀杀人的恐怖手段，除开t市之外，长博也只在a市有相关事务了。
所以就向a市市局，希望能有权限调取a市公安的卷宗，现在权限来了。
金墨轩看林曦电脑上一屏幕的编号，问：“老大，你这是在看什么？”
“正好，我把权限也给你，一起看一下a市早期的案子，尤其是毛源国生活区域那一挂的。”
案子的特点有这么几个：未侦破、时间偏早、地区偏远或者与毛源国居住环境十公里以内、有人员伤亡。
这么归纳来看，有几个卷宗编号被他们罗列了出来。
因为以前没有电子版备份，所有的卷宗都是纸质的，这些古早的内容都是后来慢慢一点补充进去的，为了方便也只是扫描内容。
金墨轩对着电脑上的扫描pdf文件看了好久：“让我好好看看，这上面具体是什么来着。”
文件上的内容是人工手写的，免不了有修改的痕迹，那时候钢笔居多，还容易把墨弄化开。
“这是入室盗窃，只此一家，监控不力，逃跑过程中把一老太太撞到在地，颅骨骨折。”
“第二起是失踪案，同一时期发生了两起，至今没有找到失踪人员。”
“第三起是……这也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他杀，在小山坡后面发现的一具女尸，多处骨折，是坠亡的，不过有过性侵迹象，家里人说她离家出走了。”
“这一起案件，我们似乎还挺熟悉，果然是在公安这里备案过，还记不记得焦风磊说的事情，他母亲失踪过，但最后因为家人自己撤案也就没查，但是听他复述，他母亲是受到过伤害的。”
“还有一起算是谋杀，案发地点相对比较偏远，在国道附近，在车辆撞击后死亡，但是经法医检查，死者身上有不同与撞击的内伤，生前受过虐待。”
金墨轩读着读着觉得不对劲。
“诶？我怎么觉得除了那个入室盗窃，别的案子其实都是同一个类型的，你们看，死者或伤者都是女性，除了那个在国道附近被发现的，别的案发位置都不太远，相隔三公里吧，就是个送外卖的距离。”
用林曦所说的特征排查出了这几个案子，看上去不太相同，但是可以相连。
金墨轩在黑板上比划了两下：“我们几乎可以断定，失踪案的两名女性如果现在还未被找到，极大可能是已经遇难了，而后所谓离家出走也可以说是失踪吧，焦风磊的母亲不也是失踪么，最后一起被车辆撞击之前就已经受了伤，死者是家属报案说两天没找到人，后来跟她对应上了。”
金墨轩的看法林曦也明白。
“以老警察的办案经验照道理来说应该把这几个案子都并案处理的，但是我在卷宗里没有看到相关说明，那肯定其中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这些案子都发生了太早了，以前刑侦手段有限，有计划实施作案的人要是再有些反侦能力，那警察就会陷入很大的困难。
“你们把这些案子的相同点和不同点整理一下，还有就是联系一下失踪案的两个家庭，看后续怎么样了。”
林曦拿着法医的检验报告去请教了刘长敏。
刘长敏看了那个在国道发现受害者的报告。
“其实这个人的法医学报告已经很完整了，但是她身上其他人的dna没有办法进行对比，你看，我们的库里到现在还是不完善。”
过去查不到的信息，放到现在依然没有查到，公安系统的数据依然非常薄弱。
“那还有个案子呢？”失踪案就不谈了，人都没找到。
“我看了案情描述，也是因为下了好几天的雨，路政要防止滑坡，上了山坡才发现那里倒着一个人的，死亡三天了，身体都开始腐烂了，身上的痕迹都被冲刷干净了，虽然能检验出死因和其他伤痕，但是远远不够去判断凶手是谁。”
已经不能用法医报告内容来侦破了。
林曦回到办公室，看到小黑板上写了不少。
每个案子按照时间的顺序排列了一下，国道为最早，而后是两个女人失踪，再接下来是小山坡坠亡，最后是焦风磊母亲的事情。
时间线有两年之久。
“现在把a市同这种类型的案子找一下，这个时期的。”
档案编号经过筛选重新跳出来两个。
“但是老大，这是都已经侦破的案子了，这也要看吗？”
林曦浏览一下卷宗里的内容，还没看完就听到旁边金墨轩“卧槽”了一声。
“老大！你来看这个。”
林曦走过去看他的电脑。
案件并没有完全侦破，而是受害者被解救了。
受害者的名字叫陈娟，解救她的人叫卫灵。
“卫灵……卫尘婉的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