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彧珩看出杨佩漫的手势了，伸出手，杨佩漫把手机递了过去，上面显示着林曦的名字。
“林曦。”
“老秦，我听小杨说了，不太顺利是吧。”
“嗯，我尽力了。”
“辛苦了，等我这边结束了来找你吧。”
“嗯。”
秦彧珩重新把手机还给杨佩漫，杨佩漫接过电话听了两句，突然说：“我留在这里吗？”说完小眼神还偷瞄了一眼秦彧珩，然后迅速收回，“好吧。”
杨佩漫挂了电话，先听从林曦的指令安排好了医院里的事，然后准备把秦彧珩和乔元先送下楼。
两个医生站在电梯中间，说着她听不懂的专业术语，她一个人缩在角落。
住院部的人也不少，一层一层停，人逐渐变多，空间也逐渐变小。
杨佩漫背部紧贴着电梯，周围都是人，下一层停下的时候还听到电梯管理员说“往里走一走”的话。
身前就是秦彧珩，她不敢太靠近，而秦彧珩也跟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让小姑娘不要觉得太压抑。
到了一楼，一众人一拥而出，杨佩漫总算是松了口气。
秦彧珩先告别了乔元，杨佩漫站在那里略有一丝尴尬，自己本来是送秦彧珩来这里的，现在倒是要他自己回去了。
“那个……秦医生，我帮你叫车吧。”
“不用，这里离地铁站很近，我走过去就行了。”
“哦哦哦，也可以，天黑了，外边危险，不要在外逗留，多注意安全。”情急之下杨佩漫说出了一套教育人的话。
秦彧珩挑起了左边的眉毛，觉得有些好笑。
这人不会把他当小孩子了吧。
杨佩漫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产生了一种慌忙逃跑的心思。
“可不可以加个微信。”他说。
“啊？”杨佩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加个微信，如果医院这里有事，你可以直接联系我。”
“好好好，麻烦了，我扫你好了。”相当谦卑。
加上了微信，她竟然有一丝小喜悦。
“那我就先走了，有情况再联系。”秦彧珩晃了晃手机。
杨佩漫目送他走出医院。
林曦花了点时间跟经侦的同事一起开展针对预见的工作。
以刑侦科的眼光来看，他通报了各地警方对长博申请者继续的监控，然后转身就去通知出入境，在结案之前不能解除对曾佳伦等公司一众人的出逃警报，一旦有出境意图，必须拦下。
不过就几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刚想喘口气准备下班了，医院那里就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林曦坐在办公室，接到了杨佩漫打来的电话，说洪越自杀了，在抢救。
林曦从办公室冲了出去，开着车一路直奔医院。
他打了电话给母亲，尽量让医院减少对这件事知情的人，他马上就到。
这一路上，他都有些想不明白，这么多警察看守在那里，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自杀了。
而比林曦先到医院的，是秦彧珩。
他回到家没多久，吃了晚饭打扫完房间，刚收拾完书房里堆着的专业书准备睡觉了，就接到了杨佩漫打来的微信语音。
他也没想到洪越会自杀，而且今天在病房虽然反应有些大，但是他觉得还不至于受刺激到想死的地步吧。
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套了外套就往外跑，直接打车到了医院。
现在正等在抢救室门口。
林曦赶到那里，直接问：“什么情况？怎么自杀的？没看住人吗？”
“林曦。”秦彧珩叫了他一声。
他已经先一步了解过情况了，把林曦拉到一边准备说明情况。
“不是你们警察的错，我比你先到，听他们陈述是洪越要去卫生间，结果长时间没有出来，发现她在里面自杀了。”
“她到底怎么自杀的？”林曦急需知道。
“这就是我觉得最奇怪的地方，警察说平时她一个人去卫生间都没有问题，而且卫生间是病房里自带的，也没有什么危险的物品，但是洪越自杀的方式是，溺水。”
“溺水？”林曦瞪大眼睛。
林曦瞬间想到洪越当初要至卫尘婉于死地的方式，就是溺水。
他有些震惊到说不出话，在他们警察的管控之下竟然发生这样的事。
“我们这里去查监控了吗？是不是还没查到是谁干的。”
林曦以为，是人为的。
但是……
“这就是我说最奇怪的地方。”
“什么意思？”林曦没明白。
“没有加害者，她是自己溺水的，林曦，你要知道除非是失足落入足够致死的水量，否则的话是很难在有自我本能的情况下把自己溺死的。”
“你是说……”
秦彧珩叹了口气：“洪越是溺水在洗手台上，这是我最想不通的。”
“不是，我听不懂，你是说洪越自己把自己弄死在洗手台上了？”
“林曦，我怕……是我这里出了问题。”
“你什么意思？”
秦彧珩双手握拳，站在那里，很久才说：“林曦，我怕是我给她的心理治疗压力太大了，今天发生了严重的抗拒，我怀疑是出问题了。”
林曦转头看了看周围，身边没有人听到秦彧珩的话。
林曦又把他拉远了一点。
“老秦，你可是这个专科的专家，我不许你说这种话，你知道我是有多相信你才请你过来帮忙的，你不可以消极。”
秦彧珩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林曦，这不是你信任我就可以撇清关系的，你要知道专家也会出错，我只是说我的问题不可排除，但是或许还有我们没注意到的事有状况。”
“嗯，你也说了，一个人要想把自己淹死是很难的，那是不是可以直接视为由于精神或者心理问题导致的。”
“没错。”
“行，我知道了，你这里的问题我来解决。”
因为上级也知道林曦找来了个医生朋友来处理洪越的问题，洪越现在出了这事，谁都有问题，谁都要查。
“好。”
林曦看着秦彧珩的大衣下是一条棉质的长裤，一看就是急匆匆从家里赶过来的。
“你先回去吧，这里的事交给我。”
“等等，林曦。”
“怎么了？”
秦彧珩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林曦看着他把这张纸摊开，里面写着的都是断断续续的词语和线条。
“这是我今天从洪越这里得到的信息。”
林曦接过这张纸：“你不是说今天不顺利吗？”
“确实没有我想象中顺利，但也不是毫无收获。”
这张纸是秦彧珩在第二次洪越发作的时候收入口袋中的。
“这上面都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光从这些词语和画面上分析，我都连不起来，更别说线索了。”
秦彧珩用的方法是让洪越以图像为主，根据洪越的描述画下来，图像的周边还写着一些关键词。
“我先拍下来，这张纸留在你这里，你也帮我一起想想。”
每当来到图像的分析，林曦就回想起卫尘婉。
林曦拨通了电话，那里很快就接上了。
林曦迫不及待：“喂，亲爱的……”
秦彧珩恨自己不该站在这里。
“我这里有个东西想要给你看一看，你帮忙分析一下是什么意思。”
卫尘婉站在那里带了个耳机听电话，手上忙着自己的事。
“好，你发我微信就好。”
“你这里怎么这么吵？”林曦想了几秒钟才说，“你是不是在伽莱？”
“嗯，闲了太久了，就去伽莱了。”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不是让你去伽莱就跟我报备的嘛。”
“我忘了说，对不起嘛。”声音略显无辜，林曦瞬间就原谅了。
“早些回家，好好休息。”
“知道了，我会及时看你发的东西的，亲亲。”
林曦捂着手机，站远了点，超小声地“ua”了一下。
要是放在以前，林曦可没有这么听话，实在想卫尘婉了。
林曦通完电话转身看秦彧珩，这人已经很识相地走远了。
“老秦，你先回去，这里的事有人问起来我就说要查，先不提你这件事，你放宽心。”
“我回去再想想问题所在。”
林曦点头，然后冲那一头喊：“小杨，你开车送一下秦医生。”
杨佩漫突然被点到还没反应过来，跑到林曦跟前，林曦又说了一遍。
“开我的车吧。”
他们科室里配的手动挡车可不敢再给小姑娘开了。
杨佩漫很听话地跟林曦交换了车钥匙。
这次，车子开得又稳又好。
秦彧珩在副驾驶指路，杨佩漫就跟着他的路线一路开到了他家小区门口，甚至地道地开到了他家楼下啊。
秦彧珩按开了安全带，拉紧了自己外套衣领遮住了里面的家居服。
“要上去喝杯水吗？”秦彧珩开口问。
杨佩漫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不用不用不用了，我我我……我还要回去的，林队没放我们下班。”
“嗯，那路上小心，再见。”秦彧珩推开车门下了车，站在车窗边跟杨佩漫挥了挥手，就进去了。
杨佩漫坐在车上拍了拍自己的脸，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放下手刹，踩着油门把车开走了。
人家是林队的好朋友，自己想什么呢，乌七八糟的。
不过就杨佩漫把秦彧珩送回去的这短短一个来回的时间，林曦又接到了新消息。
手机通话，吕以桀说发现了那个毒贩供出的同伙了，今天晚上能抓，说不定还能审出些东西。
林曦只是多嘴问了句，他们在哪里发现的。
吕以桀告诉他，他现在在伽莱门口。
“什么？你说嫌疑人出现在伽莱？”
“对，我们的人已经进去盯着了。”
“吕队，你等我会儿，我马上来，你等我。”
林曦往楼下跑，跑到停车场才想起来现在他手里的车钥匙是局里的警车，但是吕队在抓人，他不能开警车去。
他骂了一句，闯到医院门口的主干道上打车。
坐在车上开始给卫尘婉打电话。
这时候卫尘婉正好去了楼下，手机留在了楼上的酒吧操作台上。
林曦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依然执着。
司机师傅看他这么着急一个接着一个打电话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但他以为的事跟林曦想的不一样。
“小伙子，媳妇儿要生了啊？这么着急。”
司机师傅这逗趣的话让林曦稍微放松了点神经。
“不是，不过是跟我媳妇儿有关。”大方承认。
“我给你开快点，不要急。”
卫尘婉找人说完哈就从楼下上来了，回到自己的吧台，看到一旁的手机上显示了林曦16个未接来电。
什么事这么着急？
卫尘婉给林曦打了回去，刚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婉儿，你还在伽莱吗？”
“对啊，这么想我啊，给我打这么多电话。”
明明前面还打过电话来着。
“婉儿，你听我说，我们吕队这里发现有毒贩在你们伽莱，让你们伽莱的员工把其他的门先守好，然后不要太紧张，我们的人已经进来了，过会儿逮到时机就收网。”
卫尘婉收起笑容，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帮助控下场吧，我们行动起来一定会有大动静的，不要引起慌乱就好。”
“嗯，你放心。”
林曦挂了电话，一旁的司机师傅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小伙子，你是警察？”
“嗯。”
“吼，那真是了不起，我今天也算是帮咱们警察了一趟。”说着又踩多了油门。
林曦让司机停在稍微远点的地方，他走过去跟吕以桀汇合。
“吕队，怎么样？”
“人在地下一楼，我们的人在不远处盯着，发现了他供出的同伙以外可能还有其他人。”
“准备什么时候抓。”
“再等一下，等他们人都来齐了，我们一网打尽。”
“那我过会儿进去，你们慢慢来好了，我帮你们看着。”
吕以桀没刑侦科的同事这么清楚，林曦干嘛这么亲力亲为帮他们缉毒做事。
“你这么着急赶过来干嘛？急着抓人回去审啊？”他问。
“伽莱……”他往伽莱亮色的门口看去，“是我女朋友的。”
吕以桀很想说一声“卧槽”，但是他又想保持稳重的心态，只好把惊讶的情绪咽了下去。
“哦，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