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走到走廊另一头，拿出手机在翻一个电话号码，这个电话很久都没打了，林曦也是突然想到了这个人。
他打了两通都没有接，先发了个消息过去。
林曦：得空给我回电。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等不及，亲自去找人最快。
刚等到电梯上来，门一开，他跟穿着白大褂的吴优优四眼相对。
“妈？”
“林小曦。”吴优优走出电梯，顺手勾住了林曦的手臂，“你们的人就是在这儿吧。”
“对啊。”
吴优优还往洪越病房那个方向张望了一下，看到门口站着两个警察。
“看得这么严啊？是不是跟你现在这个案子有关？”
“有关，最主要是要保证她的安全，不能出意外，她身上有事，我要问出来。”
“那行，这里有你老妈在，你就放心吧，绝对不会出意外。”吴优优脸上洋溢着正义感和自信。
“啊？妈，你这心外的住院部也不在这一层吧，我们这里人手够，你不用担心。”
“啧，你妈在这里工作当然也是有点优势的，我们这里小护士懂得可多了，尤其是比你们动病理知识，我看过很多悬疑的，说什么嫌疑人会假扮成医生来看病，然后悄悄注射药物，人就静悄悄地死了，我都帮你死死盯着，怎么样？”
怎么说的，吴优优女士真的是大义凛然，也是给林曦紧张的工作中平添乐趣。
林曦非常亲昵地伸手搂住了吴优优的肩膀：“那我真是要好好感谢你，说明这些悬疑没白看，像你这样积极配合工作的才是我们的好党员。”
基调很高。
“放心，我现在就去跟护士站的各位同仁通气。”
“那行，我放心交给你了，妈我这里还有事，要先走。”
吴优优还冲着林曦握拳，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林曦的下一站，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人现在应该在第三军区医院。
林曦想到要跟这个人见面，心里莫名地有些忐忑，一是因为太久没见，二是因为……这人对他太过于热情。
车子开到医院楼下停车场，林曦又打了个电话，依然没接，只好走进医院在医院护士台讯问。
“请问，秦彧珩医生今天上班吗？”
小护士抬头看了他好几眼，然后回答：“我们秦医生今天在门诊。”
“谢谢啊。”
林曦转身之后貌似还隐约听到了一句“果然长得好看的人会和长得好看的人一起玩。”
门诊……
林曦以为像秦彧珩这样的科室肯定不会有太多人的，谁知道到精神科这层楼一看，竟然还有不少人在排队。
林曦看着墙外贴着秦彧珩的名字就想进去，门口坐在长椅上的大妈还把他拦住。
“小伙子，我们都是叫号的，你不可以插队。”
“哦哦，抱歉抱歉。”
秦彧珩在里面给人坐诊，门诊室的门关着，林曦也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
大概隔了十多分钟，里面的人出来了，外面电子仪器非常机械地叫着下一位病人就诊。
林曦就趁病人一进一出开门的这段时间，冲里面看，秦彧珩也像是有感应一样地向外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林曦。
他指了指手机，表示他看到林曦的电话和消息了，没回他只不过是实在没空。
然后诊室的门又在两人目光中间合上了。
林曦就坐在候诊区的长椅上等着，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医生开始轮流吃饭了。
秦彧珩从诊室里走了出来，在不远处打了个响指，林曦就起身跟了上去。
他带林曦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两人进去，门一关，秦彧珩把身上的白大褂一脱，瞬间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林曦！”然后竟然伸手捏了林曦的脸，“你现在才来看我！”
林曦心里的忐忑感开始了。
秦彧珩这个人特征很明确，最明显一点就是胆大，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的人也就他一个了。
“额……”林曦欲言又止。
“算了吧，从我看到你这张脸起就知道，你不是特地来看我的，三个电话打过来我没接，你就着急了，怕是有什么急事，直接说吧。”
感觉自己被点破了，林曦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真的不从叙旧开始？”
“我从现在可以休息到下午两点，我猜你的事情也不简单，如果要叙旧至多只能说三句。”
秦彧珩倒了杯水给自己喝，从头到尾也没有要招待林曦的样子，最多说了句“自便”。
突然这么直入主题，林曦好像还有些不太习惯，不知道从何说起。
秦彧珩就像个主人一样地开始午休时间。
他从自己的保温餐包里拿出一个双层便当盒，掀开当中的盖子放到微波炉里加热，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细长条的铝罐，掰了半片泡腾片放在自己的茶杯里，灌上了凉水，紧接着从中间的抽屉中取出了餐垫铺在桌子上，又用酒精棉片消了下毒，最后用免洗洗手液擦过自己每一根手指，等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做完了之后，微波炉也发出了“叮”的一声。
一个大男人中午的便当非常精致，荤素搭配均衡，每一种菜品的摆放竟然也让人赏心悦目，秦彧珩脱了白大褂，里面是一件浅灰色衬衫和领带，就这么坐着吃饭也不违和。
秦彧珩抽出筷子，抬了抬手道：“说啊。”
“老秦，你还是老样子啊。”
这话倒是把秦彧珩逗乐了。
“林曦，我们之间不过也就小两年没见，能有多大的变化，除了我从小秦变成了老秦之外。”
秦彧珩比林曦大两岁，实际上看上去也没差多少。
林曦拉了把椅子坐下。
“你先吃吧，吃完再说正事儿。”
“要是早知道你要来，我就带你出去吃了，现在搞得你看着我吃，还真有点尴尬。”
“得了吧，你不是这种人，要想带我出去吃早可以走了，在我面前演示完一整套用餐流程再来跟我说这个，有点没意义了吧。”
“啧，难得见面就这么说我，弄得我好像更加无情无义了。”
“你安心吃，我不饿，等你吃饱喝足我再开始聊专业的事，这时候你要是给我回答不出你自己看着办。”
秦彧珩把嘴里那块土豆咽下去后说：“那也得是我能回答的啊，你要是问稀奇古怪的事，那我就不奉陪了。”
“放心，是你的专业。”
秦彧珩便当盒里的东西不是太多，所以吃起来也比较快，对他而言，只要营养到位，吃个半饱就够了，这样一个人很难让人想象，在多年之前也是个在部队当兵、能吃能喝的糙汉子。
他又把桌面收拾干净，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好了，现在你总能说了吧。”
“老秦，我现在手里有个案子，碰到一个先前案件中可以提供线索的嫌疑人，她受人指使参与谋杀，但是她却说她不知道怎么认识的被害人，就是突然有一天好像有人告诉她这件事一样，我从中调查过，两人确实没有相识的背景，我当时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所以我来找你。”
“你找我，是觉得她有精神病？”
“这个我不能瞎猜，只能先来问问你这个专业人士的意见。”
“e……”
秦彧珩是二军大读的医，自动入的军籍，毕业之后就到部队当了军医，两个人就是这么认识的。
后来因为秦彧珩在医学上的学识超出了部队所需军医的界限，有些杀鸡用牛刀，所以第三军区医院向部队打了报告，请求把秦彧珩调到军区医院去做医师。
本来还在部队看一些小毛小病的秦彧珩就被军区医院要走，做了现在精神科的坐诊医生。
“一般的情况下是不太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就算是有精神疾病也不可能突然认识一个人，但是在心理学上说不定可以解释。”
“心理学？”
“心理暗示。”
“你是说有人给出心理暗示，促成了这件事？但是她没有讲过有人给她心理暗示啊。”
“你以为心理暗示是跟你说句话你就被暗示了？我所谓的心理暗示是一种自我心理认同，会从各个方面形成，可能是一种潜移默化，未必是有个人这么做了。”
“这说得通吗？暗示一个人认识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并且进行谋杀。”
“心理学是门很神奇的学科，没有特定的情况，因人而异。”
“那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今天不行，我今天要值班。”
“那……那那那，那明天，不对，明天你要休息，那后天。”对于现在这个情况，林曦还是很着急的。
“林曦，你先别着急，你现在告诉我，对方现在在哪里。”
“在……”说到这个，林曦才反应过来洪越现在还在医院治疗，“她在医院，刚做完手术，所以我才能有时间做这件事。”
监狱人多眼杂，医院可以把范围划得很小，病房门一关，没人知道他到底要干嘛的。
“如果我去看的话，要等她完全清醒了之后，你先别太急，如果她有问题，我看得出来。”
“行。”
所以今明两天是不好办了，林曦特地跑了两趟医院，问了王琮医生洪越的状况，有了一定的了解才跟秦彧珩商量了。
林曦亲自去接秦彧珩去市人民医院。
路上，他把洪越刚发病被送到医院的状况也说给了秦彧珩听，秦彧珩心里已经差不多有数了。
又说了一遍：“林曦，我会看出来的。”
他这句话不是单纯的打包票，林曦是真的信他。
秦彧珩比林曦早两年从部队出来，但是在军区医院工作依然保留军籍。
在部队的时候，他是大病小病都看，从伤筋动骨一直到头疼脑热，但是林曦跟他的交情不一样，莫名的惺惺相惜，所以林曦知道他在精神科方面有不一样的造诣。
就在林曦从听到卫尘婉出事一直到正式退役那段时间里，他的身体出现了状况。
因为打了退役申请一直到正式退役有一段时间，尤其是上级还不太想批他的退役申请，其中纠葛还不少，林曦整晚整晚得睡不着觉，在军医那里开了安定都没什么用。
后来实在不行，就批假外出找秦彧珩。
秦彧珩见到林曦第一眼，林曦还没说什么，他就看出林曦有很严重的焦虑症。
他直接开口：“你最近好像很紧张，精神不放松下来，你服用安定都没有用。”
后来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心理疏导才缓解了林曦那时候不可控的精神状态。
林曦突然问：“老秦，你还是一个人？”
“怎么，来帮你办案还要提交自己的婚姻状况？”
“我就问问，看看哪个倒霉女人会遇上你这个极品。”
“暂时还没有这样的倒霉女人，不过我信命，万一遇上了，搞不好马上就结婚了。”
林曦反正是满脸不信。
“林曦，你现在是跟自己特别想念的那个女孩子在一起了吗？”
提到卫尘婉，林曦脸上的表情放轻松多了，还有点小开心。
“嗯。”
“终于也是了结了你心头大事，这退役倒是也不亏了。”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就她这个傻女人还替我可惜，觉得我应该好好在部队升官，说命运注定我们还会相遇，你瞧瞧这话，要不是我回来找她，她还傻乎乎地一直在t市待着。”
“嗯……”秦彧珩瞥了他一眼，“你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反正你挺直男的，要不是人家肯在t市等你，现在还轮得到你？”
林曦装逼失败，请求告退。
“你就不能先夸一下我么，非得这样。”
敢直言怼林曦的人也为数不多了，秦彧珩算一个。
秦彧珩长臂一伸，按在了林曦的肩膀上，又从肩膀滑落捏了捏他的手臂。
“干嘛呢？我开车呢。”
秦彧珩顺着他的手臂向下，又从小臂挪到了他的手腕，在手腕内侧摸了摸。
“人家是个好姑娘，好好对人家吧，平时稍微克制一点，别太过了，知道你在部队熬久了。”
林曦就好像被说中了一样，赶紧挥开他的手，道：“你不是精神科的么？怎么还来中医这一套啊。”
“我们精神科也是有中医的，你这脉沉迟，脉细数……”
林曦虽然听不懂，但是秦彧珩嘴里显然不是什么好话。
“你几个意思啊？变着法说我肾虚，你做个人行不行，要不要我再给你看看舌苔。”
“那最好了，我们中医讲究四诊望、闻、问、切。”
林曦踩了脚刹车，示意秦彧珩可以停止了。
秦彧珩整个人向前冲了一下，对于林曦这种小孩子行为也是非常无语，白了他一眼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安全带勒皱的衣服。
回了句：“你也挺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