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受谁所控

每个人的眼里都充满了疑问。

林开始解释:“在这里所有的资料中,就算家庭成员疾病多严重,或是现存的家人已经不多,这些都没有太大的关系,最主要的,长博必须保证每个家庭中有且只有一个行动能力者。”

杨佩漫自然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还记得申景慧么,与卫家有仇,家里只剩她一个人,就算她有正常的工作也没有关系,主要是因为她是个可行动的正常人。”

“同样的道理,洪越,父母和妹妹都去世了,但她自己就是个可行动的自由人。”

“当然,胡玉柱也算是,他姑妈不算是直系亲属,所以胡玉柱只是精神有问题,但是行为上是可以去做一些事的。”

杨佩漫接着问:“那长博是为什么要这样啊?”

林曦轻哼了一声:“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要犯罪了。”

这句话说完后,办公室里至少安静了有一分钟。

高隽思考完之后开口:“所以……长博不是在做正常的扶助,而是在圈养一群潜在犯罪嫌疑人?”

“我上次去监狱见洪越的时候,她说很多我没能明白的话,她说好像有一个人一直在跟她说要杀卫尘婉,但是洪越我深入调查过,她跟卫尘婉,甚至卫家都没有一丝交集,那她怎么会。”

在他们解读出长博对每个申请者的选择之后,觉得这个案子的诡异程度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把条条框框的东西全都砍掉,最终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就好像是,有人专门建立了一个长博基金来针对卫家。

“通知其他公安,把这里资料里的所有申请人的住址全部弄清楚,并且从现在开始派人盯着,以防接下来的时间里还会发生这种情形恶劣的事故。”

林曦也立马把这件事通知给了市局。

“还有,现在,有一个大问题放在我们面前,这些人之间都互相不认识,他们是如何知道卫家的事,还有就是这些人有没有跟申景慧一样曾经与卫家有过些什么的。”

林曦一声令下,每个人又开始了无休止的工作。

看上去只有差不多一百份的材料,但是深入调查将是个无底洞。

艾芒凑在林曦身边问:“林曦,你有没有想过彭剑在这其中是个什么角色。”

“嗯,他既不是长博基金扶持对象,在某种程度上说还是卫隐招他入得公司,他只是个和卫氏曾经的项目有关的人。”

“要不要把彭剑的事分开处理。”

“我觉得是我们并不了解他们曾经在卫氏的工作,我需要去联系一下他的妻子。”

在彭剑死后隔了有几个月了,林曦再次拨通了王念仪的电话。

王念仪听对方是林曦之后也是有些惊讶,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等林曦说明他这通电话的意思,她才明白过来。

“不好意思林警官,你问的事情实在是太久之前了,我可能会有点记不清,因为我跟彭剑结婚的时候他已经在卫氏工作很多年了。”

林曦觉得现在让人家回忆十几二十年前的事确实也有点艰难,所以也没有强求。

“我需要你想一想,当时彭剑与身边哪些同事关系比较好一些。”

“我对他工作上没有这么熟悉,但是彭剑以前过年的时候会跟几个同事一起吃顿饭,是带家属的那种,我叫不出名字,但是我这里有照片可以发给你看。”

“还有就是,彭剑曾经是否表现出对卫氏的不满。”

“这好像真没有,他最多跟我说工作压力有点大,而且会很忙,别的事倒是都没说过。”

“那后来彭剑又是为何从卫氏辞去了工作,改成自己开公司了。”

“因为那时候儿子开始上学了,我老公说他想以后送儿子出国读书,他自己当老板的话时间更加自由了,就能往返国内外。”

“请问一下,你知不知道你老公手臂上有一处纹身。”

“纹身?不可能吧,我从来没见过他手臂上有什么纹身,你说的是不是他手臂上有一块块红色的啊?那不是纹身,那是他皮肤过敏留下的痕迹。”

王念仪误以为林曦把那些红色斑块当做纹身了,赶紧解释,听她这个语气,确实是不知道彭剑手臂上的荧光图案了。

“最后冒昧地问一下,你们家以前有没有申请过什么扶助基金这种。”

“扶助基金?没有。”

林曦正准备沟通一下往后的联系,王念仪叫住了他。

“林警官,我们家彭剑的死,是不是真的另有原因啊?”说到这个话题,林曦能清楚听到女人在电话那头的哽咽。

“王女士,请你放心,如果这个案子有反转,我们会及时告知你。”

“谢谢。”

挂了电话之后就收到了王念仪发过来的照片,照片是扫描件,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那时候彭剑还风华正茂,林曦认出了上面的一部分人,还有一个没有见过。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跑一趟楼上的经侦科。

却在经侦楼里面碰到了卫子昂,他从经侦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哥?这么晚你怎么在这里?”

“你们邓警官有些事找我。”

“怎么样了,公司里的事。”

说到这里,卫子昂却有些面露难色。

看他没答上话,林曦赶紧说:“哥,你先回去吧,我过会儿在跟邓队了解一下情况,有事我跟你说。”

两人简单告别,林曦直冲经侦办公室。

邓普麟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抬头一看是林曦:“我刚还想打电话让你来一趟呢,你倒是正好上来了,你也是为卫总的事情来的?”

“不是,不过有些许的关联。”

邓普麟挑眉问他什么事。

“我刚才和彭剑的妻子通过电话,她发来了一张当年与彭剑关系较密切的几个人的照片,有一个人我认不出,你们这里在调查的时候有没有可以对比的档案?”

邓普麟拿过照片就交给身边的同事去做这件事了。

林曦开口:“我不知道你们当时查的时候有没有查到彭剑在早期的卫氏做了些什么事。”

邓普麟把一边的文件夹递了过去:“那也是巧了,我刚也跟卫总说了这个事。”

林曦不明所以地翻开文件夹。

“林曦,你看,之前我们只是看到有一份合同上有吴大荣的名字,但是其实这个项目的经手人有彭剑,主要也是受你上次开会的启发,我们重新去查了一下,这个彭剑可以说是卫隐在位期间的元老,很多事情都经过他的手,相当于另一个执行人。”

林曦翻看着文件夹里的东西,发现即使很多项目不归属于彭剑管理,但是很多合同上还有企划书上都有他的签字。

“那,这些东西是否都要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认同。”

“这是当然的,所以我们发现这些项目分为两类,一部分是有法人委托书的,另一部分则没有。”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一部分是卫隐所知道的,而另一部分则是他不知道的,因为只要公司盖章了就具有法律效力了。”

林曦看到文件夹里他们用笔圈画出了两类项目合同,从另外一面说就是合法且无误的项目都是卫隐所知道的,而后开始出现问题的项目都没有卫隐的签字。

“彭剑现在死无对证,他妻子又不清楚他的工作,这张照片上还活着的人早已移民,我们这里证据不确凿就没有办法申报猎狐办。”

林曦快被这些信息量压得直不起腰了。

“邓队。”一边的警察抬了抬手,示意他查到了。

两个人凑过去看。

照片上那个林曦不认识的人叫毛源国,曾经也是在卫氏工作的,后来从卫氏辞职和自己的妻子去了她老家开办了一所托儿所,然而近期的活动就是在半年前回到了t市。

“林曦,这人是不是……或许知道内情。”

“你也说了,这些曾经参与项目的人不是远走他乡就是已经去世,现在他可能是唯一的人证了。”

“跟卫氏有关的东西,我们这里可以帮你一起查。”

林曦放松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笑了下:“你们能有人力帮我分摊,感激不尽。”

他想起了刚才卫子昂来过这里,问:“邓队,刚卫总来这里,是因为你有什么要事跟他说吗?我问他的时候好像有点难以开口。”

说到这里,邓普麟也是恢复了前面认真的表情。

“开头我跟他说的事就跟你说的一样,关于两类合同,但是后来我问了他一个问题,这些问题到底是在卫隐之前就这样了,还是从卫隐接手开始才这样的,这个问题卫总也很难回答。”

林曦看着邓普麟的眼睛继续问:“邓队说的应该不止这点吧……”

邓普麟看了看周围,觉得这件事情不应该在办公室里说,他带着林曦到走廊尽头,站在窗户边。

“其实我问卫总这个问题的含义就在于他们公司内部是不是有人有问题,如果是在卫隐在位之前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照道理来说应该在卫隐去世之后,事件也应该结束了,现在这事情就像雨后春笋般冒出,这不合常理。”

听着邓普麟的话,林曦的眉头开始皱紧。

“那换句话说,很有可能是在卫隐在位期间逐渐发生的事,起初的项目都是正规流程,而后面的这些……明显是有人长时间在当中钻空子,所以还是那个问题,卫隐本人到底知不知道。”

在邓普麟的话下,林曦的心里渐渐开始想到另一间事,另一件可能会让所有人都难以接受的事。

“如果……这些事是被卫隐后来发现的呢。”

他说得很轻,但是邓普麟听见了。

“林曦,你……”

“额,没什么,我瞎说的。”林曦露出一丝笑容,“不过还是谢谢你这么上心,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跟我说。”

“不算是我特别用心吧,怎么说也是我们经侦的本职工作啊,我也知道的,卫总是你女朋友的哥哥,遇到这种事总是要帮一帮,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那真是太感谢了,饺哥。”

一听到这个称呼,邓普麟真是脑门的神筋突突地跳,这里也就林曦敢这么叫他了。

林曦从楼上往下走,脑子里一直在想刚才的事,一格一格台阶往下走,脑子里却控制不住思考。

身边的人跟他打招呼林曦都没听见,就这样走回了办公室,要不是金墨轩喊了他一声,差点就要踩到卫小短的尾巴了。

“老大,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金墨轩抱起小短,“差点踩到我们小短了。”

林曦收了收心。

“没什么。”

金墨轩继续嘟囔:“你这哪里像没什么的样子,像被人勾了魂一样。”

还好也没有别的人注意到了。

林曦看了看时间,觉得今天也到此为止吧。

到家之后,林曦跟卫尘婉通了个电话,他没说今天的发现,也没说卫子昂现在的窘境,只希望他的女朋友不要跟着他一起担心。

而林曦这天晚上少见地做了噩梦。

梦到了因为他办案失误,导致身边的人死在了他面前,场面太过于血腥,让他一下子吓醒了。

林曦坐在床上喘气,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伸手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手机上显示才刚刚四点多,清醒了之后再回想起刚刚那个梦就已经有些记不起来了。

一场噩梦袭来,林曦有些睡不着了,索性直接起了床,窗外天色依然黑暗,家里也只有林曦的电脑在发着光。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林曦可以重新挖出那个他想到却不敢说的东西。

有人在卫氏作祟这是必然的,可他想到的是事情发展的顺序到底是怎么样的,从何时开始,从何时发展,经历了什么,又受谁所控。

还有就是洪越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曦靠在椅背上会议那时候洪越跟他说话时候的状态,就好像被人洗脑了一样。

虽说洗脑是有点夸张,但是两个毫无交集的人怎么会突然认识。

周身陷入黑暗,只有眼前的光芒。

这种环境和氛围,让林曦的思路走到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