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门来找自己？
这两字被他咬得特别重，像在特意强调什么。
温时念大脑一片空白。
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谢知韫开口：“现在，谈谈。”
温时念点头。
他们二人抵达教学楼前的小凉亭。
迫近上课，谢知韫眸色比夜还要悠长，望着她：“今天中午，你来过一班？”
果然，他已经知道了。
不过温时念还想垂死挣扎一下，故作不解：“你问这个干嘛？”
“你是不是为我出头？”
温时念对上谢知韫探究的神色，低睫道：“没有。”
教学楼附近的小凉亭不少人经过，欢声笑语，步伐匆匆。
即将上课的预备铃响起，像宣告倒计时。
“我不信。”谢知韫语气肯定。
温时念硬着头皮开口：“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
“他有没有动你？”
温时念抬眸，对上他略微担忧的眼神，心里像是炸开了烟花，唇角忍不住上扬。
谢知韫细细推敲刚刚温时念的神色，坚信候大庄所言属实。
“哎，你不知道吧？今天方言川他们说你的坏话，被温时念听到了。”
“他们闹了矛盾，还发生了口角，一个小姑娘对上男生，怎么着也得吃亏。”
“你想去找她也行，不想去的话，那就顺便让她对你死心。”
……
而望着谢知韫这般注目的盯着自己，温时念知道骗不过，她索性承认。
“是，我是去找他了。”怕他担心，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吃亏的是他。”
她可是用牛奶瓶砸他了。
而且从小到大，能让她吃亏的人都还没出生。
听到她这般说，谢知韫蹙眉，眼里显露不赞同的神色：“下次别这么做了。”
觉得自己的态度像责备，他黝黑的眸子望着她，低声道：“有些人偏激，你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他不知道，他这回的声音比往常还要低几个分贝，此刻听起来更像温柔的宽慰。
甜渗心间，丝丝入骨。
“好。”温时念乖乖应，“我也不是见义勇为的雷锋。”
生活中，她知道枪打出头鸟，也很少冲动办事。
但这一次，是不可预知的意外。
她知道不能动手，可那时候只有一个念头。
她才不要让随意讨论谢知韫的人若无其事，她要让让人知道。
——谢知韫不能任人欺负。
听到她这般说，谢知韫嗯了一声。
眼看他不信，温时念一字一顿道，“真的，要不是因为主人公是你，我也不想跟他们有联系。”
字字珠玑。
谢知韫眼神定定看向她。
温时念已经可以脑补出有关于他的心路历程了。大抵是——“这人莫名其妙来一班？”，而后——“这么正义？她是雷锋转世？”，最后——“竟然是因为我！”
她噗嗤笑了出声，语气故作轻松：“不过你也别在意，也别因此对我有感觉。”
“要是因为这件事，你就对我改观的话，倒让我有了几分卖惨的感觉。”
谢知韫抬眸望向她，心下一怔。
他沉默片刻，“我不会。”
感情与感动不能混为一谈，他分得清。
温时念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哑然一笑。
一方面，她希望他不要因感动而爱上自己，可真听到他这般开口，又还是忍不住的郁闷。
大抵，因为喜欢上一个人。
连带她也觉得，自己也开始变得矫情起来。
下午第一节课结束，王康吉如常布置完作业，目光落在最后一排。
“温时念，跟我来办公室一下。”
朱丹丹心里一揪，温时念对她投去安抚的眼神，跟着班主任去往办公室。
办公室里已经站着两人，是中午的那两男生。
王康吉扭开保温瓶盖，笑望着温时念，问：“课代表，听说你今天打人了？”
一旁一班的老师听到这状似玩笑的询问，面色不虞：“王老师，孩子们才多大，这都动手了，下次是不是该动刀了？”
“我这不是正在问，你急什么？”王康吉慢悠悠开口，“杨老师，总不能只听片面之词，还是得多听多看多悟。”
女人明显被气到，但碍于同事及领导双重身份加持下，脸色很冷地看向温时念，语气带着明显质问：“你是不是动手了？”
“是。”
“不是。”
几乎是同一时间说出这一句话。
突然其来冒出的声音，众人的视线看向办公室门口。
谢知韫补扣门扉，问：“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得意门生前来，杨艳面色缓和了几分，语气不再是刚刚的冷硬：“进来。”
谢知韫走进来，望了一眼方言川与许大兆，冷冷地说：“老师，我被霸凌了。”
温时念：？？？
办公室内的一片老师：？？?
见过无数被霸凌的人痛哭流涕，难以宣泄苦楚，不敢前来告状，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淡定的被霸凌者，甚至还理直气壮的说出这样的话。
杨艳脸上表情石化，随即连忙询问：“谁霸凌你了？”
谢知韫目光落在方言川与许大兆身上。
他语气平静：“我因家贫申请贫困生补助，被他们私下多次讨论，伤害了我的心理健康。高二二班温时念同学恰经一班，为校友出头，深深发扬真善美的优秀品质，是吾辈楷模。”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可是谢知韫说出来，温时念又觉得不是同一回事。
与此同时，她心里掠过无数的想法，他应该是为自己来这儿吧？
同样被震惊的许大兆这时候回过神来，赶忙反驳：“你乱说什么？我们哪里霸凌你了？”
“语言羞辱不算霸凌？随意在背后说同学的坏话不算霸凌？”谢知韫冷笑一声，“不是拳头殴打才叫霸凌，语言心理的霸凌也叫霸凌。”
许大兆扯着嗓子：“全凭你一张嘴，你说话有证据吗？”
谢知韫丝毫没分给他一个眼神，望向老师：“老师，他们霸凌的人多了去了，你可以调查一下。”
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敢说出这样的话，也有一定的证据。
杨艳眉心攒成一团，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道：“好，这件事情我会去调查。”
王康吉眉头一挑，调侃道：“杨老师，你们一班还真是波谲云诡啊，跟拍宫斗剧似的，叹为观止。”
杨艳额角抽了抽，望向刚刚前来告状，从而惹出一堆事情的两人。
许大兆被老师阴沉沉的视线盯着，怒火更加窜上心头，可语气却难得示弱：“老师，我虽然之前做了错事，可今天真的是温时念先动手，不信你去查监控。”
“还有，按谢知韫刚刚说的霸凌定义，那温时念拿东西砸我，这也叫霸凌。”
温时念面色一冷。
谢知韫移动步子，挡住了杨艳审视温时念的视线，面色如波开口：“老师，我想这不算霸凌。”
他坚定开口：“算正当防卫。”
温时念一怔，她头一次觉得窝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好像有点幸福。
她抿紧了唇，忍住说话的念头，静静站在他身后。
看他神色从容，听他的论述及看法。
“正当防卫是指不法侵害正在进行中，方言川与许大兆言语对温时念造成心理伤害，从而加以撺掇其动手，想要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温时念性格单纯直率，不能因为心理防线崩塌，寻求别的方式正当防卫，就把罪名归功于她……”
“矛盾由双方造成，但主要矛盾是许大兆与方言川……”
温时念忍不住弯起唇。
好像，他也没自己想象的话少。
他话还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