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他交朋友。”
这样极具暗示性的话瞬间席卷了一中,甚至还成为了潜在告白词。
谢知韫即使不关注流言蜚语,但班上一旦触发“朋友”这关键词,都不约而合地转头看向自己。
久而久之,他也明白“朋友梗”与自己有关。
而候大庄也听说了温时念干的大事,语气带笑:“你和温时念是朋友啊?”
本来朋友是一个正常的词语,但因他们的流传,变成了一个带有极具暗示意味的词语。
像是在问——你与温时念是不是男女朋友?
谢知韫果断摇头。
候大庄神色淡下去,言简意赅提醒:“对了,温时念让我问你,你的赔礼呢?”
距离自己上一次说赔礼已经是第二天了。
谢知韫道:“我记得。”
他早准备了赔礼,只是还没找到一个恰当的机会送出。
点到为止,候大庄也没再说什么。
第二节下课,谢知韫拿起书屉里的东西,走了出去。
这几天省领导要来检查,学校领导个方便的变态要求下,每个学生身心俱疲。
以至于早上第一节课下课,大多数学生都在补觉。
谢知韫来到了隔壁班,看到睡成一片的学生,索性回教室拿便利贴写了几行字,再次拿着东西来到二班,放在讲台上,而后离去。
温时念在短暂的课间十分钟期间,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谢知韫来找自己,当着全班人的面一改往日高冷模样,大声宣示主权。
“温时念,我喜欢你。”
“念念。”
梦太过于美好,温时念都不愿醒来,手臂被朱丹丹轻轻地晃动,“念念,你这头死猪,上课了。”
“温时念。”
突然其来的一声厉喝,温时念陡然惊醒,她茫然抬头看向声源地。
老师已经站在台上:“睡得这么死?昨晚做贼去了?”
班上不少人在笑。
温时念睡眼朦胧,却努力让意识回笼。
班主任名为王康吉,挺着个啤酒肚,面容和善,爱开玩笑,此刻拿起桌子袋子上的纸条,开始念了起来。
“你在睡觉,不好当面还。”
温时念这会儿确认了,就是谢知韫。
给她送东西的人都会强制让人送到面前,他倒好,自己给他机会,还玩偷偷摸摸这一出。
王康语气带笑,“课代表,还不赶紧来领取你的早点?”
四周眼神涣散的小鸡仔们逐渐变得清醒,此刻纷纷发出此起彼伏的催促。
在这一阵欢呼声中,温时念脸色一热,大步走了上去。
等到拿完谢知韫给自己送来的东西,温时念塞回抽屉,整个人脸色臊得发红。
朱丹丹草稿纸上唰唰书写。
朱丹丹:【什么情况?送东西了?】
温时念:【装啥?那天你不也在外面?】
朱丹丹:【傻缺,我是问怎么送那么多。】
温时念眼睛一亮,他确实比自己那天送的还多。
朱丹丹:【给我吃点!】
温时念坏笑:【我不吃了,我要收藏着,作为甜蜜的见证。】
朱丹丹:【不吃生蛆的话,就是恶心的见证。】
温时念笑,桌子下的手递给了朱丹丹一盒酸奶。
大课间一到,温时念与朱丹丹来到班上的集合处。
闲聊间隙,温时念目光有意无意落在隔壁的姊妹班。
直到看到谢知韫来到最后,温时念已然有了想法,对朱丹丹道:“姐妹,我去了。”
朱丹丹点头:“去吧。”
说完,温时念找好角度,朱丹丹利落推了一把。
温时念踉跄地来到谢知韫身边,尴尬笑了笑:“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谢知韫:“……”
他没那么胆小,更不是傻子。
看着这冰山不说话,温时念开口:“喂,新同学,你今天害惨我了知道吗?”
对上他不解的眼神,温时念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不当面给我就算了?还把东西放在讲台上,你知不知道,老师还以为我被人追求了呢?”
“我们老师还说,是哪个胆小鬼,追人都不敢留下姓名。”
谢知韫瞭眼,对上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就知道她在说谎。
温时念继续控诉:“我们老师还说我败坏风气,要罚我写检讨,你说,你要怎么补偿我?”
谢知韫这时候忍不住打断,“你说真的?”
“你说话了。”温时念的语气像发现了新大陆,“你终于说话了。”
谢知韫悄然习惯了她的无厘头,再次重复,道:“我不是哑巴。”
“可你不经常说话,我怕别人觉得你是哑巴。”
很好,她还挺会推给别人的。
要做课间操,广场上的人很多,嘈杂声阵阵。
谢知韫开口解释:“我来的时候,你在睡觉。”
“那你不会敲醒我?”
谢知韫:“不礼貌。”
温时念一脸坏笑:“你可以对我不礼貌,我不介意。”
“我介意。”谢知韫对上她控诉的乌瞳,顿了几秒,“这一次,算我违约。”
说好当面给她,如今出现了偏差。
虽然是不可控因素,但还是错了。
温时念丝毫没有原谅新同学的意识,乘胜追击:“那我要补偿。”
“不是多给你买吃的了。”
温时念手摸在心口上,义正言辞道:“那我幼小心灵受到创伤呢?心理伤害是最难弥补的,也是最需要被关爱。”
谢知韫反击:“我看你可一点都不像受伤的样子。”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内伤只有自己能感觉到,别人要是能感觉得到,那还能叫心里的创伤吗?”
温时念笑望着他,“你给我个补偿,放心,我又没那么难说话,不会为难你。”
谢知韫看着这一朵祖国的喇叭花,感觉脑海中全是她的声音。
明明她只是一个人,可却像一群蜜蜂。
温时念察觉到谢知韫神色的松动,微微放缓了声音,“我发誓,补偿过后我们就一拍两散。”
我发誓,只是这事一拍两散。
不追你的事,你就梦里想想。
“可以。”
听着谢知韫回答的这么迅速,温时念扯了扯嘴角,心里腹诽,就这么不待见我么?
谢知韫沉沉的目光看向温时念,“你想要什么补偿?”
“我就问你个问题。”
看着谢知韫这讶然的眼神,温时念保证:“你是实验班的学霸,我就问你个大众向的问题,不会太难。”
谢知韫:“问。”
既然答应回答问题,谢知韫认真聆听。
温时念眼睛明亮望着他,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我听网上说——校服是最美的情侣装,你觉得这个是真命题?还是假命题?是逆命题?还是逆否命题?”
想过难题千千万万,谢知韫没想到是这样的难题。
他一时间有些震惊,不知道怎么回答。
温时念本来也没想过谢知韫会回答,她清亮瞳仁对上谢知的乌瞳,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谢同学,思考问题就思考问题,你脸红什么呀?”
这架势,活脱脱像一女流氓。
温时念觉得自己真的就是坏到家了。
可怎么办,她就想欺负一下他?
谢知韫眸色冷淡,“没脸红。”
她当然知道,这不就逗他的么?
温时念听后一笑,夸奖道:“哦,那你还挺淡定。”
谢知韫只想快点结束,立马开口给出答案:“校服是最美的情侣装,这个命题……”
长篇大论回答了一堆,谢知韫给了个结论:“它是个假命题。”
这人还真是毫不留情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温时念望着他,道:“没事,对我而言是个真命题就行了。”
谢知韫无语了几秒,忍不住回击:“那你还问我?”
他这样被逼急反咬自己的模样,活脱脱就像一只可爱小狗,温时念噗嗤笑了出声,慢条斯理道:“这不是,想让你记住这一句话。”
谢知韫:???
温时念:“谢同学,以后我会让你打脸这一个命题。”
这时候广播里如常响起了通知。
“各位同学,请尽快回到本班位置,即将进行广播体操。”
温时念听后看向谢知韫,挥了挥手,“谢同学,我先走了,下次见。”
“下次”两个字被她咬得很重,像在强调什么。
谢知韫脑海中想起她刚刚所说的一拍两散,他现在全懂了。
自己被她耍了。
温时念说完这句话,哼着小曲离开。
而不远处,陈如墨掐着李伟杰的手,喘着粗气,“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李伟杰拍了拍陈如墨的肩膀,道:“男神,你是男神,不要崩。”
“崩就崩了,反正她又不喜欢我,老子爱怎么就怎么。”陈如墨看着谢知韫,转头问道:“你觉得,我和他谁帅?”
李伟杰再怎么一根筋,也知道不能明说,于是换了一种说法:“我觉得吧,温时念跟个骄傲的孔雀似的,谢知韫也很傲,他们两个锁死算了,墨哥,你还不如看看其他的花朵。”
陈如墨脸色宛若黑云,道:“我问你,我和他谁帅?你小子跟我说他们两个很配,难怪你语文100分,你就跟100分锁死算了。”
李伟杰:操。
老子那么认真的回答,你还来说我语文成绩差。
学生时代总感觉度日如年,尤其是每一周,每一天都觉得十分难捱。
而且每天的事情都特别多,除了上课,还要听老师说话。
“各位同学,现在贫困生资助已经有了名额,如果需要的同学可以跟班长说,也可以找我私下去说一下。”
班上听到这样的话,纷纷有气无力的点头,准备老师离开倒头睡。
晚上第一节晚自习下课,朱丹丹就去办公室。
温时念知道好闺蜜要去做什么,但没想到朱丹丹两分钟后回到教室,侧耳轻声开口。
“谢知韫也去办公室了。”
好不容易知道他的消息,温时念直接走出教室。
其实她并非想看谢知韫领取贫困生补助,也只是想看看他。
温时念在走廊待了很久,快临近上课,她看到谢知韫出来,却很快躲起来。
走廊灯光微弱,拐角处的他短暂陷入阴影。明明隔得很远,温时念却在他身上感到孤独寂寥。
他身处热闹,却感觉与周遭并非同一次元。
回到教室后,温时念闷闷不乐。
朱丹丹语气关怀:“念念,你咋啦?”
温时念头垂在桌子上,语气愧疚:“我只是觉得自己太丧心病狂了,人家贫困生我逼他补偿,还收人家补偿。”
朱丹丹摸了摸温时念毛茸茸的头发,道:“别想那么多了,祖国脱贫攻坚效果显著,现在再穷也穷不到食不果腹。”
可温时念还是愧疚不减。
等晚自习一下课,温时念直奔一班。
重点班不像二班走的人多,还有不少人在教室里做题。
温时念望向熟悉的位置,谢知韫转动着笔,神情专注地看着卷子。
他没看见自己,反而是候大庄看见了自己,兴奋挥了挥手。
温时念比了个手势,候大庄也没有去烦谢知韫。
谢知韫很快察觉同桌一直在比划手势,他合上课本,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在走廊那里看到了温时念。
走廊的声控灯亮起,明亮的灯光下,女生脸上不再是每一次看到的明媚模样,反而有些手足无措,整个人有些丧颓。
“温时念。”
温时念听到谢知韫主动唤自己,用力掐了掐掌心。
疼,不是梦。
但她还是不确定的询问。
“谢知韫,你刚刚在喊我?”
谢知韫颔首。
温时念只觉得浑身都被注入强心剂,她拿起刚刚下课跟朱丹丹去小卖铺购买的零食,递给他,“给你。”
“为什么?”
“你不要误会,不是追求者送你的东西。”温时念生怕他不接受,连忙解释,“上一次是我做错了,不应该逼你补偿我。”
她今天格外奇怪。
谢知韫没收:“送都送了,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温时念沉默了一瞬,而后说:“那你有没有听过——强买强卖?”
说完这一句话,温时念直接强行拉住谢知韫的手,把袋子放在他手上,一溜烟儿跑了。
谢知韫望向手里的袋子,刚刚残留的温度还在掌心。
痒痒的,却让人难以忽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候大庄出来看到谢知韫提着袋子,他不难猜出是谁送的,忍不住探探口风:“你们两个已经进展到好朋友送宵夜的地步了?”
谢知韫没回答。
候大庄继续揶揄:“收了温时念的东西,那你这辈子难跑了。”
谢知韫:“……”
他觉得,他收与不收。
都很难逃出她的五指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