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岛冰茶,风靡于八十年代的美国。对于整个世界来说,八十年代都是一个疯狂的年代,迪斯科、摇滚乐,人们摒弃了旧式的优雅,开始朝着肤浅和狂热一路高歌前进。
长岛冰茶是典型的反经典鸡尾酒,四种烈酒粗暴的混合,味道却被可乐、柠檬汁所掩盖,易于下口的乖顺口感以及富有迷惑性的名字,让它成为著名的“失|身酒”。
但除却这些外在的东西,就味道本身来说,这是一款好喝的酒。
“烈茶?”
陆小凤狐疑的扬起了眉毛,显然是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的。
贺九黎倒是不太想故弄玄虚,只道:“其实还是酒,只不过此酒琥珀色,与茶色倒是接近,故而得名‘长岛冰茶’,乃是用四种酒调制而成,烈度非凡。”
换言之,你……敢喝么?
四种酒混合而成的酒?
陆小凤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喝酒的法子未免也太粗暴,也未免太对不起美酒了,陆小凤一个爱酒人士,实在是感觉痛心疾首。
只是他一向都自诩千杯不倒,此刻见贺九黎一脸诡异又促狭的微笑着,心里的弦一下子就断了,满脑子只想着“男人不能说不行!”
于是他立刻表示接受挑战,顺带暗示了一下贺九黎说话不要说太满。
贺九黎但笑不语。
大厅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吧台,吧台里头的木质酒架之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基酒。
其实陆小凤刚刚一进来就看到那个角落了,只是碍于那一角的灯是暗的,这才没有过多探究。
此刻,贺九黎伸手打开了吧台的灯。
吧台的灯与大厅其他地方的灯并不相同,乃是暖黄色,衬的整个角落都有一种昏暗的美感。
陆小凤立刻便凑了过来,指着她背后那些瓶瓶罐罐道:“……这些,难道就是你说的酒?”
贺九黎道:“那是自然。”
陆小凤瞪着那些玻璃酒瓶,只觉得二丈摸不着头脑,他自诩见过天下美酒,可是现在面前的这些东西,他却……一个也没见过。
再想想门口那颗似是浮着星光的金桂子树,屋内这些可以自由明灭的灯火,他恍然有种已不在人间的感觉。
他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贺九黎。
她穿着一身轻便的罗衫,因要干活,袖口扎了起来,头发也只是简简单单的打了一条大辫子,整个人不施粉黛,显得十分素净和优美,只是那双微扬的凤眸,却让她的脸上多了几分艳光。
……是人否?
……非人哉?
看着贺九黎熟练的把几种液体倒进一个奇怪的容器杯中摇晃,陆小凤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他和花满楼是不是被妖精抓走了?
……现在传信叫西门吹雪来救他还来得及么?
正想着,一声轻轻的响声唤回了他的注意力,只见妖精娘子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小罐子,把一些黑褐色的液体倒在了装满了冰和酒的琉璃杯之中,然后,陆小凤就看到,那杯子里的液体……开始咕咚咕咚的冒小泡了!
他吓得立刻清醒了过来。
这这这这这这这是毒|药吧……?
妖精娘子带着诡异的笑容,轻轻的把那装满了毒|药的杯子推向了他,说:“喝呀。”
陆小凤:“…………”
他脸色很奇怪的盯着那一堆冒泡的液体。
贺九黎丝毫没意识到他在纠结什么。
长岛冰茶是一种不易调制的鸡尾酒,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陆小凤又是第一个喝到她调的酒的人,所以她十分快乐的催促道:“快喝啊。”
陆小凤纠结了半天,忽然毅然决然的道:“……花满楼。”
花满楼:“嗯?怎么了?”
陆小凤:“……上个月我去百花楼,不小心薅了你一株昙花。”
花满楼:“…………嗯?”
陆小凤盯着那杯冒着气泡的液体,又缓缓道:“…………再上个月你说楼中种的海棠小果莫名没了,其实是我顺手摘了吃了。”
花满楼:“…………哈??”
陆小凤沉默了片刻,又道:“再再上个月……”
花满楼捂着心口迅速打断他的自我剖白:“陆小凤,你还是别告诉我了。”
陆小凤便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然后迅速端起了那杯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花满楼便问:“这四种酒拼配而成的烈酒,味道如何啊陆小凤?”
陆小凤有些惊奇的眨了眨眼睛,缓缓道:“……嗯,甜的。”
花满楼挑了挑眉毛。
陆小凤又缓缓道:“……唔,有点……晕。”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咚的一声伏在了桌面上,再不动了。
花满楼:“???”
贺九黎十分淡定的说:“唔,忘记说不要喝太快了。”
花满楼:“…………”
他忍不住失笑,只觉得这位贺娘子当真有些坏心眼。
不过……这世上,竟然真的存在能让陆小凤一杯倒的酒??他倒是真的开始好奇了。
贺九黎便问:“花公子呢?你也来一杯?”
花满楼轻轻笑了一下,摇头道:“喝酒伤身,我就不必了。”
这一顿饭便因为陆小凤醉倒而终止,贺九黎把二人引入客房之内,又简单的教了花满楼一些基本电器的使用之后就走了。
本以为这一日就这样圆圆满满的结束了,没想到竟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她刚走到小别墅附近,就发现有人躲在附近,她眉头一皱,喝道:“出来!”
一个少女清脆的笑声便响了起来。
她轻慢的笑着,缓缓的从不远处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贺九黎望了她一眼,她的脸说不上十分明艳,也说不上十分独特,她只是长了一张令所有男人都能瞬间屏住呼吸的脸——一张清纯的、楚楚可怜的、美而不自知的脸。
只不过在面对一个女人的时候,那些被伪装出来的清纯和无辜就瞬间消失了。
那少女看着贺九黎,脸上忽然缓缓的勾起了一个恶毒的微笑,轻慢的笑道:“我当是个什么样的妓子能留花满楼过夜呢,果然是个骚媚入骨的贱人。”
贺九黎长了一双略微上扬的眼睛,刚刚又喝了一些酒,眼角被熏得微红,似是新开的暖桃一般。这本是美的,可这恶毒的少女却偏偏要恶狠狠的去踩她,好像这样就能显得她十分高洁一般。
有一类女人,对着男人千娇百媚,却恨不得把除自己之外的女人全都打成婊|子。
这少女正是这一类的女人。
贺九黎被她骂了,脸上却并没有如她所愿一般出现恼羞成怒的表情,只是用手揉了揉额角,好似还有些晕乎乎的样子,懒洋洋的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冷笑道:“一个暗娼楼凤,也配知道我的名字?”
这少女自然就是上官飞燕。
她乃是昔日金鹏王朝的郡主,这几个月正忙着追回王朝的财宝。为此,她略施小计,很快便令心思纯善的花满楼彻底爱上了她。
她这样的女人,自然很清楚,想让一个男人彻底离不开她,就必须折磨的这个男人肝肠寸断才行。于是十天前她不辞而别,如今又回来找花满楼,却正好看见了花满楼与贺九黎相谈甚欢的场面。
她简直气的肺都要炸了。
上官飞燕根本不爱花满楼,可是她却不允许别的女人去染指花满楼,看见贺九黎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今晚要杀了她。
一个开客栈的女人而已,那还不是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又觉得只一下杀了她不够好玩——上官飞燕有一搭没一搭的乱想着——要不把她扔进窑子里头去?想来把她折磨的皮包骨头,大哭的磕头求她放过的样子,好像更有趣一些。
到时候再赏她个慈悲,杀了算了。
上官飞燕十分恶意的笑了起来,十分傲慢的道:“你倒是镇定的很,不过我只希望,待会你可不要哭的太大声了。”
贺九黎颇为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上官飞燕这样的人着实很多,贺九黎都懒得理她,只十分漫不经心的说:“你最好现在就滚出去。”
上官飞燕冷冷一笑,道:“我看你能嘴硬到何时!”
说着,她的身形忽然鬼魅的动了起来。几乎是顷刻之间,就近了贺九黎的身子。只见她恶狠狠的一掌掴了过来,嘴中张狂叫道:“先叫你松松皮子!”
贺九黎心想:这些人怎么连台词都不带变一下的。
可在上官飞燕看来,她就只是呆愣楞的站在原地,好似已被吓呆了似得不知闪躲,她心中得意更甚,鼓足力气的一掌,就要重重掴在贺九黎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
那一掌却落在了上官飞燕自己的脸上!
上官飞燕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被打了,贺九黎仍是一副困的快睡着的神色,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连一个嘲弄的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上官飞燕。
上官飞燕尖叫道:“你!你怎么敢!”
话音刚落,她忽然看见一个人影正缓缓朝这边走来,那身影正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人,只见上官飞燕燕子一样的略过,直直扑向那人,又仓惶跌进他的怀里。
那人正是花满楼,听见了外头的异动,追着声而来。
上官飞燕仓惶哭道:“花满楼,花满楼,她打我……她居然打我……我爹都没有打过我!”1
贺九黎:“…………”
她嘴角抽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装在门楣之上的摄像头,心想:我不仅要打你,还要打脸呢。